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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记皮货行设在并州的分号自开张营业以来,生意出奇得好。
大约是数十年来并州一向都是作为华夏王朝抵御突厥的军事重镇,城内商业并不发达的缘故吧,以经营皮货为主,兼营山参、鹿茸等奢侈品为辅的高记分号一经开张,便受到了河北一带世家豪右的热烈追捧,开张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高连升从高句丽带回的货物就卖出了近三分之一,用日进斗金来形容这些天来高连升生意的兴隆,丝毫也不为过。
这天一早,高连升因昨晚和恒代等地的几个大买主多喝了几碗酒,兀自躺在分号后院的宿房中呼呼大睡,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谁呀?迟些时再来!”高连升在床上翻了个身,并没打算起床开门,随口冲门外吩咐道。
“高老板,我是虞孝仁,王爷请你到晋阳宫去一趟。”
高连升闻声,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三两步扑过去,拉开房门,不住地向门外的虞孝仁赔不是道:“小老儿以为是店里的伙计唤我起床,却没想到是虞将军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
虞孝仁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向高连升解释道:“你别怪我来砸你的房门,实在是王爷传唤得紧,倘若去得迟了,恐于你多有不利。速速更衣,现在就随我走吧。”
高连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煞白着脸,试探着问道:“将军,王爷怎么想起传唤我来了?”
虞孝仁也不进屋,就站在房门外,一边催促着高连升洗漱、更衣,一边安抚他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大清楚。临来时只听鲜于罗说了一嘴,好像王爷今儿一早接到了长安送来的一封书信,接着就命我来传你去见他了,看情形,多半不是坏事,你不用担心。”
高连升对虞孝仁的话半信半疑,手忙脚乱地套上件锦袍,便跟着虞孝仁匆匆地走出了分号的院门,朝晋阳宫走来。
正如虞孝仁所说的那样,杨广是今儿早起接到太学的师父苏威写来的亲笔信,得知张须陀中了别人设下的圈套,才想起命虞孝仁去传高连升来见的。
从苏威来信末尾落款处写明的日期来看,张须陀在京兆府收监羁押已有十几天了,即使他今天从并州动身,亲自骑快马赶回长安解救他,至少也得需要将近十天的功夫。这十天时间里,难保张须陀不会被设局陷害他的那伙人给黑了。因此,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将自己写给苏威的回信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递回长安,交到苏威手中,请他务必保全下张须陀的性命,最好是能够将他长流至河北一带戍边,以使自己得以当面向他询问出事情的始末缘由。
偷窥太子爱妾沐浴?虽然杨广根本不相信张须陀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可他也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倘若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大哥杨勇,张须陀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即使老师苏威也很难保全下他的性命。
正是急于回信给苏威,杨广才在思忖良久之后,忽然想到了高连升身上。半年前,高句丽王高汤不就是使用猎鹰来向他报信,紧急传召他回国的吗?辽东到并州的距离并不比并州到长安的距离远,如果使用猎鹰来传信给苏威,要比骑马送信快得多吧?
于是,他便传命虞孝仁紧急传唤高连升前来,欲向他借鹰传信,带信给苏威,解救张须陀。
虞孝仁领命走后,杨广在晋阳宫正殿内,亲自提笔,刷刷点点给苏威写了封回信。在信中,杨广明确告诉苏威,张须陀正在奉自己之命清查一件大案,所谓偷窥女子沐浴一事,纯系奸人陷害,请求苏威设法尽快将张须陀发落至河北自己的治下。
信刚写好,虞孝仁就带着高连升赶到了殿外。
杨广居中坐在殿中,抬头一眼望见走进殿来的高连升满脸的惶恐不安,便没急于向他提说正事,而是笑呵呵地指着佩刀侍立在自己身侧的刘方问他道:“高老板,你可识得这位将军?”
近日以来,并州城内的各个里坊间都传遍了晋王派遣大将深入突厥境内,一举斩杀高宝宁的消息。高连升虽然心怀忐忑,不知杨广紧急唤他来见倒底为了何事,但商人身上的那股机灵劲儿还是有的,听杨广此问,立即就猜到了佩刀挺身站在杨广身侧的这位壮汉很可能就是斩杀高宝宁的隋军大将,却笑嘻嘻地摇摇头,表示不认得他。
“他就是只身闯入草场堡,斩杀高宝宁的刘方将军,现充任本王身边的近卫。想当初若不是高老板劝说高句丽国王将高宝宁驱逐出境,并告知了本王他藏身在突厥境内,或许还不会今天这样圆满的结果,所以,本王今天传请高老板来,首先想当面向你表示谢意。”
高连升听得杨广这话,顿觉轻松了许多,忙拱手自谦道:“能为王爷效力,是小老儿的福分。今后王爷若有用得着小老儿的地方,敬请随时吩咐,小老儿必将竭力报效王爷。”
杨广闻听此言,眼珠一转,遂转入了正题,微笑着问高连升道:“前此听孝仁说起,高老板返回并州开设分号,带回了多只猎鹰,不知其中有无已经驯化,能够长远距离传递信息的呢?”
高连升脸色微微一变,旋而恢复了正常,拱手答道:“不瞒王爷,小老儿带到并州的十几只海东青中,确有三四只是经过特殊驯化,专供向辽东货源地传递货物盈亏讯息的。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欲借你的猎鹰一用,用它来向长安传递回一封本王亲笔书信,高老板觉得能够做到吗?”
“漫说是借,即便送两只给王爷,也是小老儿的荣幸。不过,不知长安城中的接信人是谁?须知,使用猎鹰传递书信,首要之事便是这发信、接信双方经过事先约定,抑或都通晓驯鹰之术方才可行啊,否则猎鹰即使飞到了长安,不知向谁传递书信,不也枉然吗?”高连升向杨广提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