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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朝老夫人滔滔不绝认罪的当口,姜照离开去找了一趟父亲。
姜骅听了女儿的陈述,呵呵笑了一笑:“这侍郎大人真真舍得下脸皮。”笑过之后又摇头叹气,无奈道,“不想我姜家竟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若说他是厚颜无耻之小人,恐怕还玷污了‘小人’二字。”
言语间颇为齿冷。
姜照仔细询问,才知是京城那边出了一点岔子,御史周容周大人跟前一个家仆被买通了,泄了一些消息出去。不是什么关键消息,但姜骅在朝堂风波之后的身影却若有若无露了出来。
于是大概,心里本就有疑影的姜驷,终于能够确认自己一系列倒霉的源头都在建平侯府了。
他简直乖觉得不似人,直接舍了脸皮派妻子前来低头认错。贺氏恨侯府入骨,也不知姜驷怎样逼迫于她,竟也说动了她,让她也舍了脸皮。
“能屈能伸大丈夫。”姜照笑着嘲讽一句。
姜骅道:“他这里低头认错,恐怕只是权宜之计,背后不定又在琢磨什么报复的主意。”
“难道我们还怕他么?老太太这场寿宴是个无声的震慑,有皇家的关注在,以后怎样且不说,眼前是不用顾虑任何宵小了。”
姜骅沉吟之后点头:“此言有理。罢了,管他怎地,唐国公府的婚事已了,我们该怎样过日子便怎样过,倒不能因为他破坏了心境。”
“正是这个理。”
姜照和父亲聊了一会,了解一下朝中形势,仗依然在打,京城权力角逐依然继续,这里有天灾那里有*的,民间各处有不能聊生之地,也有歌舞升平之地,总的来说,天下还是前世的那个样子。刀光与繁华交相辉映,乱世的鼓点慢慢敲着,越来越近。
根据总体形势来看,建平侯府眼下是非常安全的,姜骅露出的那个影子,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影子,便是真被人揪出来,他身为名门之后参与揭发官绅事也无可厚非。朝廷四处抓银子,这场风波正对了皇帝的胃口,建平侯府的招牌明晃晃立着,只要皇帝不恼,其他人能把侯府怎样?
正如姜骅自己所说,日子,该怎样便怎样过罢了。
姜照从父亲书房出来,并没有再回老太太房中去,贺氏的交待认错已经不放在她心上了,事情过去了,认不认的有什么关系,继续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
后来听老夫人说起,才知道贺氏连后街失火那件事都吐了口,说是底下一个怀恨的侯府家仆联合郭姨娘手下人干的,她已经把郭姨娘关了禁闭,随时可以给侯府送来赎罪。
连翠翘都不信这等胡话,闲聊时笑着议论:“郭姨娘跟咱们无冤无仇的,不过是上次咱们姑娘和三姑娘冲突一下罢了,她有几个胆子放火烧咱家?大太太找替罪羊,也不知找个能让人信服的。”
老夫人道:“北宅那一窝东西,连带郭姨娘在内没一个好的,要说拿她当替罪羊也不冤。当年没分府的时候,整日看着她们妻妾间乌烟瘴气地闹,不知坏了多少出世未出世的孩子,真真作孽!”
姜照道:“搬郭姨娘出来,说的不信,听的也不信,不过是他们给个认罪的态度罢了。用认的这些罪,想换咱们放侍郎大人一马。这点暂且放开不论,只是有一样,既然郭姨娘被贺氏顶了出来,想必——姜芙龄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但凡姜芙龄争气一点,她生母也不会当替罪羊。
老夫人道:“女孩子家心术不正,她是该当此报。”
后来杜嬷嬷从北宅二房那边得了信,才知道姜芙龄在京城侍郎府里住着,有天出门去上香,路上拉车的马惊了,她摔出车外断了腿,等被人救起来,命是保住了,腿也请太医接上了,但恐怕会落下残疾,这时节正躺在床上养伤呢。姜驷在外头忙得焦头烂额,府里几个姨娘对她不上心,听说每日吃药都不能及时。
杜嬷嬷道:“大老爷跟前的丫鬟小妾向来争得厉害,乐康城里如此,京城未必消停。三姑娘未嫁之身跟朱家二少爷有私,京里那几个姨娘不定怎么看待她呢,依我看,这无故惊马不一定是意外,有什么蹊跷也说不定。”
姜照也觉古怪。
上辈子她多次领教姜芙龄的阴狠,知道那是个心思极歪的货色。时刻想着害人的人,最怕的也是被别人害,所以处处留心在意,不会轻易落入陷阱。虽说今生因为世易时移,姜芙龄的左膀右臂齐妈妈在侯府挨了打,体面和身子都受损,并没跟着姜芙龄上京,但就凭姜芙龄自己,也不会随便就着了人家的道才对。
难道真是意外?
姜驷在京里的小妾,姜照不甚熟悉,也推断不出什么,但她隐隐想起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朱夫人。
那老妇向来很有手段,为了儿子的名声,为了朱家不牵扯走背运的姜驷,她对姜芙龄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思量片刻,姜照扶了扶额头,把几番猜度都清出脑海。
笑了笑:“管她怎么伤的,与咱们不相干。嬷嬷让人备车吧,我去一趟庄子。”
杜嬷嬷也笑了:“是呢,总之咱们过得好就成,恶人自有恶人磨,咱才不浪费精力搭理她们。做了坏事,菩萨都在天上看着呢,早晚有恶报当头。姑娘稍等,我这就叫人准备去。”
老嬷嬷还笃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姜照暗暗笑笑,自己不动手,等着神灵来救可就晚了。天下人那么多,神灵才几个,哪里管得过来呢?这一世北宅的种种不如意,还不都是己方先发制人的结果。
车备好了,带上人手,姜照去了离城最近的自家庄田。
因为家里住了贺寿的客人,几十个护卫再留在跟前整日操练就不成话了,现在他们都被挪到了庄田训练。那边地方宽敞,休息时还能帮当地庄户干农活,一举两得。蒋三郎领人住在那边,姜照隔三差五去看看。
这次出门,跟车的是蒋三郎的徒弟瘦猫,还有八个精壮护院。车子出了城,走上没一会,瘦猫突然跑到车边低声禀报:“姑娘,后头有两个人一直跟着咱们呢,看样子不像好人。是现在拿下,还是钓着?”
车子走的是官道,路上人来人往的,不过再往前几里拐上去庄田的路时,会有一段人烟稀少的田野。姜照想了想,吩咐说:“悄悄绕到他们后头去,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可疑之人,若没有,寻机拿下。”
她顾虑是北宅那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上认错去,私下里下黑手可是说不定的,既然发现了,她出来带的人少,可不能钓着钓出祸来。
于是马车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地走着,瘦猫带了两个人在一个弯道拐角处离开了马车,绕路往后。约摸又走了盏茶功夫,车后远处一阵小小骚乱,很快瘦猫追了上来,押着两个绑了手的家伙。
姜照让把车停到路边去。
被抓的人到了车前就叩头,其中一个直嚷:“饶命饶命!我们不是坏人,真不是啊,我们是找建平侯爷孙女的,求她救命的!这车好像是她的马车,是不是啊……”
姜照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了,隔着纱窗往外一看,皱眉想了想,才恍惚想起来。
跟车的夷则也凑头瞅,一瞅就咦了一声,“姑娘,是那个家伙,您还记不记得啦?上回在茶楼里您不是叫蒋师傅揍了一个姓赵的吗,这不是姓赵的手下吗。”
姜照说:“他不是手下,是那厮驱使的泼皮地痞。”
夷则就让瘦猫问名字,那人说:“我叫来宝,上回见过的,见过的!”
“哦对,上回他说过,是叫来宝来着,姑娘记起了没?”夷则转头看姜照。
姜照自然没忘,转目去看来宝身边另一个人,膀大腰圆的一身横肉,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满脸油光,其貌不扬。
便扬声问:“来宝,你身边的,是你家祝老大么?”
上回在茶楼里听蒋三郎说过,来宝跟的老大是城南的祝姓屠户。眼下看那人的样子,倒的确像个屠户。
就见那人闻声趴在地上砰砰磕头,磕得脑门子都是土,粗着嗓子回答说:“小的是祝寿,不敢当着贵人叫老大。贵人救命!贵人救命啊!小的在侯府外头守了好几天,就等着能见贵人一面,再见不着,小的可没法子活下去了……”
瘦猫踹了他一脚:“嚎什么,好好说话!先交待你们为什么坠在车后,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祝寿和来宝赶紧争先恐后交待,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没什么逻辑,但一通下来总算把前因后果交待了个大概。
原来,自从姜照在茶楼里揍了姓赵的,姜驷在侯府没讨得好,就把怒火转移到这群地痞身上,责他们不好好保护赵公子。地痞们在街面横行都是个人物,但对上侍郎不是跟蝼蚁对上大象似的,人家轻轻一碾就得粉身碎骨。
姜驷只打发了一个下人去处置,根本没放在心上,可祝寿来宝这伙人就惨了。祝家开了好几辈子的肉店倒了,家业散了,一个亲弟弟还被安上个罪名关进了牢里,至于来宝这些人,不是被打残了就是被破了家,最近都不敢回家,全在外头藏着躲灾。
“求贵人救救我兄弟!前几日牢里熟人传出话来,我兄弟在里头得了重病,眼看就快死了,但凡能有法子我们也不敢求到贵人头上,贵人您发发慈悲,打我杀我都成,只求您能把我兄弟救出大牢!”
祝寿砰砰磕头,没一会额头就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