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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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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都没做。上了船之后,我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走到甲板上,并不觉得冷,只是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湿润的海风吹过,找不到一丝冬日里的气息。在这种温润气候的引领下,翼鱼们也时不时地跳出水面,丝毫不惧怕来自其他大鱼的威胁,只有那些猿面鸥悠哉悠哉的,时不时停在我们这艘船上,慵懒地晒着太阳,过着幸福的日子。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星光灿还有韩亦清在这里了。

    两个人正在驾驶舱内有说有笑,似乎正在聊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但不论他们怎么聊,他们就是没看向我。

    嘛,没关系了,我也可以趁着这机会看看这艘船。

    这是一款新型游轮,虽然属于小型,但其大小却足够装下二百人而不是只有我们三人。整艘游轮装配高端且装潢精美,就连那盥洗室都显得豪华,就拿我的房间来讲,我的房间里面就有两个面积在四平米以上的大理石浴室,而且还配备了按摩浴缸和全套沐浴用品。不仅如此,在我的房间门口里还有一个真正步入式的衣帽间,里面还存放着雨伞、望远镜、擦鞋袋等物件。真让我难以想象,韩亦清居然会动用这样豪华的游轮来出航。

    “啊,你、在这里啊。”

    不知何时,星光灿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她望着我,似乎有些想笑。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不过说实话,她所站的位置正是蓝天大海正前方,远处的旭日微微升起,一副祥和气派。这样一幅天地配上她那雪白的身体和翠绿的眼睛,实在像是神话中的圣明。

    “啊,你还真是没有真实感。”

    虽然针对了她的外貌发表了一下感想,但接下来想说的,却真不是什么玩笑话。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毕竟把你卷进来了......你、不恨我么?”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

    “不恨。哈......说不恨那都是骗人的。”

    她僵立着,那副微笑表情也凝固住了。而且,她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为什么她不看我。我能看得出来,现在的星光灿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厌恶。

    必须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另外一个男人的求生燃料,任谁都不会开心吧。

    与她相比,我只需要享受一般地接受这一切就行了。

    啊,某种意义上我还真是可恶啊。

    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发觉我真的无话可说。

    “......我很抱歉。”

    半天,只憋出了这一句话。

    “别对我道歉。”我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忍不住了:“我、我也不是去禅尼斯克玩的。我也得......我也得为我自己谋求生路!”

    大概是考虑到了我的心情,她的这句话说得十分牵强,随之而动的,则是她脸上那副厌恶的表情正在逐渐淡去。她耸耸肩,而后不再说什么了。

    “......你真是了不起啊。”这句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死了一场,还被莫名其妙带离了原本的生活,这些就足够不幸的了,而你却......比我想象的坚强的多。”

    我一边说,一边抬起了头。

    “我无法想象,为什么你能这么......这么冷静?”

    说真的,我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居然能背井离乡,说走就走。她难道没什么眷恋的东西么?哪怕是身为窃贼的我,也有思念的人啊。思念与回忆,根本不关乎什么生死或是心跳,负责感受这些的是人的灵魂。

    “......冷静?”

    她的脸上慢慢地笼罩起了一片阴影。看起来,就像是变成了被土埋掉的死人一样。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啊,小偷。说起话来还真是不负责任。”

    干脆地转过身,扭了扭脖子。

    “我、感觉的出来。你去禅尼斯克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解决你我的麻烦。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侧过头望着我,期待着我传达给她一些东西。

    啊,是啊,她说的没错。

    我曾经的目的可真的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毕竟,前去禅尼斯克的梦想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确立了。

    “我想......在那里找到......”

    我攥着拳头,缓缓地说着,而她的眸子则一直盯着我不放。啊,那翠色的眸子是如此美丽,让她看上去宛若圣女一般。

    “我想。在那里得到曲光刃的制作方法。”

    “曲光刃?我记得那是种武器吧?”星光灿听了之后,转过了身:“拿光刃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此刻的我,居然觉得她是神的使者,这些事似乎告诉神使也无所谓——真是奇怪的想法。

    “我记得断绝纪的历史故事。”

    “什么历史故事?”

    “那个传奇特工:‘虚空救赎’的故事。凭着一柄曲光战刃,他能和一切与他为敌的恶势力斗争,并以此拯救了无数人,同样,他也是保护了先人登入尼翁星的最大功臣。啊,你知道么?他的那柄光刃可以切开一切密度的物体。而我想成为那样的人,一个英雄。”

    虽然一开始很难开口,但说到这里,剩下的反而容易说了。星光灿听着,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知道的。我想得到的东西,在其他人眼里可谓是愚不可及的。

    “所以,你是要冒险,打败尼翁上的一切猛兽么?”

    “不是。我对冒险毫无兴趣。”

    “那你是想——”

    “我想凭着我自己的力量保护我周围的人。传说中的英雄,刃下都有他想要拯救的人吧?”

    “......”

    人在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表扬的时候,会露出一副极其无所适从的表情。而星光灿正是一脸这样的表情。

    可是,不知为何,望着她的脸,我却稍稍的安下了心。

    在这个一个人的力量无比渺小的现在,我怀揣的梦想其实就足够愚蠢了。有人愿意听完我的话,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噗噗噗。”

    然而到最后,星光灿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会找到光刃的,你会找到的,巅佩。”

    “是啊,我会找到的......但我的梦想,早已经遥不可攀了。”

    “咦?”

    “我不知道你了解我多少事情。在没成为窃贼之前,我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每天和自己的女友叶丽莎玩耍......而我本来就是打算这么过一辈子的。我以为我们两人只要待在对方身边即可,哪怕无言也会相当幸福,结果......在那一天夜里,她被莽齿兽吃掉了。我到现在也记忆犹新,当我走出屋子,为她提水时她的笑脸。然而,当我拿着水回去时,她已经变得七零八落......”

    这根本不是比喻。

    “我......我当时既不悲伤,也没有类似的感觉,只是觉得撕裂她肉体的声音竟然如此动听,她的白骨真是特别的白。啊,那刺啦的撕肉声真是分外让人心动......真是不能理解。当时的我甚至在想,现在的我已经能成为一名英雄了,因为我能下手无情杀人不眨眼......不过真相却是:我想保护的东西在我眼前被吃了个一干二净,而我却还满脑袋想着当英雄。所以说啊,就算我得到了光刃,我也终究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我也知道我究竟几斤几两。但我仍然在为我那可悲的梦想努力着。

    也正因如此,现在的我甚至都不再怕别人嘲笑我了。我对我自己都想笑!

    “哈哈哈,你可真厉害!”

    她的脸上写满了同情。

    我猜,她的真实意思是我太傻了吧。

    “你这个人,还真是......执着于梦想啊。”

    “!?”

    这是我没想到的语句,以至于我狠狠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船栏边。

    这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我好半天后才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过,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我才看清了星光灿的表情。

    被人压着身体,但并不震惊也不胆怯,而是展现了一个非常安心的,温柔的笑容。

    “你是在嘲笑我么?”

    我瞪着她,感觉自尊受到了莫名的羞辱。

    但她,却歪了歪头,困惑的皱了下眉。

    “怎么可能啊,巅佩。”

    “那你是——”

    “我只是、放心你了。”

    她嘟囔着。

    “突然很放心了......我、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个混混,但事实上,你有着做一名英雄的潜质。”

    我不知她在说什么,而且我也不理解她放心的缘由。

    “巅佩,放开我......你的手、真是冷啊。”

    听到这话的我,才尴尬地缓缓放下了那只抓住她纤细肩膀的手。

    我突然觉得,我似乎误会了她什么。

    “巅佩,我觉得,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真的很不幸。但是我相信巅佩你总有一天——能成为英雄,保护好你最亲爱的人。”

    (一派胡言!)

    我本想发怒,却没能付诸于行动。因为我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当你的女友叶丽莎遭遇不幸时,你没有感到惊慌失措,而是在想自己成为英雄的模样。这正是你执着之处。”

    她的表情近乎于苦笑,仿若在开导一个不开化的孩子。

    “你当时的真正想法,就是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英雄,好拯救那个女孩吧?”

    “!?”

    我,突然觉得我不会跳动的心脏中了一剑。

    不会呼吸,但感觉呼吸困难。

    没有脉搏,但似乎血流喷涌。

    没有体温,但好像面红耳赤。

    我......反射般地捂住了脸。

    我这是......不安?害羞?

    不是吧。

    “我,这是......”

    压抑了太久的悲伤突然喷涌而出。

    也许,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无情,只是觉得自己还不该悲伤,还不该慌乱,要等到自己变强、有能力保护周围人的时候再出来。

    原来......我并不是什么无情的人啊。

    “所以我才放心了啊。巅佩。”

    星光灿笑了笑,将我从情绪的深渊带回了现实。

    “现在的我,多少改变了些对你的看法哦。我很高兴,能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啊,她笑得为什么会这么放松?

    “这下你和我是一样的了,要好好相处咯。”

    将手伸了过来,主动握住了我那双失了温的手。

    “今后多关照,流离先生~”

    啊,流离先生?......是在嘲讽我的名字么?颠沛(巅佩)流离。

    “那今后也多关照了,灿!”

    我也随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太阳才刚升起没太久,而我们的旅程也才刚刚开始。

    (世界消息:虚空救赎是历史列传里的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是老一辈人视若圣贤的英雄。据记载,在老一辈人民被地球政府驱逐时,是虚空救赎站出了身保护他们,并给予了第一批移民者那艘超级母舰。虽然在撤离后,人们断绝了与地球的联系,并失去了这名英雄的一切来往,但为表示对这名英雄的无限感激与纪念,人们将首次登入尼翁时的日期记为尼翁历1年,并将每年的第一天定为对这名英雄的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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