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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后显得欣慰了好多:“皇上到底是亲政了,行事大方多了。你是哥哥,自然要拔头筹,然后才是他。立后不只是皇上一个人的事儿,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惟母仪天下,才能受万人敬仰。”
从来没有听过母亲这般和他说话,心里一暖,差点就跪下谢恩了。“母后想的极是,儿臣一定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的。”
“嗯。”太后对他的话没有太大的反映,反而是朝下面跪着的秀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
“你的皇后,由皇上自己来选,哀家不掺和。现在的小儿女,和老太婆的眼光不一样啊。”
承绪帝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他差点都要走下去,扶起他心爱的姑娘,带到母后跟前来磕头。“谢母后。”
“可是……”太后的一个可是,让他停下了脚步,只听她母后说:“佳澜是萧氏的次女,母后就做个主,赐给荣郡王做正房夫人吧!”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重重的击在承绪帝的心上。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皇上选妃,竟然还要等一个郡王选剩的。这哪里是他在选妃,不如说是给荣宝在选夫人。所有的失望都涌上心头,哪怕只剩一个,只要有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他才不会管天下人会不会嘲笑皇上拾人家剩下的呢。
可是,他的母后,挑谁不好,偏偏就挑了萧佳澜。
他多少年的心事,每次萧佳澜跟着舅母进宫来请安,他都会痴痴的跑来,问东问西,久久不愿离去。他的母后,怎么能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意。就是不明白,这个时候,也该和他商量了再做决定才对。
以往,母亲偏爱表弟,比对儿子都好,他心里一直都知道。母亲垂帘听政十六年,要不是前朝老臣极力的上奏,她压根就没打算让快即弱冠的儿子亲政。甚至,她都没有操心一下儿子的婚事。一切都过去了,他只要能和心上的人一辈子长相厮守,他宁愿忘却这些恩怨。她还是他的母后,他还是她的皇儿。
承绪帝还是忍住了,压低声音说:“母后想给荣宝挑个当家的夫人,儿臣并不反对。可是,他总要等儿臣选过之后才能被赐婚吧?”
萧太后被他驳回,面上有些不快:“既然这样,也罢,哀家就替皇上选出后妃,好安了皇上的心。”
承绪帝被他的母亲噎了一下,解释说:“母后不要误会了,儿臣并不是责备您。”
萧太后并不去理会他的辩解,低下眉头,抚弄了一下手上精致的护甲。半晌才幽幽的说:“萧氏的长女在吗?”
大公主悦馨扶着太后慢慢地说:“回母后,在丹犀下跪着呢。”
“嗯。”她点点头,“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十足的官腔,静宁是她的侄女,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早就了然于胸了。这个看看,不过是让别人看看,让皇上看看。
“萧氏是内大臣萧贵祥的长女,萧氏三代浴血边疆,为大金立下汗马功劳。八王逼宫的时候也多亏了萧氏一族。哀家做主,立萧氏静宁为皇后,执掌中宫。”
承绪帝额上青筋直跳,霍然站起,朗声说:“母后,难道为朕立后,就不须征求朕的意见吗?”
他的眼神咄咄逼人,嘴里的自称,由儿臣,瞬间变成了朕。
母子俩在太和殿公然对上了,面对儿子的质问,她嘴角的微笑变成了冷笑,带着教训的口吻说:“立后立贤,皇上难道不知吗?你只道儿女情长,可作为一国之君,你立的不只是你的皇后,还是一国之母!”
他做了十六年的傀儡,就是亲政了,依然还是一个空架子。没有实权,他只能逆来顺受。皇后由她去,可嫔他总能做主吧?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不觉得这样委屈,先封了嫔,以后再找机会晋封为妃。横竖佳澜是萧氏的嫡女,最后晋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低下声来,明显的有求和的意向。“儿臣听母后的,嫔妃就由儿臣来做主吧?”最后一句更是低的只有她们母子能听见:“母后,就让佳澜做了儿臣的妃嫔吧?”
萧太后得意的笑了笑:“哀家说出去话的话怎好再改!要是促狭的人知道了,还不要在背后说皇上这个做哥哥的抢了兄弟的女人?贵人和嫔有什么要紧的,这几个都是内务府用心挑的秀女,不论出身模样,都是顶尖的。母后为你做了这个主,以后你要是有看重的,不论是封嫔,还是晋妃,都由你。昨晚,母后就替你拟好了名单。张德,将单子拿来,念给皇上听听,合不合皇上的心意。”
慈宁宫的的总管太监忙躬身‘嗻”了一声,随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懿旨,朗声宣:“太后懿旨,四品江宁知府纳兰青之女纳兰钰慧、纳兰珞璎晋封为瑜嫔、贞嫔。孟王府孟长洲嫡长女孟娇梅,大理寺卿郭安之女郭娉婷晋封为贵人。梁王府梁振之女梁玉香,六品骁骑尉代江涛之女代谣为美人。”
原说的是拟了几个人选,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定死了。懿旨都下了,还讲什么合不合他的心意。他拂袖起来,问道:“那其他的三个,母后打算如何?都赐给荣宝做夫人吗?”
大局已定,萧太后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茶,说:“长女入宫为后,次女嫁到翼王府做郡王夫人。哀家认为合情合理,皇上以为呢?”
承绪帝急怒,拍案道:“朕认为不妥!”
“哦?皇上认为哪里不妥?”一向弱不经风,逆来顺受的皇上,今天当着许多人的面,竟公然抵触她的意思。这样一向专权独断的萧太后有点恼火。
“朕要替换名单,请母后恩准。”
“放肆!”五彩的茶盅被重重的摔着案上,当啷一声滚落在地,半盏茶水浸到木红地云龙纹海水江崖纹栽绒地毯里。茶水转眼见就不见了,空留一缕热气,几片茶叶和着茶盅在地上痴痴然躺着。
丹犀下的几个女孩子被大殿上的母子惊得合不拢嘴,立后是皇家最重大的事,此时闹的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别人都没什么,唯有珞璎是难过的,她不想走进这个沉闷闷的皇宫,也不想伴着一个不爱她的皇上。偏偏她就被选中了,做了皇上的嫔妃。
从萧佳澜的和她来聊家常的神色里,就能看出,她心里是极喜欢皇上的。大殿上母子俩的一场嘴上来回,谁都能看出皇帝对这个小表妹是情有独钟。真是不懂,太后为何要拆散儿子和外甥女,还拱手送给了她的外甥。按道理来说,外甥再近,也不如儿子近。为了一个女人让儿子心冷,实在是不值得。
难道,那个什么荣郡王的,也一早就看中了萧佳澜,已经和他的姨母,慈宁宫的皇太后求过情了?思来想去,想的脑壳都疼了,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还在发愣的时候,只听皇上在大殿上甩袖而去,留下萧太后气鼓鼓的在殿上坐着。
就算是闹到这个份上,太后还是不改初衷。被选中的秀女回家准备,皇上大婚后就要进宫。萧佳澜被赐给荣宝做正房夫人,其余两个女子做侧房夫人。
筋疲力尽的回到府里,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一听到女儿被封为嫔,纳兰夫人忍不住痛哭起来。她的女儿娇生惯养,宁愿嫁个普通的男儿,一辈子相濡以沫。也不愿在冰冷的后宫胆战心惊,寥落的过完一生。但是,皇命不可违,再不情愿,还是要进宫的。没奈何,只好打起精神为女儿进宫做打算。
钰慧是庶出,但是和珞璎一样做了嫔。明面上,姊妹俩一般无二的妆奁。纳兰夫人又把自己多年积攒下的银票首饰,尽数给了女儿。
珞璎只好装作没心没肺,即使懊恼,大局也已定了。她要是愁眉苦脸的,只能让母亲更伤心。只想着,还能在家两个月,要趁着这时候好好的玩一玩,进宫后,就没有这么舒心的日子了。
好景不长,只两天,宫里的大宫女就过来教规矩。虽然她是主子,但是,人家一板一眼,丝毫不手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女红上,她们还都是一副好手,最怕的就是穿着马蹄底鞋,摇摇晃晃的总是走不稳。在教习姑姑的敦促下,只几天,她就走的有模有样。惹得姑姑只夸她:“别看贞主儿不爱穿,这一走起来,比仙女还婀娜多姿。”
珞璎心性敏慧,行为憨直,嘴儿更甜的很,一口一个姑姑的叫着:“安姑姑别损我了,好歹是摔不着了,哪里还能走出婀娜多姿来。不过,学不好也得学,不然可辜负了你这个好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