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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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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诺言在心镜会中是炙手可热的对象,他适龄丶单身丶有地位有头衔,卖相讨好,受到不少女生大献殷勤,有的亲手织围巾帽子送给他,有的常常以想学习画画为由藉故亲近,有的索性明目张胆地抛媚眼丶送秋波……她们成熟的身材和媚惑的神态,足以令任何男人怦然心动,可是杨诺言想起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对这些引诱始终无动於衷。

    与此同时,杨诺言开始展开一浪接一浪的凌厉攻势,除了频频到神知者总部串门子外,更常常带着别出心裁的礼物,哄得所有人眉开眼笑。

    本来在心镜会中,不同部门的人基本上是不会进入另一个部门,不过杨诺言的司马昭之心过於明显,加上他人缘超卓,又是备受尊敬的预言者,所以大家都欢迎他来闲聊或小坐。

    当谢山静的工作没那麽忙,加上金宁终於找不到藉口阻止的时候,她也会愿意跟杨诺言到外面吃下午茶。她对漂亮的茶座或咖啡室特别有兴趣,通常会喝杯咖啡,如果瞄到邻坐的女孩子在吃一些小巧精致的甜品,她多半也会要一件,彷佛想模仿社会上的女生。

    不过他们每次外出也总有金宁在旁边,这个问题又令杨诺言烦恼不已。

    杨诺言和金宁的关系一直异常恶劣,金宁在人前也毫不掩饰对杨诺言的厌恶,常常在他发言後,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而杨诺言深信金宁在人後,一定会像个谗臣一样,在谢山静耳边不停说他的坏话。

    可是杨诺言不知道,自己也是低估了金宁。金宁怎会不明白谢山静对杨诺言也有好感?心里难受是一回事,他却不愿拿和谢山静之间深厚的情谊去冒险。因为他深知谢山静性格难以捉摸,一时暴躁易怒,一时却温驯可爱,尽管她平时好像对金宁和杨诺言的不和视若无睹,但难保哪一天又会觉得烦不胜烦。所以他虽然痛恨杨诺言,却甚少主动在谢山静面前提起他。

    心镜会中真正公认的谗臣,其实是首席追踪者司徒夜行的助手李敏好。李敏好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脸上的化妆红的太红,白的太白,两排假眼睫毛好像连睡觉也黏在眼皮上,笑起来脂粉会陷入脸上的皱纹中,不过最令人避之则吉的却是她泼辣和长舌的性格。在这段神知者部门与追踪者部门关系日渐转差的时期,李敏好常常仗着主子之势,来到神知者总部找碴。

    一众神知者在工作期间听到”咯咯”的脚步声,不约而同抬起头,果然看到李敏好踏着高跟鞋,穿着鲜艳的紧身衣服来到。在她丰满的身材下,一圈小肚子展露无遗,脸上挂着极之虚伪的笑容,对谢山静道:”山静,我也不想的,只是这个行动朝令夕改,我们追踪者也是很忙的啊。”

    谢山静冷冷地道:”我以为部门间互相配合也是我们的责任之一。"

    李敏好听见她这样说,脸色一沉,继而又恢复虚伪的笑容,捏起刺耳的声音道:”唷,说话小心一点,你不会想跟我吵架的。”

    恰巧杨诺言也在神知者总部,他本来性格和平,不喜和人争执,但听见李敏好对谢山静如此态度,心中有气,忍不住插口道:”我认为轮不到你来和她唇枪舌剑。”他的意思就是,李敏好只是个助手,还没有资格来跟谢山静吵架。

    此言说得有理,就算要吵,也应该是同等地位的司徒夜行来跟她吵。可是司徒夜行却派助手来作威作福,分明就是自认比谢山静高一个层次。谢山静毕竟不够老练,否则从一开始就应该交由她的助手金宁,甚至是职位更低的人应付李敏好,而不必亲自出面以上对下。在场的神知者听到杨诺言这样说,不禁暗暗叫好。

    李敏好斜斜地瞥了杨诺言一眼,微微冷笑,暗想:”好啊,谢山静现在有两个助手了。”

    李敏好装作现在才看到他,露出一个讶异的眼神道:”神知者总部何时变了联谊俱乐部?”

    她兜个圈指出杨诺言既不属於神知者和追踪者部门,也没资格管她的事。谢山静极为讨厌这个女人,正想摆出首席神知者的架子要她好看,李敏好却知道今天讨不到便宜,抢先道:”或者我等你们工作情绪好一点再来吧,追踪者部门可没有这些闲情逸致呢。”

    李敏好回到追踪者总部,自然加油添醋地对主子司徒夜行数落他们。

    司徒夜行听完助手的投诉,摸着下巴道:”我们犯不着得罪杨诺言,香小姐不会喜欢的。毕竟他是香氏集团的摇钱树。”

    李敏好冷哼一声,道:”可是我看他自己也还未知呢。”

    司徒夜行呼出一口气,平心而论道:”我宁愿他是一个思想简单的人了。如果他是有野心的人,又被谢山静操纵於股掌之中,连我和周民之都恐怕吃不消。”

    关於这件事,王申雪劝告杨诺言道:”你最好还是少理他们部门之间的纠纷,免得越帮越忙呢。”

    杨诺言却道:”我本来想不通,他们为什麽不能和平合作。直至见到那个李敏好,我就明白这是有原因的。”

    王申雪叹口气道:”香小姐一直鼓励他们部门之间要团结一致,可惜就有些人像李敏好一样,只会搬弄是非丶煽风点火。山静不会主动挑起部门的斗争,她是很听香小姐话的。司徒夜行其实也不是无聊的人,偏偏就是太听信李敏好的谗言。我想在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不讨厌那个李敏好。”

    杨诺言本来还有点不以为然,可是他在不久後便明白,香小姐希望他们团结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香氏集团和甘氏集团虽然各自为政,可是当他们的成员在偶然碰面的时候,却或多或少会爆发冲突。天气渐凉,杨诺言和谢山静丶金宁等十多个神知者,在一间这阵子很流行的火锅店吃火锅,十多个年轻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面对着热腾腾的火锅,可以吃下的食物真的要多少有多少,高级的火锅牛肉和海鲜沿沿不绝地捧上来,立刻就被扫荡一空,速得快得像龙卷风。

    地面上的啤酒罐堆积如山,桌子上的空碟子永远比食物多,神知者林骏东兴致高昂地道:”再来一打啤酒!”

    杨诺言从锅中夹起一只特别肥大鲜美的牡蛎,放到谢山静的碗中。谢山静今晚穿着一件骆驼色的套头毛衣,戴了一条长长的金色项炼,项炼的坠子是一个有金边的黑色小圆牌,上面印着一些不知什麽英文字母。

    可是那牡蛎连谢山静的碗也没碰到,金宁便一手把它抢走,整个晚上她吃下的所有食物,金宁也要先亲自检查一遍,确保全部彻底熟透,才会让谢山静放进口里。

    其他神知者显然早就习惯金宁这个行为,一点都不在意。司徒梦行正拿着点菜纸,豪爽地在纸上不停打勾,准备迎接下一轮美食。

    就在大家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有一班六丶七个人也进入了火锅店,其中一个看起来较精明的瞥了他们一眼,然後用手肘撞了一撞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

    林骏东坐在面向门口的位置,首先发现了这一班人,也低声叫:”山静!”使个眼色示意她看门口方向。

    谢山静和金宁一看,就”霍”一声站了起来。本来谢山静的部下在她站着的时候,不应该还坐在椅子上,可是她却打个手势,示意其他人继续坐着。

    那班人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正在互换眼色,像是拿不定主意应该打招呼,还是装作看不到了事。谢山静笑着道:”世界真是小啊,你们怎麽啦?不认得我吗?”

    他们看见谢山静主动出击,又交换一个眼神,互问询问”怎麽办”,那个看起来较精明的人,似乎是个小头目,有点不情愿地说声:”谢小姐。”

    杨诺言悄悄地问司徒梦行:”他们是谁?”

    司徒梦行小声地回答:”他们是甘氏集团的神知者。”

    心镜会分成两个集团,杨诺言等人身处的是香氏集团,而另一个就是甘氏集团了。杨诺言知道两个集团名义上同属於心镜会,可是关系却一直以来都不怎样友好,於是”哦”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

    ”嗯,这还差不多。"谢山静笑嘻嘻地对甘氏集团的成员道:"你们进来啊,不必顾忌我们。”

    但甘氏集团的成员显然是相当顾忌,那个小头目带头转身想离开,谢山静却不放过他们,继续笑道:”怎麽啦?你们的老大没赚到钱让你们吃饭吗?来,姐姐请你们吃,放心好了。”

    谢山静带来的十多个神知者,发出一阵轰笑声支持他们的首领。甘氏集团的神知者受了谢山静奚落,却又敢怒不敢言,那小头目压抑着怒气,努力维持恭敬道:”不用了,我们到别处吃。”他怕谢山静再留难,急急忙忙地退出去。

    杨诺言不禁啼笑皆非,他相信那班甘氏集团的神知者的确不敢对谢山静无礼,可是谢山静在装腔作势的时候,身後站着一个双手抱胸丶凶神恶煞的金宁,多少有点狐假虎威的感觉。

    谢山静和金宁重新坐下来,杨诺言问:”为什麽他们要害怕?”

    司徒梦行解释道:”虽然香氏集团和甘氏集团各有自己的部门和主管,可是名义上大家都是心镜会的人。山静是心镜会的高层,他们只是一班叫不出名字的小喽罗,即使不用听她号令,也要有最起码的敬意才是。”

    杨诺言心想:”原来我们和甘氏集团的关系这麽恶劣,我以为就算心底里不和,表面上也会客客气气。其实大家都是属於心镜会,又何苦如此?山静有时也真太小孩子气。”

    他现在总算明白,香小姐叮嘱他们内部要团结的原因。如果他们一方面和甘氏集团交恶,一方面还要部门内斗,岂不是要面对内忧外患?

    谢山静等人却像已经习惯这种场面,笑了一场後又若无其事坐下来吃东西。

    直到他们终於饮饱食醉丶尽兴而回,时间已经十分晚。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杨诺言刚想开口问谢山静会不会冷,可是在他出手前,金宁已经顺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谢山静的肩膀上。</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