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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钦今日本不想出门。他昨个在醉梦楼接了两个水灵的姑娘回府,个个姿色卓绝,嗓音酥软迷醉。他正想着在府上的后院里摆上软榻,晒晒太阳,再听两首《玲珑腰》,这小日子,美。
可一大早他那知州爹就叫人遣走了那两朵娇花,非要自己去巡查什么春耕事宜,烦心!这做知州的又不是他,干嘛非得大清早的不痛快。
梁钦嘴碎了几句,就跟他爹吵了起来。说到最后,被他爹指着鼻子念叨不争气,他气的甩门而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昨日那一身。说到底,他爹是金陵知州,这一亩三分地的,有什么好巡查的。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就非得让自己亲儿子跑跑颠颠的干活,真是亲爹!
他没好气的出了门,就带了两个家仆,跟着他爹手下去了城郊。到了地方,也不巡查春耕,只管装模作样的走了一圈,这眼看过了正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真是越想越气恼。他正要打发两个家仆去赶车过来,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却遇上了集市让自己出丑的人。
梁钦看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自己,便挥挥手让家仆一把按住了雪白一团的幼崽,这才引得对方回头注意。
许含珠看着“土豪”公子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就知道今日恐怕是不能善了了。那日在集市这凶神恶煞的死胖子都恨不得吃了自己,今日碰上自己落单,这场面似乎不怎么好办。
梁钦看许含珠一眼不放的盯着自己,既不呼救、也不求饶,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在金陵城内横行惯了,头一次遇见这么“镇定”的主儿,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人是傻啊还是真的如此大胆?
“告诉你,爷我可是梁府公子,我爹是金陵知州,识相的给爷笑一个再陪个不是!”
哦?知州的公子?看来是个官二代,也难怪这个德行。许含珠轻哼一声,仍是冷言盯着这个梁公子,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梁钦向来借着自己的身份压别人一头,这金陵城里就他爹说的算,连那个长宁侯也是不是要看他爹的脸色,这哪里冒出来一个无知的女人,竟然对自己的身份无动于衷!但是,这女人脸蛋倒是真不错,比起醉花楼那些善于魅惑的庸脂俗粉,这女人更娇婉清纯,勾起了梁钦不好的心思。
眼看“土豪”公子不怒反笑,继而露出一种令人恶心的笑容,简直就是伸脸找抽的典型代表。毫不掩饰的暴露着内心阴暗肮脏的想法,让人不寒而栗。光天化日,贼心四起,许含珠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再看道路两边观望的农夫,竟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可见这梁钦果然是个欺行霸市的主,可见是横行惯了。
“美人儿,爷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不如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姑娘?”此话一出,一旁的两个家丁也相视一笑,看的许含珠手痒痒,恨不得上去直接一人一巴掌拍飞,但团团还在他们手里......
既然不好硬碰硬,那不如就恶心死他们。这梁公子不是对自己又意么,那你试试看,你是不是喜欢一个疯女人呢?
许含珠陡然色变,眼睛里透出一股空洞痴傻的劲,突然高声尖叫起来,一边朝三人走去,一边扯自己的头发,演得十分卖力。尖叫的间隙还摇头晃脑,时而盯着梁公子,时而盯着那两个家仆,活像个疯婆子癫狂发作。
对面三人开始见许含珠不说话,只当她脾气古怪,或是不识抬举。可压根没想到有这一出,当即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两个家仆不禁手上送了劲,想要往后撤一步。团团抓住机会,扑腾着爪子挣脱开来,一溜烟跑回许含珠脚边,呲牙裂嘴的嗷嗷嗷叫。
梁钦见两个下人连个幼崽都抓不住,一时怒火中烧,大骂二人废物,同时指着许含珠的鼻子道:“管她什么疯子傻子,给我抓回府里去!”
呦,这是要来硬的了?可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不就是打架么,谁怕你啊!
许含珠低头拍了团团一下,直指梁公子道:“咬他!”
团团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飞奔起来一跃而上,就要冲着梁钦面门而去。两个家仆左右上来,才挡住了团团的犬牙,可也被咬了一口,疼的直叫唤。
正当团团英勇大战,战茗久等许含珠却迟迟不见人回来,终于坐不住的找过来了。眼见着却是一团糟的画面。
她久居金陵,当然知道梁钦是什么人。当即大叫一声:“你们住手,敢对我嫂子动手,小心我哥抽死你们!”
梁知州向来与战霆不睦,连带着梁钦也知道些不和的事情,看见来者是长宁侯的妹妹,伸手拦住了两个家仆道:“呦,这不是战霆的妹妹么,怎么着,你也想来掺和一脚?”
战茗虽然顽劣,但也知道梁知州明里暗里给自己哥哥下了不少绊子,此时为了哥哥的军务也要忍耐一下,便不动声色站在许含珠前面对梁钦行礼道:“梁公子不知,这是我嫂子,不知道什么事情跟你起了冲突,想必梁公子不会跟一个女子计较吧。”
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但在梁钦听来却不痛不痒。战霆的夫人,哼,不过是疯女人,真是可笑。他长宁侯又如何,竟然娶了一个疯女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悠悠上前两步,伸着脖子对战茗笑道:“这疯子是你嫂子?哈哈哈!这战霆好歹也是个侯爷,就娶了个疯子,你哥也真是口味独特啊。是不是疯女人,更会伺候你哥啊!”
两个家仆跟着主子一同嗤笑,气的战茗双手发抖,但却不好发作,只能瞪对方一眼冷言道:“我们就不打扰梁公子了,告辞。”说罢就要带着许含珠朝另一边走去。
可梁钦却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等等!”
两个家仆拦住了去路,顺便撸起了袖子,暗暗警告战茗与许含珠不要轻举妄动。
饶是战茗不想惹起事端,也分分钟被点炸了脾气。她怒吼道:“你还想怎样!你爹是知州又如何,我哥是长宁侯,论爵位,你爹可不见得比我哥高一等!”
梁钦仿佛听了笑话一般新鲜,嘲讽道:“呦,你这是给我摆谱了?那好啊,我表姑可是皇上身边的人,要是让她知道我受了你哥的欺负,谁没好果子吃还不一定呢!”
呵,原来这个土豪公子还上面有人?怪不得这么嚣张。但是战霆个好歹是个北境将军,戍守边关也该是皇帝倚重的人,皇帝权衡利弊,是断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打架事件而去责罚一员大将的。这个梁公子果然脑子里都是水,扶不上墙啊。
想到这,许含珠反而不怕了。因为她发现,这个梁公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可是皇上钦点的昭月郡主,说起来,这梁公子打了自己,可算是打了皇帝的脸面吧。这一巴掌抽下去,可就不是脸疼这么简单了,这个肥头大耳的梁公子不死也要掉层皮才行!
“梁钦,你不要欺人太甚!”这边战茗仍然嘴上不饶人,但对方却优哉游哉的挥挥手,示意家仆紧逼上来,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小丫头,有娘生没爹养的,敢跟我撒野,今日我就做主教训教训你规矩,也好让你那短命爹少在下面操心!”
这话说的太难听,又戳到了战茗的痛处。她自小没了爹,也受过不少欺负。非得自己装作一副大大咧咧不好惹的样子才能清净一些。梁钦口出狂言,不但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还敢压在她爹头上作大人,谁能忍得下这口气!她抡起手就像上去,可谁知一个比她更快的身影一闪,竟然直冲梁钦面门而去!
许含珠心里已是怒极,一个知州的公子敢说这样的话,当她是死了么!看来这梁公子是从未碰上过硬茬,也没吃过钉子,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别以为谁都好欺负!
她的动作极快,仿佛用了全身的力量,这一冲快、狠、准,梁钦刚才让家仆去了另一边,此刻就只身一人,也未曾想到他严重的疯女人会突然朝自己扑来,一时愣了神,迎面被许含珠的大招狠狠招呼了一下!
鼻梁被女子的拳头重击,同时又□□遭袭,两下动作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即惊呼一声,痛的后退两步。
但梁钦也不是吃亏的人,一手捂着遭到重击的部位,一手顺势拉住了许含珠散落的头发,竟然来了一招女人打架擅长的手段——扯头发!他身形肥胖,下盘不稳,毫无悬念的脚下拌蒜,朝后仰倒。
许含珠头发被扯也不好受,但看到梁钦脸都疼青了的表情,简直暗爽。她被一同带倒,手上却不停动作,用了女子防狼术中的一招,合掌奋力一推对方的下巴,直接将梁钦打懵了!
这梁钦好死不死,正好倒在了路边的斜坡处,旁边就是开垦过的土地。他晕头转向的想要爬起来,却忘了手上还拽着许含珠的头发,二人竟然磕磕碰碰的滚落到了田地里,弄的灰头土脸。
许含珠此刻越战越勇,霸王花附体,非得打的这梁钦哭爹喊娘才算完。干脆压在这梁君秦的腿上,双手精心打磨过的指甲又成了利器,专挑着梁钦手腕间最薄的皮肤狠狠掐了进去。她怒目圆瞪,透着十足的凶狠,这凶狠劲不是装腔作势的玩闹,而是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劲。
果然如她所料,这梁钦压根没见过敢拼命的硬茬,况且他平日里身边肯定不缺爪牙,估计也很少赤膊上阵的真人pk,这会真是被吓住了。
脑袋发蒙的人被身材比自己矮小许多的人按在地上,仿佛他才是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姑娘”。打红了眼的许含珠此刻就像是恶鬼一般,狰狞着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梁公子,你要我吗?”
这话犹如带刺的锁链,扎透了皮肉勒的梁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哪里是疯子,分明是鬼啊!披头散发的人脸上沾了土,还一字一顿咬着牙这样质问,再好的容颜此刻也显得尤其可怖,许含珠很满意梁钦的反应,遂又问道:“梁公子,就你有爹?”
这接连两问在梁钦听来,说不清是疯人疯语还是有意嘲讽。
跟着梁钦的家仆惊愕之后就要冲下来,梁钦哆嗦着嘴唇,求救般的吼道:“愣着干嘛,把她弄下去!”说罢也开始奋力挣扎。但前世的许含珠多少学过一点女子防狼术,又会用巧劲,竟然压着他硬是没让他一个胖子挣脱。眼见这两个猖狂的家仆奔过来,横扫过去凌厉的一眼,仿佛在说你们来晚了。
许含珠回头,一咬嘴唇,一边的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你完蛋了的表情。而后众目睽睽之下,她扬起了头以撞河山的气势重重砸了下去。
梁钦的鼻骨当场断裂,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烈的哀嚎,便软手软脚的晕了过去。
许含珠抬起头,哼了一声,只见围观的农夫都仿佛吞了拳头一般呆呆的看着她。
当事人毫不客气的接受吃瓜群众的围观,解决了这个梁公子简直不要更痛快。可这痛快的感觉实在稍纵即逝,她听见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含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