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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那一双什么样的眼眸。
丹妮自认为早已见惯了所有充满恶意的眼睛，但是她还是被这双眼睛中的森森寒意所震慑住，不由地畏惧着被那来自深渊的窥视。
当你凝望着深渊，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丹妮第一次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嘴角轻轻抬起一丝弧度，丹妮并没有表现出她心里的恐惧，她的眼神迷离，眼角轻挑。
女王气势尽显。
“童话里的睡美人是公主，而我可是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王后，让王子什么的见鬼去吧！”
他的眼里尽是揶谕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你知道我是谁。”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丹妮从床上坐起来，举手头足之间，冰山女王的样子被她诠释地淋漓尽至。
“乔治福耶，波士顿死神。”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那个名字，直直地望着他那双寒潭深处。“我以为现在米国本土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
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仿佛那个名字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代名词。
“你知道我都做过什么吗？”他眼中的笑意不会让任何人身心愉快。
丹妮轻笑一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边，低声浅吟。
“你来告诉我。”和煦的气息吹拂过他的耳廓。
“哈哈哈……”
福耶突然抽身大笑起来，带着浓烈讽刺之意回荡在房间里。
刺耳异常。
丹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要露出恐惧，她是坚强的斗士，女性先天所带来的是她最佳的保护色。
“这……这是艾伦霍奇纳告诉你的吗？”他边笑边问。“不要对我露出恐惧？”
丹妮此时心中没有了底气，却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丝破绽。她的精神紧绷如弦，身体却是慵懒闲适。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侧身下床，绑束在脚踝上的铁链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音，提醒着她是弱势的那一方。一袭黑色的蕾丝连衣裙衬得她的脸越发的苍白，棕色的长发散落肩背。
她就站在那里，脚上还带着限制自由的镣铐，却像是站在法庭上与米国司法体系挥舞长矛冲锋。现在她斜睨的目光就像她处在她的战场里，居高临下，冷冷地凝视着他的丑态。
“你之所以没有看到我的恐惧，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在害怕你。”
这句话回响在屋内，语气中带有的严厉。让福耶眼中原来的轻视转化为谨慎。
他们都会享受被害人的恐惧，这会让他们拥有掌控力，会让他们感觉到权力，然后从杀害被害人的过程中获得快感。
他们是连环杀手，精神变态。
凌驾于正常人之上，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他们是狩猎这种人的另一种存在。
丹妮脑海里回响着基甸的敦敦教导。
“那试试这个怎么样？”手中的刀泛着寒光，他面带轻笑走到她身前。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就不会带我到这里。”
这就是她唯一的倚仗。
“乔治福耶，人称波士顿死神，1995年至1998年利用枪支、匕首、钝器在波士顿残忍杀害21人之后销声匿迹。直到今年第十年再次出现在波士顿的街头，继续他的疯狂作案。你会利用任何借口靠近被害人，并且有时会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但不是囚禁。你抓我应该另有打算。”
福耶饶有兴趣地把玩手里锋利的匕首，想要她继续说下去。“让我来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难道看起来是那种你说什么就会做什么的女人吗？”丹妮挑眉，一脸的不屑。
赤、裸裸的挑衅。
“丹妮尔沃克小姐，你还真是不一般啊！”福耶轻笑着走近。
“你很聪明。”他一把抓过她的后颈，将她强行带到自己面前贴近。丝丝长发夹杂在他的指间。
丹妮强压下她身体一切的本能反应，却掩藏不住他伸出手扼住自己脖颈那一瞬间的僵硬。
福耶察觉到她的那一丝反应，突然明白她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畏。
唇角再次上扬。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他手中的刀锋贴着她的皮肤游走，带来丝丝轻颤。
“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会……”
冰冷的刀刃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向下，眼睑，颧骨，嘴唇，下颚，咽喉，锁骨……
过程中，他直直望进丹妮那双平静无波的棕色眼眸，感受自己的动作给她带来的影响。
窗外微风吹进屋内，带来刺骨的寒意。
丹妮同样直视着他，无畏无惧。身上每一处都感受他的手掠过时带来的杀意，最后它停留在神圣的女性部位。
孕育生命的最初。
神对夏娃的惩罚。
丹妮一直和煦平稳地呼吸瞬间停滞。
福耶的手明显感受到她的情绪，他的手指在那里流连，爱抚般摩娑着布料上的纹路。
这时他满含恶意的嘲讽声音再次响起在丹妮的耳边。
“准妈妈！”
丹妮的心脏砰砰直跳。
一声。
两声。
三声。
……
福耶手中的匕首一直停留在那里，仿佛下一秒那泛着杀意的凶器就会穿透她的皮肤，进入她的血肉之躯，连同那个还仅仅只是胚胎的小生命。
就像那些照片上狼籍的尸体。
丹妮在最初那一瞬慌乱之后，突然冷静下来。
这就是他的目的？！
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
“死神先生，如果你以为我是和你母亲那种菟丝花一般的女人，那你可就想错了！”丹妮再次冷冷地开口挑衅。“不要小看女人，这辈子你见过的女人，还不足以让你可以下这种定论！！！”
这句话平地落雷般击中了福耶的神经，炸毁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认知。他开始很认真地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女人。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监视霍奇的时候。
那天一身职业套装的她从霍奇纳的车上下来，和霍奇一起回到公寓，从两个人神色上他就发现两个人超乎寻常的关系。
她一直闪避着霍奇的目光，而那位高大正直的霍奇纳探员的目光一直在追随她的背影，眼神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那天起，这个女人就成为他监视的另一个目标。
丹妮尔沃克，1981年生，2001年毕业于哈佛法学院，现在是沃克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
她是一名律师，她在法庭上唇枪舌战，骄傲如一名斗士。
现实中，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和那些只会恐惧之尖叫的女人一样。
而现在，面前这女人行为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设想。
原本以为会无趣的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怎么？你难道没有去调查过我吗？！”他愣神的表情，让丹妮不屑地轻哼一声，伸手推开他的钳制。“我可是专门调查过你，为了在开庭的时候，确定你会为你的罪行得到应有的审判。”
“乔治本内特，生于1969年，父亲威廉姆斯本内特是一名机械工人，拥有长期的酗酒史和暴力史，母亲琼本内特是普通的家庭主妇。1978年本内特夫妻发生车祸身亡，乔治本内特被送入当地福利机构，直到第二年，没有孩子的东区大亨福耶夫妇收养了他。福耶夫妇给小乔治留下不菲的遗产，让他衣食无忧。”
“一直到小乔治长大成人，大脑颞叶和脑边缘系统的器质性损伤开始作用，灾难就开始发生了。”
丹妮将自己查到的资料一一历数，她一直注意着福耶脸上的表情转换，每一个细微的颤动都尽收她的眼底。
这就是丹妮尔沃克。
那个杰森基甸培养出来的天才侧写师。
微表情解释，连环杀手的特性，心理分析等等的资料在她脑海里一一被拿出来，包括霍奇那篇关于乔治福耶的分析报告。
她没有挑出那些显而易见的疑点去激怒他，而仅仅只将福耶的整个人生经历简化成为短短几句。她一生中直接面对一个不受限制的连环杀手，这还是第一次。
连环杀手这四个字的定义在眼前这个人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福耶刻意拖长尾音，“你不只是一名律师。”
“我还是一个女人。”丹妮回答他。“一个优秀的女人！”
福耶再次笑了起来。“你很自信，这一点很好。”
“我说过，你是不会杀我的。”丹妮已经十分确定了福耶的意图，“至少在我生下艾伦霍奇纳的孩子之前，你是不会杀掉我的。”
福耶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要控制霍奇。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可以控制霍奇的一件武器。
“丹妮尔沃克小姐，我真心的承认你确实很聪明，一下子就能猜中我的心思。”福耶左手挑起她的下巴，利用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她。“但你还是漏了一点。”
“艾伦霍奇纳探员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丹妮被震惊一样地迅速伸手捂住口鼻，难以置信地垂下头看着地面，双肩不停地耸动，用力地大口呼吸着空气，以压制激动地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