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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算账(下)(今日40000+)
一提钱,冯氏立显精明,小心道:“这一回老太太办丧事,虽是三房那边添把点,咱们这边还要顾着亲戚,迎来送往也没少开销。”
“到底还有多少?”大老爷不耐烦道。
冯氏是被打怕了,那边一沉脸,她下意识的举手把脸捂住,看的大老爷一阵郁闷。
冯氏等了一阵没觉着拳头落身上,慢慢移开手指头,见大老爷目光复杂又有些沉闷的看着她,她讪讪的低下头,吭哧道:“还有三万多银子。”
“具体点。”龚三儿说需要三万五千两。
“三万六千两。”冯氏道。
“倒是将将够用。”大老爷心底盘算着,道:“要修建祖坟这事你是知道的,方才三儿给了预算,说要三万五……”不等他说完,冯氏徒然拔高调子,“咱们哪有闲钱出这么多,池哥儿要定亲,我刚看好看中一门亲,正要与老爷商量把亲事定下,咱们赶上老太太没了,池哥儿守制要一年,一年后这好闺女可就兴许是别人家的了,动银子的事妾身是万万不同意的,就算不顾孩子的亲事,平日里吃喝拉撒睡也是要钱的,如今二叔也回来了,正从咱们账上走,还有二房那起子吃闲饭的要嚼用,哪拿的出这许多?”
大老爷看着冯氏喋喋不休的嘴,脑仁砰砰跳,打断道:“我问的是公中的银子,不是咱们自家的。何况定亲公中自有规制,庶出的女孩儿两千两,嫡出五千两,男孩儿通通五千两,你还争什么?”
“公中?”冯氏也愣了下。
“迁坟是太师府的事,可不就是公中出银子嘛。”大老爷就知道这十年下来,冯氏也习惯了,脸皮再一回发烫。
“公中历来拮据,三儿手上却富的流油,要不先打张欠条,让他先出这笔银子,什么时候有了再给他就是了。再说就是给不上,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呢。”冯氏随意说道。
大老爷仍旧皱眉,“但听方才他的意思,这笔钱是不打算出的。”
冯氏心里咯噔一声,忽地想起自己还霸了龚三儿的万两银子,着实忐忑了几日,后来没见人来讨要,只当龚三儿不差这点钱,便心安理得的把心放回去了,这会儿听大老爷说龚三儿不乐意出钱,便想着会不会是图银子来的,恰修祖坟就是三万多两,她小心翼翼的问:“三儿还说什么了?”
“说明儿叫管事的送预算的单子来,旁的没说什么了。”大老爷叹口气,问起龚炎池的亲事,“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池哥儿身上没有功名,但凭着太师府嫡孙的身份,只怕是高不成低不就。”
冯氏不乐意了,道:“老爷莫看轻了池哥儿的份量,想把女儿嫁进来的人家有的是。妾身看好上吏部侍郎刑大人家的幺女,虽说容貌朴实无华,却是知书达理的孩子,正好邢夫人也看中了咱们家池哥儿,这不一好赶俩好,若不是老太太出事,妾身给您寄的信都到您手里,该是已经定下来了。”
“刑占?”大老爷沉思片刻,道:“我去打听一番再定夺不迟。”见冯氏还要说,他打断道:“我身为太师府长子嫡孙,正应该修建祖坟,银子不够倒好与三儿提,却是不能推辞。”
冯氏一听大老爷如此斩钉截铁,只能不甘心的闭了嘴。
转天果真有管事的送预算单子给大老爷与大太太过目,大太太一见就心肝肉的全疼,只一个劲儿的撺掇大老爷去与龚炎则借款。
大老爷却想着龚炎则那日轻蔑的眼神,只沉着气没有动作。
而后冯氏见天的看着账上银子流水的支出,到后头竟是去找大老爷哭诉,再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大老爷也是奇人,竟想着从小妾身上缩减用度,什么首饰绸缎衣裳水粉,通通都消减至三成,结余下来八千多两银子交给冯氏。
冯氏破涕为笑,心想如此也好,叫这些小狐狸都奔着富贵来,也瞧瞧高门里不是没有要饭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事情再说回那日龚炎则与大老爷商量迁坟后,龚炎则从大老爷那出来就回了外书房,进屋就见春晓在抄经,登云也不在,自己除了披风到里间洗漱,回头出来见春晓姿势都没变过,就走过来看,春晓笔下正是地藏经,显见是用来超度的,便道:“你写了多久?歇了吧。”
春晓道:“三爷去歇吧,我今晚不睡,要把它写完。”
“写给老太太的?”
春晓摇头,“老太太那份写好了。”
“即是写给大嫂便不用急,咱们这支祖坟要迁走,等修好了新墓地,怎么着也得小十天。”龚炎则以为她是写给程氏的。
春晓顿住笔,揉着手腕子道:“那我歇歇,既如此,大爷的棺椁也要停灵多日了。”
龚炎则一愣,诧异道:“你是写给大哥的?”
“人死为大,总要送一程的,何况还是有才情的英年俊杰!”春晓颇为感慨的叹道。
“俊杰?”龚炎则剑眉一挑,嗤笑道:“你这么说,让那些真正的俊杰情何以堪?”
“都说了人死为大,三爷较什么真儿啊,再说若是大爷活着,指不定会成为书画大家,倒是名副其实了。”春晓转身没再搭理龚炎则,似漫不经心的从他身边过去,在洗漱架旁洗手。
龚炎则哼了声,“你也说指不定,活着大抵就是个窝囊样儿。”
春晓没接话,洗好了手坐到妆台前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朝外喊道:“登云,把准备好的元宝蜡烛带着,咱们去大房那边给大爷上香。”
龚炎则才要坐下就站直了身子,听外头登云脆生生的应了声,忙阻止道:“添什么乱?不去!”
登云没应声,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迟疑不知听哪位主子的吩咐好。
龚炎则没去理登云,只与春晓招手,“爷有话与你说。”
春晓皱眉,“等我回来再说。”
“过来,别废话!”龚炎则脾气上来了,脸一沉。
春晓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龚炎则伸手把她扯自己身边坐了,转过去脸对脸道:“你说说,你给大哥抄经,是不是……里头那个没走?”
倒是有些日子没人提‘原主魂魄’,春晓当上辈子的事,道:“走的干干净净。”
“那是你看上大哥的才华了?”龚炎则对才华二字呲之以鼻,眼睛却紧盯着春晓看,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蛛丝马迹。
春晓心里已经又气又乐,面上还硬撑着,微微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这可把龚炎则弄炸了,蹭的站起身,手指头点着春晓脑瓜顶上头,道:“合着鬼啊神儿的都是扯谎是吧?亏了爷还信你,信的足足的!哼,爷告诉你,你痛快的把人给爷忘了,别等着爷动手叫他不好过!”
春晓微微一抖身子,见龚炎则虽脸都青了,手指头却不曾动自己一下,与他怄气的心思才算是消了,端端正正的坐正身子,道:“我的事您爱信不信,倒是您骗我的事,我不但信了,还抄了一下午的经,这会儿手腕子还疼呢。”
“爷什么时候骗过你,爷……”忽地一顿,龚炎则眸光一闪,把手收回来去捧春晓的手腕,紧着道:“别是又伤了?你这不是好手,哪能可劲儿用,登云也是的,不看着点,看爷怎么罚她!”
春晓把手往回抽,男人紧紧拽着袖子就是不撒手,暗暗翻白眼道:“你该赏她才是,若不是登云无意中说了句大爷养着呢,我还真就预备抄一宿经文,紧着去烧化呢,有您这么闹的么?好好活着的人,偏叫您说不中用了,幸好外头没谁听了去,不然还以为您存了什么歹毒心思,生怕人不死。”
龚炎则见春晓明月般的脸儿只有嗔怪,没有怒意,也觉着有些好笑了,道:“怕什么?害他死的人都没被怎么着,还怕爷说一句不成?再说,你若不睁眼说瞎话的夸他,爷能恼了?”
“还是我不对了?”春晓脸一红,就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人。
龚炎则连忙哄着,抱在怀里摇了摇,道:“还没谁让你陪着游船呢,爷就是心里不痛快,你来亲爷一口,爷就信你心里只有爷,再没有离开爷的心思,如何?”
春晓恍惚了一下,见三爷煜煜生辉的眸光就在自己脸上徘徊,她咬了咬了唇角,这一吻却怎么也亲不下去,不是因着害羞,是那句没有离开的心思,可她是要离开的,便装作嗔怪的撇过脸去,轻声道:“不亲,您能怎么着?”
龚炎则果真以为她落不下脸来亲自己,便捧着春晓的脸亲了一下,哈哈一笑,“你不亲,爷亲,总归是爷得着了。”
春晓怕他再说些什么让自己揪心的话,忙转了话头道:“您说大爷被人害的,是怎么回事?”
龚炎则松开春晓,走过去倒茶,道:“大嫂常年吃药,即是养身子的必有极为名贵的在里头,大哥病了也要吃药,可大太太却是别出心裁,省不得这份钱,便把大嫂药里的那几味停了,匀出钱来给大哥看病吃药请郎中,大哥知道说什么也不肯吃了,大嫂估摸着也是被气着了,再加上大哥一时病的也重,她心眼窄,没挺过去。”
“这也不叫心眼窄,搁谁身上都够受的,何况她还病了这么多年。”春晓抿了抿唇,也是摇头一叹,“摊上大太太这样的婆婆,唉。”
龚炎则淡淡的,不做置评,扬声喊登云,“摆晚饭来。”
登云利落的应声,龚炎则一笑:“这倒是麻利了。”随后两人吃饭不提。
南风起,候鸟飞回,赶上晴天,到了晌午头,便晒的人两个肩头都暖洋洋的。
春晓偷偷清点了要带走的衣裳和两张共五百两的银票并百十两细碎银子,龚炎则给她置办的金丝细软、香脂水粉具都不要,只把当初他让鹰隼带回的信笺收在衣裳里层,还有一只素面银镯子,背面刻着一朵迎春花,有花开春晓的意头,也不知是不是龚炎则有心送的,倒是未曾提过,春晓无意中发现,一直常戴在腕上。
登云从外头进来,在门口道:“今儿天真好,姑娘要不要去园子里走走。”
春晓忙把包袱收好,转身登云正好撩帘子进来,春晓假意走到窗子前朝外看了看,想到自己就要走了,也该给龚炎文留个口信,还要去见一见舅舅一家和玄素,便道:“出去走走吧,园子里还是灰突突的,没甚可看的。”
“姑娘想去哪?听说西大街新开了一家银楼,请的金陵的手艺师傅,擅长做点翠的首饰,我陪您去逛逛吧。”登云将一捧鲜花放在花瓶里摆好,低头轻轻闻了闻,“这花可真好看,姑娘喜欢什么花。”
“迎春。”春晓朝外看着明媚的阳光,微微一笑。
登云点头,“我什么都喜欢。”说着回屋找了件夹绒月色披风,陪春晓出府。
三房在太师府是特别的存在,原先女眷出府要老太太点头,如今理事的对牌就在春晓手里,管着太师府内务的冯氏又管不到她头上,春晓进出府极为方便。
照旧是坐了马车出去,先去了龚炎文仙芝楼,不巧的是仙芝楼今日休业,原是一个月连休三日整业,常客都知道,春晓却是白来一回,便调转马头去了登云说的银楼。
春晓隔着帷幔仰头,就见是两层建筑,牌匾上写着流彩银楼,登云扶着她进去,楼下却是卖一些不甚贵重的,但也小巧精致,即便是鎏金或是成色一般的珠子玉器也都有可取之处,春晓原是随意看看,这会儿也看的入神。
卖货的是两个有些年纪的老掌柜,春晓点了一款点翠鎏金蔷薇连枝龙凤头面并发簪、钗环一整套,登云在一旁看着道:“这套精致喜气,倒好留着成亲以后戴。”
“我也是看中它喜气,要送给一个朋友的。”春晓顿了一下,而后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