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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儿干嘛?”她紧急地问。
新家的地址,她以为除了姚琳外无人知晓,此刻却让他轻易报了出来,犹如扒光衣服被人盯着。
周屿正唇边勾着笑:“你不愿意去我家,那只好去你家看看。”
蔓子心底有些反感,忍着道:“你又在监视我?”
他摇头:“韩设告诉我的。”
韩设?他怎么会知道。
蔓子抓了抓脑袋,想也不用想,应该是陆慧透露的。
说起韩设,他俩后来压根没有联系过,当初的会面她就清楚,对方是不会站在她的立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卖了自己。
周屿正盯着她发呆的侧脸看,随意地问了句:“你母亲是音乐家?”
“不算。”她不太想聊家里的情况。
音乐家这三个字分量过重了,蔓子觉得陆慧这些年游历四方,吃透不少国外风,但本质上不创作,仅仅只是演奏。
蔓子曾听过一场有陆慧参与的交响乐团会,她在重奏组中担任提琴手,整场音乐会盛世庞大,乐手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名人,相比较起来,陆慧就显得过于普通民俗了。
而当时那场音乐会的指挥家正是泽野。
周屿正打住,又问:“那为什么搬家?还把工作辞了。”
“想换换环境。”
“两个都要换?”
她瞪着他:“原本我可以不换。”
这回他沉默了。
过了会,他淡淡说:“其实没什么,真喜欢那个工作,尽管回去。”
来来回回,哪有那么容易。
蔓子没表态,她目前想的是,待会儿到目的地下车,他会有什么企图和表示。
最近一周,她的心境一直循环矛盾着,仿佛所有的困境堆积在一起,逼她做出一个抉择。
姚琳问过她:你怎么突然又决定留下来了?
留下来,或许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但看着周屿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局面又似乎不如她掌控。
思绪同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很快车便到达蔓子的公寓楼下,她抓着车门没急着下车,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
“我到了,可以下车了吧。”
周屿正点了点头,跟随在她身后,从一个车门下来。
何毅和另一个男人依旧坐在车里,在周屿正一个示意之后,车继续往前行,渐渐开出小区。
蔓子止住脚步不想上去,她站在台阶上,仰天而立。
周屿正看着她的脸,慢慢走近,就在她面前,个子比站在上面的她还要高一点儿。
她忽然有种两人深情相视的错觉。
许久,他开口:“不说点话吗?”
她往旁边挪了一个脚步,“说什么?”
他望向她身后,再拿眼瞟她:“上去说。”
蔓子抓紧手中的包,她压根没有这样的想法,坚持道:“就在这说。”
“也不请我喝口水?”
他倒是开始讲起礼数来,她不闻不理,指着小区门口的方向。
“外面有便利店。”
周屿正因这小心翼翼的对峙轻笑起来,她还不知他什么意思,就见他越过自己的肩往身后大门走去。
他脚步极快,进门就去找电梯。
蔓子尚不清楚怎么回事,赶紧迈起步子跟上去,路过门口保安身边,诘问了一句:“刚才那人不是这里的,你都不拦下?”
保安青年正巧打了个盹犯了迷糊,脑中回想起先前男人的身影,当时见他熟门熟路没做怀疑,现下打起了十分精神,张望着道:“我以为你们认识,那人去哪层了?”
蔓子闭了闭眼:“算了。”
她走向电梯等待区,周屿正已经站在里面,抓着门正等她进来,并快速甩了甩手上一串钥匙,晃得她眼慌。
他说:“现在应该是你跟我上来。”
她惊愕地要掉下巴,来不及细想他为何会有这里钥匙,直接扬手就要去夺,却扑了个空并被他另一只手抓紧,他一个用力,她往前一跌,身体已经进了电梯,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你……”她反应过来想要骂人。
周屿正藏好钥匙,手指准确无误地按下第十五层,数字即刻开始跳转。
蔓子的心随着电梯上升而开始狂跳,尤其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他正面向她走近她,她退到边沿角落,还是被他健硕的上身压迫过来。
她既羞愧又气怒:“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他觉得理所应当:“很公平,我家钥匙也给你了。”
她想起来,那把钥匙还留在老房子里,走的时候没想过要带来。
“我扔了。”
“没关系,我再给你一把就是了。”
她吼着:“我不要。”
或许是这吼声让他意识到,上身稍稍退开,背靠电梯壁,侧过头神色难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蔓子平稳着气息,听他这句话说完,电梯“叮”一声脆响,十五层已到。
周屿正率先迈步出去,蔓子走出电梯门,脚步踯躅。
他站在她家门前回望她,两手插兜,并无动作。
她已经猜到什么,胆子提上来,示意他:“你开门呀!”
周屿正摊开手,她走近看,那一串钥匙各式各样,唯独没有这里的门钥匙。
她被临时糊弄了一回,结果是被他骗上来。
蔓子摇头苦笑,站在对面,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或许说这里面就像是她的内心,若是以前她还敞门欢迎,现在却要闭门送客。
心境不同往日,门也不再是以前的门。
她想喊话让他走,一想到自己此次留下来的目的,心又犹豫了起来。
良久,她的质问声在廊道内回响。
“你贩毒,是不是?”
周屿正抬眸直视她。
她继续说:“去你仓库拿酒那天,我从地上捡了一样东西,你猜到是什么吗?”
他仍旧不语,但心知肚明。
“是毒品呀,警察告诉我的。”她见他吃了哑巴亏,声音也大起来,“我不管警察怎么包庇你,你又怎么为自己脱罪,我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我有眼睛,不是傻子。”
“你有背景,我也知道,来上海开酒吧也是为了干这勾当的吧?”她越说越容易动怒,但心底压着线,还不能完全表示跟他撕破脸。
周屿正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很不幸,这些你都说对了。但是那天晚上,我没有。”
“做着亏心事,怎么能没有防备呢?”
她靠着一方墙壁,以至于浑身有些微颤也不易察觉。
过了会,她定定神,手伸进包内,摸到钥匙,找回一丝力量,朝前方归处走去。
周屿正挡在门边,侧身给她让路。
蔓子掩在门缝处,钥匙才堵进去,没有转动,先给后面的人提醒:“你快点走吧,我这里安全得很,不劳烦你操心。”
身后没有动静,她也没回头,手上快速一转,闪身进门后欲要关门。
一只手撑在门边,力量不可小觑。
她推一分,他挡两分。
蔓子探出头看他,眼神哀求:“走吧,我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他抿唇看她,手上仍未放松。
两人在这片小空间内静静地对峙,没有剑拔弩张,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软弱,片刻过后,脑子一懵手上一松,他的一只脚踏了进来。
随即,面前的门被他轻轻合上。
蔓子没说话,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周屿正还站在门口,眼观八方,视察这单身公寓的格局。似乎仅仅是一个临时住所,主人连一些兴趣装饰都懒得打点,看过去就相对简单随意了些。
“我是进这屋的第一个男性吗?”
他没头没脑问出这样一句,随着他的脚步,人已经到了跟前,没找着地方坐。
蔓子对他的问题不予理睬,起身进厨房,很快倒了一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
客厅没人。
她伸过身子,看见男人高大的身躯掩在阳台角落,正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她走过去,站他身旁,问他什么意思。
周屿正回头,不答反问:“你认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面色难堪,脑中回想起当时短暂的种种,轻轻晃头:“应该……不算了吧。”
他发出略带疑惑的声音,目光落在她肩头,手掌扶了上去。
她正看着前面,没有防备,抓着肩上的手,那如铁一般的重量。
他睨了她一眼,上身曲下来,气息逐渐靠近,压低声音提醒:“你在我那过了一夜,也不算?”
蔓子艰难地去挣脱:“我不跟品行不端的人在一起。”
周屿正敛神,手掌像是变成铁拳,包住她的肩胛,自我点头:“现在是想划清界限。”
她痛苦闭眼,奉劝他一句:“你都出来了,别再碰那种……收手不好吗?”
他轻笑摇头:“收不了手。”
“你为什么……”她很无力,哑着嗓子问,“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闻言,他的另一只手也搭上来,将她轻压在围栏上,神色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相信我,我不是坏人。”
刹那间,蔓子心念一动,抓住他手臂,想到说些什么,却听他下一句心又跌落谷底。
“……我还得继续干这事。”
她恼怒地推开他,吼着:“那你找我来干什么?嫌我麻烦不够多?我还得再伤一条腿?”
他表情不忍,有些愧疚:“对不起。”
她不想听到道歉,那些歉意听者无意说者宽心,不过是为他们平添一份心安,总的来说全无好处。
周屿正还是用半抱的姿势围着她,在她耳边轻语:“那天你从警局出去,不够小心,被简三那群人给盯上了,他们做事果决又狠,这口气我一定给你讨回来。”
他说的坚定不移,她冷笑:“怎么讨回?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周屿正继续说自己的想法:“你出现在我的酒吧,他们不可能轻易忽略你,即使你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会派人暗中调查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明晃晃暴露在他们的眼皮下。”
她难以置信:“你是想我找死吗?”
这时,他不意外地伸出右手贴上她的面庞,眼神专注又含柔地看着她,说了句:“我不舍得。”
蔓子心尖一颤,突然觉得喉咙有些梗塞。
他还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