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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蛇王秘史(2)

作者:芥子须弥三虎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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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泊志长叹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陈兄弟若是不嫌老夫啰嗦,那就听我慢慢给你讲来。”

    陈半夜此时已经完全被方氏一族悲壮的历史给吸引,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于是方泊志面色悲戚,娓娓道来。

    据传方孝孺虽说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大儒,受人尊敬,殊不知他的前世乃是蛇王,他投胎到方家做儿子,是来报仇的。

    好像是方孝孺的曾祖父吧,他那个时候父亲过世,看到一块风水很好的墓穴,就准备把父亲葬在那个地方。只可惜他虽然粗通风水之术,却并未真正精研,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蕴藏着天地灵气的风水吉穴之中,往往都会有一些灵兽守护。为什么呢?因为这种地方天地元气充裕,自然是吸纳阴阳、修仙了道的上佳之选,就算是那些无知无识的野兽也会本能地喜欢呆在这种地方,更何况是那些已经拥有了智慧的灵兽?因此当你找到真正的吉穴之时,也往往就是人和妖仙抢地盘的时候了。如果你福根深厚,当得起这种吉穴的福泽,也就是说你和这种吉穴有缘的话,那这些灵兽也能感应得到,它们自然就会避让,反之,如果你强心鸩占鹊巢,这些灵兽必然就会找你的麻烦。

    在下葬之前三天,方孝孺的曾祖父两次梦到一个穿红衣的老人向他哀求,请他把下葬的时间延缓几天。那老人说他一家八百多口,就住在这个墓穴里面,希望能给他一点时间搬走。

    方孝孺的曾祖父也没有在意,以为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还是按照自己预定的日期去下葬。没想到下葬时,却发现墓穴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蛇窟,确实有小蛇七、八百条,他才晓得那红衣老人是蛇王,许是为了保全家人,所以才托梦给他。

    方孝孺的曾祖父性情暴烈,根本没拿这些蛇当回事,于是安排人把这些蛇全部杀死,然后把自己的父亲葬了下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蛇窟中的蛇王乃是一条千年蛇妖,蛇性属阴,加上它修行千年,早已具备了出阴入阳的神通。这些动物妖仙向来是睚眦必报,若是你对它好,那它肯定会有所报答,若是你得罪了它们,那更不用说,它们势必会加倍报复。

    就在葬礼完成的当天晚上,方孝孺的曾祖父就又梦到了那个红衣老人,他满面怒容,恶狠狠地对他说道:“你们抢占我家地盘,我们也知道斗不过你,已经准备好搬家离开了。本来你若是肯稍微宽限我们几天,或是不来伤害我的族人,那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后人。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横霸道,将我一家八百余口赶尽杀绝!既然如此,那你们也别怪我无情!我在此立誓:五十年之内,我必要你方家八百族人偿命,若有余孽,也定当身具蛇形,困居荒野,与蒿草为伴,与蛇虫比邻,五百年不得入世!”

    说完身化巨蛇,一张口竟将方孝孺的曾祖父给吞了下去。

    方孝孺曾祖从梦中惊醒,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浑身腥臭,竟然真的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他心知此事难以善了,当即嘱咐家人寻找高人作法。只不过他的性子过于刚烈,就算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不肯低头,所以他请来那些高僧道士之后,往往只有一个要求:捉住那条蛇王,将它打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然而面对一条千年蛇妖,加上又是方家无礼在先,那些和尚道士又有谁敢造此杀业?!就算偶尔有那么几个答应下来,往往也只是装神弄鬼一番,骗几个钱走了了事。

    这样过了没多久,方孝孺的曾祖浑身溃烂,药石无果之下,几个月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后来方孝孺出世,一生下来时候,他的舌头是开岔的,而且他的腋下还有一片红色的蛇鳞。这也就证明他确实是那条蛇前来投胎,来报仇的。要说方家费尽心力得来的那块吉穴也确实起了作用,那方孝孺虽然身具异象,却是聪明绝顶。他酷爱读书,且有过目不忘之能,据说他读起书来真正是一目十行,不但读得快,而且还理解的透彻。同样的一本书他读过去了,往往能提出一些其他人根本想不到的新颖见解。也正因为如此,他少年成名,成为了大明王朝数一数二的文学领袖,由此得到太祖朱元璋的赏识,提拔他当上了建文皇帝朱允炆的老师。

    然而世事无常,后来燕王朱棣以勤王之名起兵造反,很快攻破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有人说朱允炆*而死,也有人说那个烧死的人其实是朱允炆的一个贴身太监,真正的朱允炆金蝉脱壳逃到了泰国。到底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咱们且不去说他)。方孝孺对朱允炆忠心耿耿,誓死不肯归顺他心目当中的反贼,最后因为草诏的事情在朝廷激怒了明成祖朱棣,结果被灭十族。要知道自古以来的严刑厉法之中,从来就没有‘灭十族’之说,他们方家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究其原因,其实就是那红衣蛇王的滔天怨气不但左右了方孝孺的意志,更左右了当时的明成祖朱棣的决策方式。

    说到这里,陈半夜可就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了,他非常奇怪地问:“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方孝孺属于蛇王化身,本就是来找你们方家复仇的,虽说他也算是你们的祖先,但就算他不能算是你们的仇人,也应该是你们家的罪人,那你们干嘛还专门为他造这样一座坟墓,还这么隆重地祭祀他呢?”

    方泊志点头说道:“嗯,陈兄弟所言确实不错。只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当年我们方家的灭族惨案还有后来的这些遭遇,其实还有另外一只幕后黑手。看陈兄弟的样子应该也读过书,不知道你可听说过先祖方孝孺所作的文章《越巫》吗?”

    这方泊志的谈话方式跳跃性太强,陈半夜一时难以适应,有点茫然地摇摇头。就在这时,突听房门之外有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无量天尊!《越巫》千古美文,陈大哥虽然不知,贫道却是略知一二!”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长身玉立,微笑着走了进来。陈半夜微微一愣,紧接着一跳而起,又惊又喜地上前一把拉住年轻道士的手大叫一声:“臭句号,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当今京城天虚观年轻的监院——天游子。

    天游子也不理他,自顾自挣开他的手,单掌当胸一立,向方泊志打个稽首:“贫道天游子,乃是陈半夜的至交好友,来得鲁莽了些,还请方泊先生见谅!”

    对于天游子突如其来,方泊志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他若无其事地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道长能够在无人引领之下进入沼泽,直入蔽庒,可见道法高明!只不过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道长此来,却也早在老夫意料之中。哈哈!哈哈哈!看来我方家这数百年沉冤,八百条亡魂,终有出头之日了!两位请坐!”

    天游子也不客气,径直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那方泊志开口就问:“道长方才是说,您知道先祖方孝孺的《越巫》?”

    天游子微微一笑,直接开口念了起来:“越巫自诡善驱鬼物。人病,立坛场,鸣角振铃,跳掷叫呼,为胡旋舞禳之。病幸已,馔酒食持其赀去,死则诿以他故,终不自信其术之妄。恒夸人曰:“我善治鬼,鬼莫敢我抗。”恶少年愠其诞,瞷其夜归,分五六人栖道旁木上,相去各里所,候巫过下,砂石击之。巫以为真鬼也,即旋其角,且角且走,心大骇,首岑岑加重,行不知足所在。稍前,骇颇定,木间砂乱下如初,又旋而角,角不能成音,走愈急。复至前,复如初,手栗气慑不能角,角坠振其铃,既而铃坠,唯大叫以行。行闻履声及叶鸣谷响,亦皆以为鬼,号求救于人甚哀。夜半抵家,大哭叩门,其妻问故,舌缩不能言,唯指床曰:“亟扶我寝!我遇鬼,今死矣!”扶至床,胆裂死,肤色如蓝。巫至死不知其非鬼。”

    陈半夜听得如坠雾中,张口结舌地看着两人,满脸都是问号。

    还是方泊志给他解释道:“这篇文章的意思就是说:越地就是当年的越国有个巫师谎称自己善于驱除鬼怪,有人生病就设立法坛,吹号角,摇铜铃,蹦跳腾跃,大声呼叫,好像跳胡旋舞那样来作法驱鬼。病人侥幸有了好转,他就吃喝一番,拿了人家的财物离去;如果病死,就用别的理由来推托,总归不让人相信自己法术不行。他经常向人自夸说:“我善于惩处鬼怪,鬼怪不敢与我对抗。”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少年恼怒他的荒诞,探听好他夜里回家,约了五六个人分别躲在路旁的树上,相距各一里左右,等候巫师经过树下,便用砂子石块砸他。巫师以为真的是鬼,马上拿出身边的号角,边吹边跑,心里十分害怕,脑袋胀痛得越来越重,脚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也不知道自己的踩在了什么地方。往前跑了一段路之后,刚刚镇定一点,树上的砂石又像刚才那样乱掷下来,他再拿出号角来吹,却心慌得吹不出声音,于是就又急急忙忙地往前跑。他害怕得两手发抖、呼吸屏塞,再也拿不住号角,号角掉了他就摇动铜铃,一会儿连铜铃也掉了,只好大声喊叫着赶路。一路上听到脚步声和树叶摇动、山谷回响的声音,他都以为是鬼,只好悲悲切切地高声向人呼喊求救。直到半夜里回到家,大哭着敲门,他的妻子问他原因,他已恐惧得舌头僵硬,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床说:“快扶我躺下!我碰到了鬼,要死了!”他妻子扶他上床,终于胆吓破而死,皮肤像蓝草一般颜色。那巫师直到死也不知道用砂石掷他的是人而不是鬼。”

    陈半夜听得莫名其妙,他抬头看看方泊志和天游子,很纳闷地问道:“这就是个故事而已,跟你们家族又有什么关系?”

    天游子在一旁冷笑着摇摇头道:“臭狗屎,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不读,这时候傻了吧?没关系?这关系恐怕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