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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身不蕴气 腰不悬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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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放忙把衣袖卷起,放在长老面前,道:“大长老,您帮我看看,我是几段灵根。”

    “呵呵,小兄弟莫急。”大长老捻须呵呵笑道,说话间,右手食中两指探出,一道暖洋洋的真气由手腕处经过手太阴肺经穴缓缓度来,经任督二脉,直至识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袭遍全身。

    片刻后,大长老眉头一紧,一阵凝重,双眼在王放的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腰间的杀猪刀上,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我的灵根太是少见,还是实在特殊,连大长老您也是无法确定。”王放焦急地道,要知道现在这个结果已经不仅仅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还关系到在身后这少女面前的荣辱。

    “敢问小兄弟高就?”大长老撤下真气,问道。

    “我?普普通通,杀猪的。”王放认真地道。

    “哦,原来如此,你走吧。”大长老挥挥手道。

    “走,开什么玩笑?”王放不解道:“我排了这么长时间队伍,您好歹告诉我有没有灵根,是几段灵根啊。”

    “竖子无礼!大长老叫你滚,你还不快滚?”大长老边上的中年男子怒斥道。

    “你叫我滚?我……我便要滚吗,我多没面子。”王放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那红衣少女正在望着自己,平白无故被人骂滚,要是不骂回来怎么丢的起这个人,所以明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也忍不住回了几句,以显示自己不畏强权的英雄本色。

    “赫!到青山派圣地找面子,行,我给你面子,来人!拖出去脱光裤子鞭打五十。”中年男子怒喝道,他心中知道在这里凡是大长老让走的人都是不具有灵根的,没有灵根哪来的真气,换句话说,在这里被淘汰的人都是来浑水摸鱼,搅局的。

    这一声大喝,引来无数人围观,团团将王放和中年男子围在中间,就笑着等看王放被脱光裤子鞭打的好戏。

    “我擦!”王放听说要被脱光裤子鞭打五十,真是气得姓什么都忘记了。

    “这是哪家的孩子,有没有人来认领,没有的话我们青山派就不客气了。”中年男子向众人说道,他心中还是稍微有些忌惮,生怕眼前的少年是哪家的公子,那也是他惹不起的,连问了几声,“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师兄,我知道。”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王放定睛一看,居然是张大胆,只见他谄媚地笑着给中年男子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对着王放喝道:“小放,不要胡闹!”

    随即,张大胆伏在中年男子的耳边用手挡住嘴巴说了半晌,又鞠躬笑笑。

    “嗯。”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向王放挥挥手漠然道:“拖出去,五十。”

    “凭什么,凭什么?”王放有些慌了,狂吼道,本能地抽出杀猪刀,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哼。”中年男子轻哼一声,对着边上的一位低级弟子道:“你给他解释。”

    那名低级弟子朗声道:“依我卫国律法,身不蕴气,腰不悬铁,否则笞刑三十。依我青山派规矩,浑水摸鱼者,笞刑二十,统共五十!”

    “大长老好心教你走人,你却不识抬举。”中年男子续道。

    “什么青山派狗屁规矩,我怎么没看到?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们青山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放道。

    “好,就算我们青山派不罚你,卫国律法你能逃的了吗?”中年男子怒极生笑道:“所谓身不蕴气,腰不悬铁,就是说没有炼气期的修为就绝对不能佩戴铁器,你一无灵根,二无真气,挂哪门子的佩刀,真是令人笑话。”

    “没有灵根,没有灵根……”王放默念了几遍,全没关心中年男子其它的话语,双眼直直地望着大长老,近乎有些衰求地道:“大长老,求您说句话,我难道真的没有灵根吗?”

    大长老闭上眼睛缓缓点头。

    “哈哈,你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哈哈,没有灵根,还要脱了裤子受笞刑,你这没娘生没爹养的野种活该丢脸,真是没教养的东西!”中年男子讥笑道。

    “你胡说什么!”听到中年男子的这番话,王放目眦欲裂,如果要问这个世上最让他在乎的是什么,那便是从未谋面过父母,或者说是没有父母这件事,从小到大,因为是孤儿受了多少委屈,他多少次在心中发誓即便没有父亲也再不能让人看不起,人活着身体可以让人践踏,但尊严不可以!

    “修道了不起吗?炼气了不起吗?有灵根了不起吗?你这种人也配修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总有一日,我掀了你们青山派,让你们青山派化为平地,让你再狗仗人势!”王放暴喝道。

    大长老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虽然知道是年轻人的一时气话,但是总归让人不悦。

    “你小子活腻歪了,脱裤子,给我鞭打三十!”中年男子恕喝道。

    “要鞭打我,你还未必够格,身不蕴气,腰不悬铁是吗?你可知道后面还有四个字,屠夫除外!”

    “哈哈。”周边人一阵哄笑。

    “呵,一个毫无真气的屠夫,亏你还敢出来卖弄。”中年男子轻蔑地笑道,并没有因为打不成王放的屁股而生气,反而被王放给逗笑了,道,“屠夫,没灵根,哎,可怜的凡夫俗子,我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陈靖,够了。”大长老摆摆手,微微有些不悦。

    “你叫陈靖,我记住你了,你迟早要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你付不起你们青山派代付!”王放吼道。

    “无名小辈,爱记不记。”中年男子不屑道。

    “小子,不要太过嚣张,不要老是将青山派挂在嘴边,有些东西是你一生都无法撼动的。”大长老终于也被王放的话激怒了。

    “哼!青山派,空有虚名,教出来的弟子都是这种货色吗,那么不存在也罢,我发誓十年内,灭你青山派!”王放一激动就开始胡言乱语,先骂爽再说,行不行的管他呢,此时的王放几近暴走。

    此时已经围上来了很多人,门口的红衣少女,愣愣地看着场中的少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一个没有灵根的少年屠夫居然扬言要铲平青山派,不知道该说有志气还是不自量力。

    “滚,滚,滚!”大长老不耐烦地道。

    “大长老,为什么要放他走?”中年男子多想好好教训这位小屠夫。

    “现在正事要紧,一只狗吠着要咬你,难道你还要去先咬一口吗?”大长老也被气得失去了长者的风度。

    “修道!修道了不起吗,没有灵根又能怎样!屠夫又怎样!十年后我一定平了青山派!”王放边走边骂。

    “切……”后面排队的修道者全都发出一阵嘘声。

    王放这个时候真的怒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没有灵根,没有灵根,没有灵根……难道一辈子要被人看不起吗?难道一辈子注定只能被人嘲笑欺侮吗?

    “我偏不信这个邪!”王放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

    走过那位红衣少女的时候,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没有灵根,也许我可以承受他人的嘲笑,但是我能承受失去最心爱的女子吗?”

    两行清泪自王放的脸颊上缓缓流下。

    于此同时,青山山麓。

    王放家中,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青衣道士坐在上首,一位老者毕恭毕敬地站在道士身前。这位老者就是王放的祖父。

    青衣道士用拂尘轻掸旁边的座椅,示意老者坐下,笑道:“不用客气,既是你自己家,随意就好。”

    “那老朽多谢道长了。”老者道,缓缓坐下。

    “放儿可好?”青衣道士笑问道。

    “回道长。”老者拱手恭敬地回道:“放儿老样子,还是每日杀猪为生。”

    “十多年不见,想来放儿已经长大成人了。”青衣道士感慨道:“贫道闭关十多年,险些忘了故人所托。”

    “故人所托?”老者疑惑道。

    “不错。”青衣道士点头道,不过也并没有往下深说的意向,转而道:“放儿可有修道之心?”

    “道长说笑了,放儿乡野屠夫,而且灵根全无,哪来修道之心,每日不过蹉跎度日。”老者答道。

    “没有灵根?怎么会?”青衣道士微微一怔,随即释然,接着道:“既然如此当个普通人也是好的,还是普通人自在。”道士边好像是在宽慰自己。

    “不知道所谓的故人是谁?所托又为何?”老者按耐不住问道。

    “哦,我的这位故人想来你也不认识,他托贫道好生照料放儿,让他一生平安喜乐。”青衣道士从怀中取出一块剔透的黑玉放在桌上,道:“请将此玉交与放儿,他日若遇危难,掷碎此玉,我当会救他一命。”

    “那多谢道长。”老者收下黑玉,放入怀中,表情无喜无忧。

    “我看你面相,今年应该七十又八了吧。”道士接着道。

    老者顿了一下,回道:“道长好眼力。”。

    “观你筋骨肺腑,当再有八年阳寿。”道士轻轻捻须,道:“普通人纵然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只可惜年岁无情,夕阳匆匆。”

    “凡人本该如此。”老者颔首回道。

    “也不尽然。”青衣道士从长袖中取出一粒浑圆金黄、拇指般大小的丹药,递给老者,道:“此丹,名为寿元丹,你服了他,可增十年阳寿。”

    “再谢道长。”老者双手微颤,恭敬地接过寿元丹。

    “那,再会。”青衣道士双手一供,身影已在门外,转眼间消失于松林雾霭间。

    老者望着远方的松林片刻,双手停止了颤抖,嘴角微微一哂,将手中金黄浑圆的丹药随手丢进小鸡群中,道:“嗟,来食!”

    山溪旁。

    王放落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拍打着狗尾巴草,眼角兀自还留着泪水,嘴里却在默念:“没有灵根,没有灵根……没有真气,没有真气……”

    王放抽出杀猪刀,一路砍杀,几里的狗尾巴草陆续被腰斩,“我就不信天下就没有例外,我卫国律法:身不蕴气,腰不悬铁。可我现在不是也照样拿着杀猪刀吗?这世间一定有例外,一定有……”

    王放走累了,坐在一个小土坡上,拿起手上的杀猪刀,仔细端详起来,祖父曾说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两件物事之一,这把杀猪刀居然让所有的猪都变得如此怪异,肯定有它的特殊之处。

    杀猪刀的刀面刻着古朴的花纹,这些纹理处都往内深陷,里面仿佛有凝固的血液,可是用指甲拨它,却触之如铁。

    此刻的杀猪刀因为切断几公里的狗尾巴草,无数绿色的草汁沾满了刀面。

    王放无聊至极,轻轻地将草汁涂抹在凹陷的花纹处。

    谁也没有想到,此刻的杀猪刀竟然“嗡嗡”作响,古朴花纹处竟隐隐泛出些许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