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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凤栖与司湛见着乌汗拉跟着云战一同来了,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偏乌汗拉却是满脸笑意,叫人不好将他给直接赶了出去。
所幸屠凤栖不必看着他许久,云战既是将人带来了,亦定是做好了会看到司湛冷脸的准备。
屠凤栖借由吹不得风,便是回到了后院中,只余下了司湛与杜康一同在前头。
今日能够进了院子的不过是两个男子,便是云战与乌汗拉。司湛显然是加强了戒备,乌汗拉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百灵与明安夫人却是来了,二人一同与屠凤栖在后院逗孩子。
“先前着实是吉娜冒犯了王爷。”乌汗拉似乎是真心来道歉,举了举酒杯,朝着司湛无奈苦笑一声,“吉娜自幼便是要要强的,这些年在皇城中吃了不少苦头。若非是微臣说了些叫她误会的话,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亦不会如此了。”
眼下悔过,却是有些迟了。
司湛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杜康端的是一个臭书生的模样儿,见着乌汗拉满面真诚,他竟是哼笑了一声,“确实是乌汗大人的不是,可眼下却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单图奴为何能够进得了乌汗府却是无一人知晓,乌汗大人不觉得该给王爷一个交待?难不成乌汗大人以为,乌汗吉娜死了,便能够洗脱嫌疑了?”
他的手指头在桌案上敲了敲,任凭乌汗拉对他瞪眼,“恕下官直言,若是如今悔过有用,那干脆乌汗大人也将令嫒给复活算了。单图奴躲到了何处,最是该担忧的人不是王爷,而是你们。”
他已是将话说得很是明白了,乌汗拉只能咬牙应道:“此事微臣定会查个清楚。微臣亦不知晓为何单图奴能够在乌汗府来去自如,微臣……微臣已经许久不曾回皇城了,乌汗府中的规矩确实该立一立了。”
这还是差不多。
杜康满意了,就着乌汗拉十分难看的脸色喝了一杯酒,心中自然很是畅快。
文臣便是有这点子好处,与人吵架的时候总是有道理,痛快呀!
云战今日似乎是有心事,见着乌汗拉与杜康在眼前这般小闹一番,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杜康看了他好几眼,又朝着司湛挤眉弄眼——
却也不知晓为何,先前还是稳重成熟的状元郎,如今却是愈发的不正经了。
司湛默默地移开视线,也不知晓自己当初是如何看走了眼的。
“咳咳!”杜康捂着嗓子咳了两声。
云战堪堪地回过神来,伸手去端自己的酒杯,只一不留神,便是将司湛的酒杯给端起来了。
司湛目光发冷,“你拿了本王的酒杯。”
“啊?”云战忙低头看,果真见着自己跟前的酒杯还好好儿地摆在桌案上,偏司湛的酒杯却是到了自己的手中,他干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将酒杯给放下了。
司湛差人换了新的酒杯,又满上了酒,却是不去喝,“听百灵……灵雀说,你身边藏了一个单图奴的人。”
“看来此事是瞒不下去了。”云战再次叹气,“若非是灵雀提起,孤王却还不知晓,孤王自以为运筹帷幄,到头来却还是给单图奴给摆了一道。”
司湛看着他,杜康很是感兴趣地侧耳细听。
“那个内侍已经不见了,孤王去查了他的底细,他在明面儿上的身份,是单图奴心腹的一个远方亲戚。孤王的人,在他的房中发现了人皮面具,还有与单图奴来往的书信。”
云战面上满是懊恼,他似乎是没有料到,单图奴竟是有这等好本事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了一个内奸。
“他当初应是假死逃过了一劫,也不知晓是不是单图奴的人先给他送了消息。便在灵雀将此事告知孤王前,那人便已经出宫去了,后来却是再没有回来。若是孤王猜得不错,他应是与单图奴呆在一起了。”
正好儿空青上来送酒,听了云战的话,她抿了抿嘴唇,待回到后院,便是将自己方才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与屠凤栖几人说了。
屠凤栖面上有些了然,人皆是有顾虑不到的地方,却也不能说是云战的错。谁知晓他离开了这些年,这宫里的人还是不是如当初一般,身边跟了一两个心思不纯之人,再是寻常不过了。
百灵却是疑惑至极,“若是依着圣上的说法,那人应是单图奴的人没错儿了。可既是如此,为何他还曾到过我娘的寝宫……”
寝宫!
百灵忽然瞪圆了双眼,愤愤地磨了磨牙,“怨不得我还说,为何那内侍出现后,我娘的病便是好起来了!定是那人受了单图奴的指示,来给我娘送消息。”
“亦有可能是送什么药。”
明安夫人原是没有想到,今日她竟是有幸能来瞧瞧两个孩子。眼下见着百灵与屠凤栖亦是不曾避开了她,她自是接话,“妾身猜测,先前灵姬娘娘的身子突然不妥了,亦是因着没有了解药。妾身听闻,有的人会用药物控制旁人为他效命,每隔一段时日便将解药送来,唯有如此,那被控制之人,方永远不敢背叛了他。”
屠凤栖与百灵皆是觉得明安夫人的话很是在理。
“既是如此,很多事情却都是能够说得过去了。”百灵眯了眯双眸,“怨不得我娘还与我说,单图奴没死,原是因着她早便收到消息了。我娘是苗女,若单图奴是因着双生蛊方能躲过一劫,他断是不敢叫我娘这头出了任何岔子。留下一个内侍,不仅仅能够替他盯着云战,更是能控制住我娘!”
百灵的后背惊出了一层的冷汗。若是依着这般说,那内侍定亦是知晓,这段时日她在卯足了劲儿地查清宫中的秘辛一事了。
难为单图奴竟是能够忍住没再次下令杀了她!
屠凤栖却是摩挲着手指,不知为何,右眼皮跳了跳,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
乌汗夫人打扮了一番,方是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门房的人自是不敢拦着她,只差了人去给乌汗拉报信儿,便是让乌汗夫人出去了。
乌汗夫人上了马车,在皇城中转了好几圈儿,方是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门前。那院子里头种了好些高大的树木,只眼下树上的叶子落光了,显得有些萧瑟。
院子里头传出了女子弹琴的声音,乌汗夫人低哼了一声,扶着丫鬟的手,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
另一个丫鬟则早便上前去敲门了,那声音大得很,仿佛很是有底气。
“何人在敲门?”里头传出了男子粗声粗气的询问声。
乌汗夫人走到门前,借着门缝看了一眼里头的几个侍卫,轻笑了一声,“妾是皇后娘娘的嫂子,是受了旁人的嘱托,特意来陪皇后娘娘说话儿的。”
皇后娘娘?
那个疯子也配?
里头的人却是没有怀疑,毕竟知晓院子中的女子身份的人极少,且外头的还是皇后娘娘的嫂子,自是怠慢不得。
侍卫毫无怀疑地开了门,乌汗夫人朝着侍卫笑了笑,身侧的丫鬟上前塞给侍卫们一个荷包,丫鬟娇笑,“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番心意,诸位大人得闲了只拿去买酒便是。”
侍卫们竟也当真将荷包收下了。
这守门的活儿是个苦差事,不单是见不得光,油水更是少得很。
乌汗夫人畅通无阻地进了院子,一眼便见着乌汗蓉儿正坐在屋檐下弹琴。她坐着铺满了皮子的贵妃榻上,姿态有些怪异,肩上亦是披了厚厚的斗篷,四周被丫鬟摆上了屏风,里头放了两个炭盆,倒是将乌汗蓉儿的一张脸给烘得红彤彤的。
瞧着便很是滋润。
“蓉儿,嫂子来看你了。”乌汗夫人捏着帕子掩唇轻笑,快步走到了乌汗蓉儿的跟前来。
乌汗蓉儿有些不解,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懵懵懂懂地抬头望着乌汗夫人,“我竟还有嫂子?”
她转过脸去看伺候自己的丫鬟们,似乎是在询问她们,此人说的是不是真话一般。
丫鬟们见着乌汗夫人进来,亦是有些无措。
大人早便交待了,断不能叫皇后娘娘给见了任何无关的人。眼下来了一个嫂子,她们亦不知晓该怎么办了。
乌汗夫人扫了那两个丫鬟一眼,又是笑了一声,“这两位姑娘便是伺候蓉儿的人?本夫人早便听大人提起过你们了,只说最是周到不过了。本夫人是得了大人的吩咐,来陪蓉儿说话解闷儿的,你们且先下去。”
两个丫鬟不敢走,偏乌汗夫人却是早有准备。她朝着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跟着她来的丫鬟们,便是一人搀着一个胳膊,嘻嘻笑着将二人给拖走了。
“我不记得我有家人。”乌汗蓉儿将自己给蜷成了一团儿,有些害怕乌汗夫人,“你如何能够证明,你当真是我的嫂子?若你是我的嫂子,那我的兄长又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们?”
她往后躲了躲,觉得乌汗夫人似乎来意不善。
乌汗夫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芒,这个蠢货,如今虽是没有了记忆,却还记得埋怨他们不来看她。
“蓉儿,不是嫂子不想来看你,而是……”乌汗夫人擦了擦眼角,“实在是嫂子找不着来见你的机会,那个大人,他定是没有与你说,你的侄女儿,如今竟是被人给害死了……那个孩子,素来与你最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