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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条大街道上转了转,半晌后,许广陵两人来到了一个最热闹的茶水铺。
确实是“茶”水铺。
别家的铺子里都是白水,最多配一点咸盐,而这家卖的,却是一种淡黄色的汤水,许广陵闻着,是一种类似于前世艾草的味道。
现在的身体是普通的身体,神农诀自然是用不了。
但前世,他既是一个大宗师,也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大医师、大药师,别说到最后,就是中期,他的医药两道,也早早地就超越了老师。
——没办法。
大宗师层次对这两个领域的辐射和加成实在是太厉害了,让他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了这两道的大宗,而且是达到了大宗的某种极致。
此时,不需要依靠神农诀,只是随便一闻这个味道,许广陵就对这种草木的药性,了解得七七八八。
而如果让他再看上一眼这种草木的样子,那就不是七七八八了,而是十成十。
万变不离其宗。
大宗,就是掌握了那个“宗”。
当他几乎是遍识地球上的药草之后,他做到的不是“识万草”,而是“知草性”。
知所有草木的药性。
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
就如一个人掌握了东西南北四个正位之后,或者再简单点,只是掌握了一个正位,然后就很容易正反相推,由东而得到西,由东西而得到南北。
由东西南北而得到整个周天。
这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成语,“举一反三”。
来自孔夫子,“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而若从这个角度来说,何为大宗?
大宗就是“定四隅、识周天,彻知已知、遍知未知。”
四隅是核心。
周天是体系。
对已知的,做到彻底了解。
对未知的,虽然做不到彻底了解,但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或者说画一个框,将其大体,框于其中,只待进一步精确而已。
说得再明白点,大宗对于一种未知的药草,只须看上一眼,闻上一下,其对于这种药草的了解,就会是“准大宗”的层次,要远超过一辈子接触、研究这种药草的非大宗级药师。
不管他是大药师,还是小药师。
只要不是大宗,就OUT。
——这就是大宗,也可以说是大宗级的“霸道”。
“许叔,我们就到这家。他们煮的这是什么草?”许广陵当先走进茶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茶棚。
就一个简单的棚子。
但比起其它的茶水铺,这家却已经是堪称豪华级的了,甚至都能称为至尊级。
因为在棚子外面,它还用木头横着拦起了一个围栏,把很多簇拥着的人挡在围栏外。
围栏的三面都挤满了人,唯独大门的这一面,空空荡荡。
“两位贵客,里面请!”
这家茶棚的不普通之处,在于门口还站了个迎客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此世,也不管是什么样的店铺,只要你看到门口有迎客的,甚至门内还有另一批迎客的,不用怀疑,这家店的利润多半相当可观。
甚至是非常高。
道理很简单,迎客的也要发工资的,而那,对利润不高的店铺,是一种“难以承受之重”。
有好多店,老板连一个店员都不想雇!
因为给人发工资固然很爽,但发之前、发的时候、发完后,自己的心都会痛。
这就是低利润体系下的店铺生态。
而此时,这家茶水铺虽然是开在这样的一条街道,虽然它的周边店铺包括同类的茶水铺全都毫无档次可言,但它,毫无疑问,是一群丑小鸭里的白天鹅,是一堆战五渣里的“神十”。
“两位贵客,请上座!”里头果然也有迎客的,直接把许广陵两人迎到一个高座。
这个茶水铺里头,居然是一个类似于阶梯教室或者说体育看台的布局。
但不同的是,它的中间最高,从中间向周围,一层层降低,一直降到平地。
许广陵两人被领到了第二级的小高台,这个小高台有四张桌席,其中两张上已经有人坐了。
“告两位贵客知,此座需一百钱,另外,汤水十钱,多少任喝,随尽随添,共需一百一十钱,您二位看?”把两人引入座后,那伙计躬身赔笑说道。
“好。”许同辉一摆手。
微不可见的,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好贵!
普通的水铺一碗才一个子儿,甚至一个子儿都可以任喝,而这家居然要十个!
十个也罢了,座位居然还要一百个!
如果不是跟在少爷身边,如果这里不是九曲城而是在青水城,许同辉早就一拍桌子了,“娘的,当老子是傻冒么?”
许广陵扬扬眉,让他安静。
这里的通用货币是银两,但银两属于“大宗货币”,等闲并不常用。
一两银子大抵相当于他来时的五百到一千人民币。不过因为时代背景的关系,这种衡量并不是很准。
就如很多东西在前世的那个时代,都因为太过普及而廉价,如珍珠银耳什么的,而这些在古代就会很贵,贵到天上。如果用珍珠银耳来作为价格衡量物,衡量古今的话,那显然会大为失衡。
银币之下是铜钱。
一个银币,一千铜钱。
所以一个铜钱粗略算来,大概也就相当于五毛到一块人民币。
那么他们这次的茶水费,基本也就是55到110块钱。
这和前世去茶楼喝次茶都差不多了。
也怪不得这个茶水铺外面虽然围了那么多的人,里面的桌位居然才坐了个七八成,特别是,最外围的坐满了,中间还空着。——显然,越靠中间越贵。
中间不止是因为位置高而贵。
因为它们也是最靠近“中心台”。
中心台只有一个短桌,此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站在短桌后,两手按桌,用沉稳有力同时又不乏激情的声音说着:“好,两位贵客已经就座,各位听众,我们继续开讲!”
“话说石破天大人离开了青木宗,一路继续西下……”
这一幕,让许广陵感觉仿佛来到了百家讲坛现场,又仿佛正在听一场江湖侠少的故事。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离他阔别前世,差不多是十年,但隔着不同的时空,此间十年,不知道前世已经是多少年过去了。特别是转生之际,一个刹那,或许就是十万百万年。
不管是弹指刹那,还是千年万年,都只对生灵才有意义。
对天地本身来说,再短促再漫长的光阴,也都只不过是无尽大海上,来来去去的潮水和浪花而已。
整个棚内,甚至包括拥挤着很多人的棚外,都基本上无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听着那个高台上的声音。
坐于此间,心中微微生起感慨。
听着这故事,许广陵心里忽然有了点小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