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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对劲,但又很对劲,因为所有的黑衣人都是冲着她来的,一层又一层地围上来。
她水性不好,在水下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顾不上再往水里沉,只能冒着头喘气。
如此一来,下面那些黑衣人就有机可乘,越来越多的人扯住她的腿把她往水里拽。
她意识到不好,正准备呼救,水下那些抓着她的手却突然失去力道,大量的血水蔓延上来,血腥味入鼻,实在有些恶心。
权青画从水里出来,拉着她问:“有没有事?”
她摇头,“没事,还能坚持。”
他却说:“不要再坚持了,你跟帝尊想办法离开,我为你们开条路。”
“为何是我们先走?”她急了,“要走大家一起走,没有我们二人逃的道理。”
师离渊这时也游了过来,将她拉住说:“我们先走,才能将这些人引开,其他人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所有人聚在一起,只能有越来越多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已经死了七八个了,再这样下去,整条船都不会有活口。阿言,听话,我们先走。”
她懂了,她跟师离渊走,不是逃,而是引开敌人。只要他们把黑衣人引开,其他人就可以逃命。这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她点头,“好,我们走。”然后回头看看那些也冒出水面的黑衣人,果然还是奔着他们来的。甚至有人听到了他们说话还接了句——“不能让他们跑了!”
师离渊在前开路,权青画在后方断后,夜温言手里的匕首也没闲着,但凡靠近者,不留一个活口。如此厮杀,总算是杀出一个豁口来,师离渊拉着她用了最快的速度顺流往南边游去,渐渐地跟黑衣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夜温言回头去看,追过来的黑衣人渐渐少了,但还是有人锲而不舍。师离渊大声道——
“运轻功,上岸!”
她立即领会,内力调动,轻功运起,两个人直接从水面飞出,逆着风雪直奔东岸的深山。
权青画看着他二人离开,再看黑衣人虽然也追上去几个,但追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掉了下来。便知这些人应该只做了水底下的准备,水性极好,轻功却不行。
他这才放了心,再回过头想去找封昭莲,却听到云萧正在拼命地喊:“郡主!郡主!”
他瞬间就慌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机关扇在他手里来回翻转,扇气带死了一片黑衣人,却还是有更多人围上来,阻止他往云萧那边游去。
权青画疯了一样的寻找封昭莲,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冷不丁这么一喊,嗓子当时就劈了。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渐渐地河水开始结冰,那些黑衣人纵是水性再好也有些受不住了。
何况已经被他杀了太多,机关扇血红血红的,河水也是血红血红的,洗都洗不干净。
黑衣人开始撤退,云萧却拦着不让他们走,他带着天涯,两个人抓了一个又一个活口,问的问题只有一个:“你们把昭莲郡主弄到哪去了?”
可惜那些人都是死士,人一落到他们手中,活口立即变成死口,一个一个全都咬毒自尽。
权青画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明白了那种不好的预感来自何处。原来这些黑衣人不是冲着师离渊和夜温言来的,他们的目标是封昭莲!
他到底干了什么?护着夜温言逃走了,一转头封昭莲却不见了。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了影,是被带走了,还是沉了?
这念头一起,他立即又往水下沉去,人一入水,立即发现此刻的河水已经从下面就开始结冰,才游了几下就游不动了。
天阴得厉害,河水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努力适应黑暗,却还是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殿下!”上面有人在叫他,很快他就看到天涯的脸。天涯拉着他上岸,大风雪呼啸而来,连他都忍不住打起哆嗦。天涯一直在叫他,他的听觉似乎有些障碍,过了好久才听见天涯的声音。除了天涯在叫他,还有云萧也在同他说话,却不是叫他殿下,而是质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是谁的男人?我把她交给你,以为你能护好她,结果你却扔下她一个人在水里泡着,只管去帮你那师妹!权青画你真是好样的,你他娘的可真是好样的!”
云萧气急了,冲过来就要打人,天涯赶紧把人拦住:“云萧兄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殿下之所以护着帝尊和四小姐先走,是因为我们都以为敌人是冲着他二人来的,只要他们走了,这边的敌人自然也就散了。所以殿下非但没救他们,还让他们去引开敌人,那可是帝尊和帝后,四殿下做得已经够绝了,他还不够保护昭莲郡主吗?”
“可郡主人呢?她不还是被人带走了吗?”
“那是判断失误,不是有意的!”天涯努力劝着云萧,“是我们所有人都判断失误,咱们都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帝尊和四小姐来的,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昭莲郡主。所以,云萧兄弟,这事儿你怪不着殿下,咱们都有错,包括你。”
计夺计蓉二人安顿好那些被救上岸的百姓之后,也跑到这边来。今日该着权青画倒霉,刚被云萧骂了一顿,这会儿又轮到计夺计蓉了。
眼瞅着计夺跑过来时面色不善,天涯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拉着云萧,还是松开他再去拦着计氏兄妹。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兄妹二人已经到了权青画跟前,就听计夺说:“你拿我们主子和帝尊大人,去换你女人的命?四殿下,你作的一手好死啊!”
计蓉跟着道:“你可还记得那二位是何身份?可还明白一旦他们出了事,这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失了一位归月郡主,于天下太平没有任何影响,但失了帝尊大人,只怕你们权家这片山河也要保不住了!大难临头,用帝尊大人去引敌,亏你想得出来!”
他二人说完,也不再理会权青画回不回答,调头就走。直到越走越远人们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不想再同路了,他们要去找帝尊和帝后。危难面前各自管各自的主子,倒也是这个理。
权青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想着云萧和计氏兄妹的话,就觉得自己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可若什么都不做,只怕他们所有人都有危险。
那些黑衣人层出不穷,虽然武功不高,但水性却极好。就算他们这些人个个武功盖世,却也无法保证在水里能发挥出十成功力来。
何况还有船上那么多百姓呢!总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让师离渊和夜温言先走,他拼死护着他二人上岸,只要到了岸上,总比一直泡在水里要有更多生还的希望。夜温言水性不好他一早就看出来了,再继续待在水里就要多分出一个人照顾她,帝尊大人的武功也无法发挥。
他本来预想得挺好的,却万万没想到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根本不是帝尊帝后,而是封昭莲。
“可有看到挟持昭莲郡主的人往哪个方向走了?”他问天涯。
天涯摇头,他没看见,刚才太混乱了,他根本就没顾得上看封昭莲。
云萧冷哼一声,却也是一脸的绝望。人太多了,他只看到一伙黑衣人抓住了封昭莲,可是很快就有更多的黑衣人拥上来,那些人都长得一样,封昭莲又被他们按到了水里,他被冲得越来越远,渐渐地就也辨不清楚抓人的是哪一拨。封昭莲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心慌,整个人都处在暴走的边缘。
被救上来的百姓有一部分昏迷,还有一部分重伤,有的人在吐水,有的人在哭。
权青画沉了沉心思,对天涯说:“你自行离开,去向最近的官府求援。请他们派人派车过来将伤者接走,再从西楼账上支银子,付他们的诊金。”
西楼是他的生意,或者说是他的势力,他在归月的那些年一天也没闲着,除了那别扭的仇恨,就是经营西楼。如今西楼遍天下,从商行到米铺,从首饰到钱庄,只要是生意,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西楼的影子。当然,百姓自家经营的小本生意,他从不去碰。
权青画将随身的腰牌取了下来递给天涯,“拿着本王的腰牌跟官府要人,让他们不问原因,全力配合。”
“主子。”天涯听得直皱眉,“这事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完的,属下走了,主子怎么办?”
“本王这么大个人,没你还活不成了?快去!”
天涯无奈,咬咬牙,转身就跑了。
权青画再看云萧,想了想,对他说:“在官府来人之前,这里必须要有人守着,我是皇家的人,虽不是皇帝,但他们也算是我的子民,我不可能放任他们冻死在这里不管。你去找封昭莲吧!选一个你以为最有可能的方向去找,待这边有官府接手之后,本王也立即就去寻她。若你先把人找到,不必替本王跟她道歉,这事儿是我对不住她,我得自己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