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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冲淡了三桂村弥漫不散的雾气。吴汐跟着崔明寒来到村外的麦田里,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突然如周边清新的空气一般,变得清澈透亮起来。
“主任,你是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事说起来比较复杂了,其实这里……”
“吴汐,”崔明寒打断了她的话,“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兴趣。”
“那你?”
崔明寒淡淡一笑:“想也知道,你如今肯定又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经历,可是这个经历是我无论怎样努力也不可能陪你一起度过的。吴汐你知道吗?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特别的无助。从小到大,我自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即使有些一时不能达成,但是经过时间和经验的累计,也总会有达成的希望。可是唯独在你这里,我输了。”
“主任。”
“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在村长家,我说我有自己特别想关心的人,可是当我在那个屋子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办法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并不是每个人我都有资格去关心的。”
这算是表白吗?如果是,它确实击中了吴汐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但是即使被击中了又能怎么样,如今的她,完全没有准备好去接受下一段感情。就在崔明寒说着这些含蓄却又动人的情话时,朱昱的影子又一次毫无预警的袭击了她的内心的堡垒,把她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打的七零八落。
“主任,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后背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五爷乐哈哈的从麦地里跳了出来,冲她嬉皮笑脸的吐舌头:“吓一跳吧婷婷。”
“五爷,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吴汐突然有点庆幸五爷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那当然了,那些人被炸碎了,碎成一块一块的,再也回不来了。”
“你都看到了?”
“嘿嘿,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待在屋子里吗?哦,对了,”他突然嘿嘿一笑,用食指在脸上划拉了几下,“我还看到那个男人亲你了,羞羞,羞羞。”说完他便一蹦一跳的跑进田里,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吴汐浑身僵直的站在那里。
“其实不是这样的。”吴汐终于反应过来,扭头想跟崔明寒解释一下事情的原委,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崔明寒不知何时离开了。“****,”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明明我是受害者,为什么搞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话虽如此,她还是快步走回了村子,想找到崔明寒把事情说清楚,虽然她并不喜欢他,可是总不能连累徐行一起被人误会吧。可是吴汐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也没发现崔明寒的身影。无奈,她只好把丁丁拉了过来:“崔主任去哪里了?没回来吗?”
“你们两个是不是闹矛盾了,”丁丁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刚才崔主任一个人从外面回来,脸色铁青的,他告诉我们他自己不跟车走之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哎,真倒霉,怎么就会这么巧呢?”吴汐一脸郁闷,用手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
“汐汐,以我的经验,这两人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一定要趁早说清楚,千万不要在彼此心里留下什么心结,那样会伤感情的。崔主任应该还没走远,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算了,”吴汐看着村口,“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到手的金龟你就这么不要了?”
“金你个头啦,车来了,快走吧。”
吴汐上车就打起了盹,她实在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急需休息。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徐行正拿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玉笛端详。吴汐凑过头去:“主管,说说呗,这笛子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刚睡醒就要开始采访我了?”徐行轻轻地叹了口气,“青鳶很聪明,找到他颇费了我一番工夫。那天他发现我之后,就把自己藏在地下不出来,让我根本寻不得本体。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笛子。”吴汐喃喃的说。
“没错,那支笛子并不在青鳶手里,而是在他死后被李继隆带回了皇宫,据史料记载就放在D市的博物馆中。”
“博物馆中的东西你是如何拿到的?”吴汐一脸诧异的望着徐行。
“我自然有办法。”
“你不会是……”
“是借,”徐行斩钉截铁的望着吴汐说,“反正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发挥点余热。”
“好吧,借就借吧,然后呢?”
“这笛子应该是青鳶的执念,所以当年他设下那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能入宫拿到它。没想到千年以后,他依然对它无法抗拒。青鳶为了拿到玉笛,不惜现出原形和我交手。可是,他终究还是被天遁剑所伤。然后,他将自己幻化成一个瓷人,湮没在他的众多瓷人之中,失去了踪影。我只好暂时离开,其实是等在旁边,希望他能自己现形。果然,他还是按耐不住,在你出现的时候现身了。”
“我?”
“你对这些妖怪们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了吧。”
“这我知道,可是徐行,那些瓷人为什么要袭击青鳶呢?”
“青鳶被我重伤之后,已经无法压制那些怨灵幻化成的瓷人,那些人原本就对他有刻骨的仇恨,再加上它,”徐行低头看着手上那根玉笛,“它是支魔笛,其实那支曲子并不是我吹出来的,而是它指挥着我吹出来的,我总觉得这支笛子里住着有一个看不见的灵魂,能决定什么时候演奏什么乐曲。”
“这支笛子到底有什么来历?”
“传说在春秋时期,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品笛,引来凤凰,终日流连于窗口,不愿离去。弄玉死后,那凤凰悲戚三日,从此三年不鸣,而魔笛也就此失踪。我想,这就是青鳶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支玉笛的原因了吧。”
“青鳶就是那只凤凰?”
“是。”
“原来又是一个可怜人。”吴汐若有所思的说。“青鳶他费劲心思想拿到这支玉笛,是因为他想再听一遍弄玉当年吹奏的乐曲吗?”
“或许吧。”
尾声:为了避人耳目,徐行比吴汐多坐了一站地才下车,可是他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远远的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搓着手站在单元楼下。
“不是让你先回家吗?站在这里干什么?”他皱着眉头问。
吴汐冲他挥了挥手里的袋子:“我怕那俩胖墩活剥了我,所以去超市买了只土鸡,准备一会儿熬汤。”
徐行的眉头突然舒展下来:“他俩和你真像。”
“什么意思?”
“从来不挑食。”
说完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去,独留她一人气鼓鼓的站在那里。
“吴汐,你有自己特别想关心的人吗?”酒桌上崔明寒说的话又一次在她头脑里响起。
应该……算是有吧。吴汐莞尔一笑,跟着徐行上了楼梯。
门洞外,一个消瘦的身影望着一前一后上楼的两人,呆立了好久。直到眼里的悲伤终于变成了浓的化不开的仇恨,才转身离开。
《瓮》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