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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君所提出的猜测并不是无根据之言,反而可能性极高,温良辰看了薛扬一眼,心中不禁忐忑起来,等今后徐正知晓此事,是否会责怪薛扬?
薛扬不安地皱皱眉,顿时沉默了。
“待我回京都之后,便先瞧她是否在家。”事实上,薛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英娘真的会去寻和亲王妃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此,他没有开口为她说一句话。
温良辰抿了抿唇,缓下声音道:“兴许……这中间有误会?”
毕竟英娘与他们相熟,况且她还是薛扬的养母,温良辰不愿薛扬面子上不好看,故出言安慰。
秦元君挑了挑眉,不是他不相信英娘,而是他将事情算计得太清楚,看得太明白。但是,这种滋味却不好受。
他与温良辰青梅竹马长大,二人根源上还是不一样,温良辰不仅要照顾温驸马,还要照顾弟弟,她会小心翼翼观察每个人的情绪,而他却不然,他除温良辰以外,没有任何人需要他相护。
因此,他的眼里只有对错,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不掺杂任何的感情因素。
温良辰偷偷瞄了秦元君一眼,秦元君眨眨眼,回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自己不会对薛扬如何,毕竟此事与他无干。
薛扬摇摇头,冷静地说道:“师侄,事情恐怕真如秦元君所言。自三年前和亲王妃被亲王关在家庙后,母亲总会寻人打听王妃之事,我以为她只是关心罢了,并未多做防范。因此,此事本就是我的疏漏。若真相的确如此,便是我对不起你们,不仅害得秦元君暴露身份,还令你们遭受性命之危。”
温良辰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不都已经过去了?你莫要太自责,咱们的性命还是你救下来的。”
薛扬这人太一本正经,以前她稍有偷懒,他便一定要将事情进行到底,而英娘此次的行为,明显超脱了他的意料,不知他会如何作想。
薛扬他缓缓垂下双眸,扭头缄口不言。
温良辰却细心地发现,他明显比从前多出不少的情绪,比如,他此时薄唇紧抿,表明他此时心情的不悦,那眼底微微闪动的亮光,不小心泄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与歉疚。
温良辰没法再多言,只期望他自己能想开。
三人又沟通几个要点,见温良辰神色逐渐萎靡,秦元君率先表示:“良辰你回去休息罢,此事本与你无干,全权交由我处理便是。”
这批刺客首当其冲与和亲王妃脱不开干系,温良辰不好插手和亲王府的事情,只好退一步道:“若此事涉及宫中,你再告知我。”
言下之意,如果与曹皇后有关,温良辰必定不会手软。
秦元君微微颔首头,并不反对她为自己分忧,他眼里瞬间堆起了笑意,温和地说道:“好。”
薛扬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再回想起昨晚危难关头,温良辰护秦元君那番动作,心底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但是,即便他再如何眼红,却也不能如何。
温良辰实在离他太遥远了……他只能在心中悄悄的期盼,什么时候,她能回头望他一眼,他便知足了。
秦元君眼看薛扬走神了,便掐断话题道:“就到此为止罢,咱们回京之后,必要小心行事,避其耳目,咱们便以信件往来罢。”
二人一道点头。
“师叔,你打算如何向卫所解释今日之事?”这事儿从一开始便压在温良辰的心底,薛扬即将起身离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薛扬心不在焉地道:“你们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秦元君嘴角笑容莫名,他微微弯起眼睛,沉声道:“那我便放心了。”
三人交流完毕之后,对回京之事心急如焚,便上楼将其他人叫醒,准备动身离去。
今日早晨天气舒朗,云开日明,淡金色的阳光当空撒落,或是照耀于雪地上,或是跳跃于梅林之间,为梅园山庄徒增几分生气,倒是真应了那句“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的佳句了。但是,直到现在,众人都不敢相信,在如此美好的景致下,曾经却发生过一次残忍而血腥的杀戮。
温良辰早已没了看梅的兴致,估计她这辈子也不想再赏梅了,每当她不小心转过头,一瞧见那片红色梅花盛开的梅林,心中便生出毛骨悚然之感,这梅花可是因为吸了人血,才红得如此艳丽?
她看向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不禁开始怀疑,她昨晚可是真杀了人吗?
温仪城睡了一晚,此刻眼睛还肿着,看起来像两颗核桃。自他醒来之后,便在温良辰怀里不肯走,待出了门口,他哽咽地说道:“姐姐,我们回去好不好,仪城不想呆在此处了。”
“咱们快离开罢。”温良冬和温仪城同样兴致缺缺,她身为深宅闺秀,这辈子就没碰上过如此残忍、如此凶险之事,一想到自己今后嫁给卫定放,就得开始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她的心里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所有人情绪不高,甚至走向了另一种低迷的状态,不过,在众人当中,唯有卫定放完全不受任何影响,没事便和个缺心眼儿似的傻乐。
温良冬昨日亲自向他道了谢,温良辰也对他的相助高看一眼,让他乐得上蹿下跳,整个人高兴得简直飞了起来。
卫定放站在温良冬身侧,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一边傻笑一边叹气道:“此次回离开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四姑娘了,唉,真想天天见到四姑娘啊。”
正在伤春悲秋的温良冬,突然被他这番话闹得个大红脸,嘴里低声说了一句“你这个登徒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然后气愤地跺跺脚,拽着丫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见温良冬又不理会自己了,卫定放郁闷地垮下脸,他落寞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女人的心思真难猜,说好话不是,不说也不是。”
温良辰瞪他一眼,忍不住低声骂道:“你这个傻瓜,四姐都快满十六了,已过成婚的年纪,因为你的缘故,闹得她一直嫁不出去。你这番话说出来,可是故意想惹她不高兴?”
卫定放顿时愣住了,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即便心宽如他,还是顺利揪住了温良辰话中的重点,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惊一乍地叫道:“你、你的意思是,良冬她终于同意嫁我了?”
“嘘!”温良辰将食指抵在唇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禁为温良冬感到痛心,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道:“你这可不是明知故问,莫非你体会不出来她的意思?若她真不愿嫁你,怎会与你好声好气地说话。”
此话一出,卫定放简直要乐癫了,他重重地拍了两下胸脯,准备说一番惊天地动鬼神的豪言壮语,谁知憋了好半天,将脸憋红了都说不出来。卫定放心道,他当年真应该听父亲之言,好好上学堂多读几日的书,看人家举子秦元君,对温良辰说情话如同倒豆子似的,连草稿都不必写。
哎,真是失策也!
难怪到如今他都还娶不着媳妇,和他同年的亲兵连孩子都抱上了,果真是他自个儿的原因。
于是,卫定放只好破罐子破摔,嘿嘿地傻笑起来,道:“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五妹妹你放心,回去我便备礼提亲,哈哈哈哈……”
这会儿连妹妹都叫上了……温良辰面上一窘,转身牵着温仪城离开了,以免孩子被传染上这没法根治的缺心眼儿。
卫定放傻笑完毕之后,又开始手舞足蹈地四处乱蹿,扰得在场丫鬟和婆子们烦躁不已,水心这会儿成了温府主管丫鬟,忍不住提醒道:“卫大公子您过去些,别碰翻了咱们姑娘和四姑娘的物事。”
听闻眼前这搬来搬去的东西有温良冬的一份,卫定放马上消停了下来,还在旁帮忙搭把手,生怕温良冬一个反悔,再次拒绝两家的婚事。
卫定放跟来的亲兵不忍地转过头,心道,将军大人,咱们又不小心给府上抹黑了,但是,标下们实在是力不从心,完全没法看住大公子啊!
因为薛扬的身份不便公开,他在一个时辰前便已骑马单独离开,秦元君一直在房里审问俘虏,这会儿是最后从阁楼里出来的。
他没有选择人来人往之处,而是站在高台之侧,俯瞰清冷的梅园雪景。待得望向昨晚大战的山涧之时,他的剑眉缓缓地蹙了起来,黑色如漆的眸子一如往常一片冰冷,而在那深邃的眼底,却有无数暗流涌动。
他又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温良辰瘦削的背影,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抽搐,这一次,他们有幸渡过危机,那么,下一次呢?
他是否能护温良辰一辈子周全,让她免受任何危难?
不,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秦元君笼在袖中的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爆出,他深吸一口气,旋即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今后的道路必定布满血腥,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妖魔鬼怪,为了自身的利益,会不计一切代价争先恐后地攻击他,攻击他身边的任何人。
他不怕自己死,就怕温良辰受到伤害。
一想到温良辰满身伤痕,被刺客用刀架着脖子,他的心就好似被刺了无数箭,冷风随之嗖嗖地吹进筛子中,这股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灵魂都为之一颤。
若是世上没有了她,他该如何是好?
他顿时感觉整个世界的光亮都黯淡了下来,那些黑暗中的一双双残忍的眼睛,都直愣愣地看着他,寻找着他每一处空隙,想要从他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血肉来,那道道吃人的可怖目光,又好似一块块大石,压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秦元君望向苍茫的天穹,以求冲破那重重云层寻求答案,可惜的是,任何的答案都无法安抚他缺失的内心,这解决答案之策,唯有他自己而已。
秦元君郁卒了一整路,都未从的可怕状态中惊醒过来,待得回到府中,他先是唤来自己的探子问清情况,确定和亲王妃最近不对之后,这才安下心来收拾自个儿。
谁料柳管家前来传话,说和亲王想要见他,秦元君高声应了,却在房中优哉游哉地乱转。直到柳管家在外催上三次,他这才将自个儿收拾妥当,换上一身簇新的儒衫,再往自个儿手上用纱布缠上一个固定夹板,招摇过市,一派云淡风轻地前往和亲王的书房。
和亲王一收到从梅园山庄传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暴躁得坐不住,秦元君还未跨过门槛,便瞧见门口躺着飞鱼游荷的青花茶盏的碎片,他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将情绪摆正之后,慢慢地跨进门去。
秦元君正想躬身行礼,和亲王便率先冲上来,急不可耐地大声说道:“梅林庄园是怎生回事?你和良辰为何会受伤?”
秦元君往后退上一步,和亲王视线不自觉地放在他受伤的右手上,眼圈登时便红了,他哑着嗓子问道:“你年后便要春闱,可否还能写字?”
秦元君摇摇头,道:“父王,大夫诊治后说,此次并未伤到骨头,只要平时多加休息,有可能在春闱前恢复。”
“什么是有可能?”和亲王气得怒吼一声,转头往门外高声叫道,“柳文,给我去将刘太医请到府上来!”
柳管家颤着声音在门外“哎”了一声,赶紧撒丫子溜走了。
“不妨事的,父王。”秦元君垂下双眸,无所谓地笑了笑。
秦元君这小子自从游学回来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这会儿突然沉默下去,倒不像是如今少年得志的他了,和亲王心中的疑虑更甚,严肃地说道:“你先坐下,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我交待清楚。”
“父王,”秦元君默默地抬起头,露出自己苍白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他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道,“并不是儿子不想交待,而是此事太……您若想知道缘由,便亲自去一趟安水庵罢。”
安水庵,正是和亲王妃被禁足之处。
和亲王明显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元君,秦元君抬头惨然一笑,和亲王似想起什么,脸色逐渐地沉了下来,最后黑得如同锅底般。
“轰!”
和亲王狠狠地一掌拍向桌案,将那名贵雕龙乌木桌案拍瘸了一根腿儿,整桌东西哗啦啦全部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各色声响,然后,他不等秦元君再答,一脸凶悍地从椅中起身,气势汹汹地往外冲了出去。
看着和亲王匆匆离去的背影,秦元君抬起左手,抵唇一笑,心中默默叹道,良辰,我算是为你报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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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VV投出的一颗地雷!那什么他们两个身份的问题我也是没办法才提前剧透TAT,谁让那几个不登陆的故意死掐放着近亲不放的。。本来好好地看下去肯定会有解释的。。呃,要不咱先忽略这个问题?
还要继续感谢shirleyli163投出的手榴弹。。震惊0-0。S这是要包养我的节奏啊。。趴地,好吧,我承认已经被你包养了!~\\\\(≧▽≦)/~
话说我终于知道为啥咱分析帝TS同志的长评总是被吞了或是在审状态,原来我大晋.江现在开始审长评了,原因是有读者在作者文下写肉肉,今天我就看到了两篇,上面作者写正文,下面读者在piao男配0-0。。妈呀好吧大开眼界了。。【突然发现某些不对劲,咳咳,我是纯洁的小孩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