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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那小胖子已是跌跌撞撞地穿过街道，在街口的一处摊子前停了下来。
摊子前的一名中年修士从小胖子那儿接过一个储物袋，隐约听到他还骂了自家儿子两句。
方南微微一笑，缓缓转过身，继续沿街看了下去。
走了几步就是那小胖子此前蹲着看的摊位，方南一眼扫去，除了各式各样的傀儡，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这些傀儡最高不过三尺，形态各异，足有三四十件之多。
方南来回打量，只觉这些傀儡死气沉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难道要放上什么东西才能使用？”
方南心中一动，弯下腰来，拍拍一个三尺来长的雪狼状傀儡，抬首看向坐在摊后的修士：“这位道兄，你这傀儡怎么卖的？”
“炼气六层傀儡，无论形态，都是八十块灵石。”那修士一袭青衫，戴着一个大斗笠看不清面容，闻言也没有抬头，淡淡回应道。
“八十块？”
方南暗暗心惊，自己从梁逸那里得来的灵石还不到二十块，这一个傀儡就要价八十，岂不是炼气低阶的修士之中就没多少人能负担起的？
“怎么？觉得太贵？那就让一边去，别挡着我做生意。你也有十六七岁了还是炼气二层，也没人指望你能买得起。”青衫修士似乎看透了方南的想法，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方南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生气，这青衫修士的话看似嘲讽，其实语气平常，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罢了。
更何况，对方的境界，自己灵魂之力全开附上神识扫去也没看看出深浅，这说明不是有着什么隐匿气息的法器，就是修为接近筑基，不论那种，自己也是惹不起的。
自讨个没趣，方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也没立刻离开，反倒是俯下身认真观察起来。
自从那次在客栈冥想被大能修士一眼破境之后，他就放下了前世的羁绊，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修真界弱肉强食，自己现在正是其中最底层的存在，如果还抱着所谓武帝的心态，就真是不知怎么死的快了。
眼前的雪狼傀儡呈纯白色，身体部分较为简陋，五官倒是颇为精细，一张大嘴张开，獠牙外露，双目通红，显得凶恶无比。
轻轻敲了敲，传来硬实的梆梆声，入手冰凉，以方南从梁逸记忆碎片里得来的信息看，应该用的是修仙界傀儡术中最常用的南铁云木，还掺杂了些许矿石。
见摊子主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方南右手摊开，沿着雪狼傀儡的背部一路向上摸去。
“咦，这是？”摸到傀儡下巴时，手往内一沉，竟是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凹槽。
方南眯了眯眼，思索了一会儿后，突然收回手，一摸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块灵石，朝凹槽所在的位置放去。
啪嗒。
一声轻响，灵石甫一接触凹槽，就如同磁力相吸般自行沉了下去，方南又用手沿着边缘摸索了一道，果然完全重合，没有丝毫缝隙。
“原来是靠灵石才能驱使的，就是不知这么一块低阶灵石能支撑多长时间。”
方南微一颔首，刚想抽回灵石，耳边却传来“咔哒”一声响。
“不会是……”方南脸颊一抽，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傀儡的头部。
只见原本毫无生机的雪狼，此刻双眼红芒闪烁，嘴巴一张一合，表情狰狞，身上的气息也渐渐凝聚起来，近在咫尺的方南当即只觉一阵头皮发麻，连忙站起来退了两步。
“怎么，你真的要买？”那青衫修士此刻微微抬起头来，略感意外。
“买？”方南愣了愣，随后干笑两声，“道兄说笑了，在下只是试上一试，怎么买得起。”
虽说他的储物戒里尚有从白林哪儿得来的两块中阶灵石，但这是他第一次来坊市，要考虑的东西多了，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花大价钱在这傀儡上。
“哦，原来是这样。这里是坊市，傀儡威力大，是禁止在这儿当场试验的。”青衫修士倒也不见失望，一挥手，那只雪狼傀儡目中红光一熄，再度恢复了平静。
他又抬头扫了眼方南，从手中储物戒里取出一块灵石来，温和道：“看你年纪小，不懂事，灵石放入傀儡后基本就是废了，便由我补偿你了，下不为例。”
手腕微抖，那块灵石便是随之射出，落在方南手中。
方南微怔，翻过这块灵石，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禁心中狐疑。
修仙界资源少修士多，向来竞争惨烈，自己和这修士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是自己不懂折损了一块灵石，对方怎么会如此好心再补偿自己？
面上确是不动声色，微一拱手：“多谢道兄提醒，在下不懂规矩胡乱出手，倒是见笑了。”
“不用放在心上，你们这帮小子啊，做事不多动动心思，毛手毛脚的，不过毕竟这个年龄嘛，倒是可以理解……”青衫修士闻言，似乎是来了兴致，一改之前爱理不理的模样，摇头晃脑劝诫道。
方南暗自苦笑，自己前世好歹活了三十多年，没想到现在外表成了少年，竟真的被人当成晚辈说起大道理来。
一旁的青衫修士，见方南站在原地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越发兴致盎然起来。
“看你修为功法，是散修吧。老夫当年也是散修，深知散修不易之处，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什么要这么苦口婆心地……”
啪！
一声重响，却是他摇头晃脑准备站起来说，结果幅度太大，头上的斗笠晃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劝诫声戛然而止，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长得相当清秀干净的少年出现在了方南面前，见方南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他挠了挠头，一脸尴尬之色。
“咳咳，兄弟莫怪，不是我有意装老，实在是这种感觉太过畅快，一训起人来就停不下来……”
方南嘴角抽动着，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清秀少年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颇为诡异。
“郑道友终于把筑基境界的傀儡做出来了！”
惊喜交加的声音忽然自后方传来，随之便似在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半条街都为之沸腾起来，无数修士议论纷纷，向这边涌动过来。人潮汹涌，把方南挤得与摊位一撞，险些磕到傀儡上去。
“筑基傀儡？”
方南心中一惊，回首望去，却见正是那个中年修士的摊位，之前的小胖子站在他爹身旁，一脸骄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