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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顾府灯火通明,行人一脸肃穆来去匆匆,全然不复白日的喜庆热闹景象。
顾长生的眼眸不由得深了深,今日是她和妖孽的纳吉之礼,她还未来得及感受这幸福,就突遭此变!
南疆!南疆!
心底一遍遍呢喃,顾长生的眸底闪过一丝狠历的杀意,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她的家人,就是她的逆鳞!
她疼若珍宝的小肉包,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妖孽,我去找上邪问问!”看着自己的手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顾长生对着周沐打了声招呼,就往桃花庵的方向走去。
不戒小和尚能力非常,能得窥天机,他一定知道,她的小肉包,是否安然无恙!
桃花庵中,开春移植来的桃花,正开的灼灼如火,花香之中,一缕梵香味道若有似无!
入鼻的袅袅梵香,莫名的就让顾长生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
夜幕已深,顾长生步履缓慢的踏过一地落花,听着身后传来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徐徐开口,“妖孽,你真的要跟我去南疆?”
他是什么身份?他是大周的皇亲贵胄,是大周皇族寄予厚望的沐郡王!不,现在应该唤他沐亲王!
诚如他所说,南疆乃是穷山恶水之地,危险重重,千金子体不立危檐,他竟要陪她同赴南疆么?
“本王答应过你,此生就绝不食言!”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沐上前一步,牵起了她的手。
十指相握,两人相视一笑!
不管前路如何,有他相伴,刀山火海,她亦不惧!
禅房之内,不戒小和尚抱着个帆布小包裹,静坐以待。
顾长生看到他这幅样子,心底就闪过一抹了然,目光凛凛,沉声开口,“上邪,你知道?”
府中才开始准备,他的行囊已经打点好,若说他不知道,顾长生是不相信的!
“阿弥陀佛,长生施主,何时启程?”不戒小和尚打手唱了声佛偈,慈眉善目依旧。
“明日一早!”顾长生沉声开口,转身就往外走。
他知道!不戒小和尚年龄虽小,法力却高深难测,他肯定都知道。
门外,那个紫金色的昂扬身影在等着他。
顾长生赫然回眸,看向静坐的不戒小和尚,沉声开口,“上邪,我只问一句,我儿可能度过此劫?”
依不戒小和尚的脾性,她问其他,他定会闭口不言。
可是,她只要知道,她的小肉包,能否平安度过此劫,能否平安等到她去接他回来!
不戒小和尚闻言顿时抬头,深邃仿佛包罗万象的眼眸中玄机尽显,嘴角微勾,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长生施主,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小公子福泽深厚,并非短命之人,此一去,亦是他的造化,长生施主不必担忧!”
顾长生闻言,眉头不由的一蹙。
她只听到了一句,并非短命!
那就好!那就证明,她的小肉包并无性命之忧!
“我儿少了一发,南疆皇室倾覆,我儿损了一毫,南疆万民作陪!害我母子分离,我顾长生不荡平他南疆誓不归!”红袖一挥,顾长生转身离去。
徒留不戒小和尚哀叹连连。
“明知他菩萨心肠最是慈悲,你还告诉他这些做什么?”周沐看着身旁的小女人,无奈的开口。
“他行囊已备,势必要与我同赴南疆,迟早都要见到,早些有个思想准备也是好的!”顾长生抬头看向茫茫星空,眼神凛了凛,“何况,他明明能看透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被挟持去的是夭夭?他还那么小,从没离开过我,遭遇这些,得有多惶恐不安?妖孽,我的心在疼!没有性命之忧,却不证明不会遭罪,他那么小小的一人儿……”
说到这里,顾长生的声音中,忍不住的带了一丝泣音。
这个儿子,虽然不是因爱而生,可是,她却是真的爱逾生命!
长臂揽过她的肩头,大手轻抚她的长发,顾长生埋头在周沐胸前,无声的落泪。
她不是个软弱的人,可是,她真的怕!真的怕她的小肉包会受苦!
月色之下,今日才行过纳吉之礼的两人紧紧相拥,面上尽是担忧。
这一夜,顾府灯火通明,一辆辆马车,一匹匹千里良驹入府,一道道王令传出府门,箭矢一车车的运入府邸,火药一车车的排列与前,八百精兵各个面若寒蝉,劲装在身,肃杀非常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孛儿只斤念一身短打劲装,背着个行囊站在了顾长生身后。
顾长生睨了她一眼,眸色一深,“你不能去!”
南疆一行,危险重重,孛儿只斤念贵为北蒙公主,没必要跟着她冒这个风险!
“为什么?顾长生你到底把我当不当朋友?小顾泽好歹也喊我一声念姨,他被劫走,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反驳。
顾长生一身萧杀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下面动作迅捷有序的手下,沉声开口,“看到那些是什么了吗?念,我把你当朋友,才不让你与我同赴南疆,这一趟,是我的家仇,跟你无关,你去了,我顾不到你!”
孛儿只斤念闻言,顿时不依的跑到了她的身前,“顾长生,是朋友同生共死!我虽然没有你这些手下训练有素,可这一身功夫好歹也不算弱,怎么都可以帮上些忙!”
说到这里,孛儿只斤念不由得往药楼望了一眼,那里面,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相中的男人,一个是他青梅竹马的女人……
顾长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长睫微垂。
“况且,他们竟然敢把月西楼伤成那样,奶奶我一定要替他报仇雪恨!”孛儿只斤念一脸狰狞的开口。
她看中的男人,谁都不能动!
“你就不怕,给了月蒹葭可趁之机?”顾长生眉眼不动,沉声开口。
孛儿只斤念闻言愣了愣,此一去南疆,要多久才能回来,都还是未知数,月西楼伤成那样,即便是有顾长生的灵丹妙药,少数也要数月才能下床!
想到跟他同样受伤不轻的月蒹葭,孛儿只斤念的眸色也深了深。
“顾长生,我一定要跟你去,你不用劝我!”孛儿只斤念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沉声开口,“你若是不让我跟着,那我就偷偷的过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你可不要后悔!”
顾长生闻言,知道事情已无商量的余地。
这个朋友,和她几次同生共死,她已经亏欠她良多,倒也不在乎再多亏欠一些!
行军事宜,她曾经悉数的教导过,是以现在完全不用她操心!
“娘子,瓷瓶准备好了!”四喜急冲冲的过来,躬身开口。
“恩!”顾长生应了一声,抬步往药楼走去。
炉子里的汤药在滚着泡,顾长生看到一排排的瓷瓶,眼神微凛。
袖中重华匕首红光一闪,赫然在手。
“顾长生你要干什么!”孛儿只斤念见此大惊,当即扑了过去,拦住顾长生的动作。
“我的血,能克一切南疆之蛊,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与我同赴南疆,我必然不能让他们葬身在那个地方!”顾长生说着,就要挣开孛儿只斤念的手。
“你支开师兄,就是要放血防患于未然?顾长生,南疆一去,山高路远,你要放多少血,才够八百余手下均分?”孛儿只斤念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赞同。
“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补血药,你别担心,我总能让他们都无性命之忧!”顾长生嘴角扬起一抹安抚的笑意,内力稍动,将阻拦她的孛儿只斤念给弹开。
重华流光闪过,转眼鲜血从顾长生纤细的手腕上流出,诺大的海碗,血迹从碗底开始上升,看的人触目惊心!
“顾长生!够了够了!再放下去,你会死的!”看着顾长生逐渐变白的脸色,孛儿只斤念焦急的开口。
“我有分寸的!”手腕上鲜血还在流,顾长生深知献血的极限,在最后的关头才收手,身子难免有些不稳,“加入我调配的抗凝药,分装进瓷瓶!发给先锋兵!”
捂着手腕,顾长生沉声对四喜沉声吩咐。
“是!”四喜一脸担忧,沉声应道。
“让我看看你的手腕!还流血没?要怎么止血?”孛儿只斤念跑过去要去看顾长生的手腕。
顾长生一个侧身躲过,长袖掩过手腕,她能感觉到,伤口已然在愈合,愈合的速度之快,让她自己都有些侧目。
拿起一片的补血汤药,顾长生仰头灌下。
先锋兵不过数十人,会在前开路,是以,这些是为他们准备的!
“别担心!”顾长生唇色还有点儿惨白,失血过多,总要几天才能缓过来。
府中有自家义父坐镇,顾长生不担心,周沐也被她支开去安排后续事宜,顾长生站在台阶上,遥望星空,她备下了足够多的火药,足够让世人侧目的火药!
改变这个时空该有的进度,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荡平南疆,救出她的儿子!
火药代替冷兵器,这个时空将被她大乱……
这是对?还是错?
还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