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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心中一惊,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邹明远在事发几小时后就找到这里来,意料中的来,却是出乎意料的时间过早。“不要让他发出半点声音!快哄他睡着!不然,我要你们都活不成!”
邹明远的步子加快,他脑海中的可能性太多了,不知道是哪一种会出现,但大多都是不好的。
也许是因为做好了难过的打算,才会对现有的状况有所准备和不那么觉得难以承受。
“妈。”邹明远已经跨进客厅,正面对着下楼的老太太。
“诶,儿子回来啦,今儿……呃,咳咳。”老太太要岔开话题,楼上传来远游虚弱的呼救声。
邹明远耳翼微动,那声音可不小,是孩子的确定无疑,不管是希望还是现实,百分百就是远游!
老太太还试图用自己徒然增大的咳嗽声来掩盖,可是邹明远什么都没有说,她讪笑着,自己圆了过去。“最近天儿冷,我这都病好几天了。”
远游还是安全的?邹明远不动声色,照目前来看,还没有下手。
“年纪大了,就多注意身体吧。”邹明远估摸着沙发的距离,丈量了脚步,准确的走了过去,安稳坐下。
这是要打持久战?老太太有些慌了,她唯恐楼上那群饭桶,会拦不住一个孩子。
“唔!”远游被捂着嘴,脸颊上的血迹还在,惊恐的瞪大乌黑眼珠,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针筒。“啊!救……”
终究还是个孩子,纵使是三头六臂,也抵不过人多又力量悬殊,一管含了安眠剂的镇定药很快注入,远游的眼神先是挣扎,继而绝望,直至无力的黯淡合上。
呼,围着的几人松了口气,这下子,自己的小命能保住吧!
“楼上,是谁?”隔了一会儿,邹明远没察觉到其他声响,不得已只好点明。
“嗯?楼上?没人啊,你爸爸出去了,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什么,不着家!可能是打扫的佣人吧,不然还能进贼不成。”老太太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没有动静是最好的,她只是自我感觉一切正常。
“不是说有人在家里打麻将吗?妈,你去跟她们打几圈吧,我上楼去爸的书房看看。”邹明远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他的脸色不好,也没有伪装。
“啊不不不!她们……我让她们先打着了,等会儿我再去。”老太太想起来刚在电话里是这么搪塞邹明远的,这下子被拿捏住,总是要解释。“再说你看什么看!”
这话里的意味其实并非指邹明远的眼睛看不见,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邹明远倒没什么,反倒是老太太立刻心中酸楚,到底是亲生儿子所受的苦难,多少有些
“也行。”邹明远没再拆穿,他起身往楼梯走。“您该歇歇了。”
“站住!”老太太就一直没坐下,她赶紧颠着步子过去。“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正好,我也有话要问。”邹明远等到老太太情绪不稳了,沉着应对。
“你先坐下!”老太太有些火大,这话吼出口之后,也有点后悔自己态度恶劣,但眼下只能是稳住。
邹明远面朝楼梯口站立了一会儿,他努力去感觉有无远游的气息,可是失败。
“好,呵呵,我这个儿子啊,从我肚子里落地开始,就跟我不亲!”老太太自怨自怜,她边用眼去偷瞄邹明远,边示意旁边的仆人去上茶。
“妈,您有什么话就说吧。”邹明远嘴角冷冷一勾,往后转身后依旧坐在那张沙发上,薄薄的唇抿着,不知是因深秋的寒风还是担忧远游,又或许是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与老太太直接交锋,以至于唇色有些发白。
“我问你,成悠悠跟你离婚的时候,是不是怀着孩子的。”老太太不拐弯抹角,都这个时候了,孩子既然是他们邹家的,那就必须是与自己家儿子统一战线。
邹明远在思考她问这话的目的,很快,他明白过来,坚定的答道。“是。”
“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老太太心中是喜的,邹明远的态度和缓,她自然乐得跟着下台。
邹明远没有直接回答,他也问起老太太。“孩子我抱走吧,年纪太小,又认生经不起吓。”
“什么认生!我这是叫他认祖归宗!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取了那孩子的头发做亲子鉴定,不过看你这么护着,那就是我的大孙子了!”老太太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没有瞒着邹明远,坦诚的表明远游就在邹家。
“你想怎么做。”邹明远对远游的安全问题顿时就不再担心,但另一个念头就油然而生。
这是要将远游从成悠悠的身边夺走吗?不人道,不理智,这事儿绝对得制止!
“怎么,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老太太语气暴激起来,她唯恐邹明远会给出肯定的答案,就率先将刚放在桌上的细瓷茶碗摔下。
那碎裂的声音迸起,邹明远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甚至淡漠的笑了笑。“你自己慢慢品茶吧,下火气。至于远游,跟我在一起很好。”
“远游?那孩子叫远游是吧?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喝茶什么的,你既然不回来住,就管不了那么多!”老太太一把抓住邹明远的手臂,另外对着管家使眼色,将远游转移。
“这些事,错都不在悠悠。不过,她跟我。”邹明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甩开老太太的,他顿了顿,心中钝痛不已,再加上漆黑眼眸本该是光芒四溢,但此刻无神。“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孩子的事,我在争取拿到监护权,所以,在那之前,孩子交给我。”
“是吗?你请的是哪家律师?是不是要让我死后烧成了灰,你才肯告诉我,邹家还有个孙儿在?!”老太太已经认定邹明远是在有意隐瞒,而且与成悠悠,还是有于情在的,气的牙根发痒。
“这么小的孩子,不在爸爸身边,虽然是个男孩,但也会不适应。等过几天,我再带远游来看爸妈。”邹明远踏上楼梯,今天一定要带走远游。
“我的孙子我还不知道疼爱吗!再说了,既然是早晚要让我和你爸看的,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们祖孙好好培养些亲情!”老太太急忙往前,叉腰站在楼梯上,挡住邹明远的去路。
邹明远没有答话,远游的安危已经确定,但是他总要给成悠悠一个交代,这么强行要上楼去的用意,怎么可能会瞒得过老太太。
“孙子在我这里你还放心不下,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吗!”老太太推搡着邹明远,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养着,一定能将他培养成邹氏优秀的接班人,你口口声声说要带走他,你就是想让他回到成悠悠那边去!你这个儿子不要也算了!把家庭事业,都折腾的全都不成样子!你这辈子,就全都毁在那个女人手里!我的孙子,就算是赔上我的老命!也不能重蹈你的覆辙!”
老太太声音拔高,情绪激动,在混乱中,她被自己说出的话点醒,赔了自己的命!
“啊!”
“老太太!”管家吓了大跳,连忙往楼梯边奔去。
“妈?”邹明远不明状况,他只觉得肩头一轻,脚边被一个沉重的身躯压过之后,咚咚的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声响!
不会是妈跌了下去吧!
“少爷,老太太摔倒了!快,来人啊!快叫医生!老太太,你怎么样!”管家不知道她摔的轻重,紧张不已。
“妈,你……你没事吧。”邹明远扶着楼梯,想往下走。
“送老太太去医院!”这么大岁数了,摔上一跤,怎么会有好!
“不去!就算我有一口气在,也不能眼见着被蒙了心的儿子去害我的亲孙子啊!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我邹家的孙子都要认一个野男人叫爸啊!啊!老天啊,你瞎了眼,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邹家!”老太太手脚并用,她这一招也是下了狠的,她破釜沉舟又担心儿子是真的冷血到一心要夺走孙子,扯着邹明远的腿,嚎哭着。
邹明远被噎,这么忤逆老太太,都已然是上升到与整个邹家为敌。
“老太太,您的伤势严重,您可别……少爷,少爷啊。”管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跟着捧哏,他在邹家几十年,老太太的性子又怎么会不了解,如果真的有事,就怎么还能安然的演戏。
不过,所谓忠心,是对邹家的。
老管家欲言又止的叹息,让邹明远左右为难。他看不到老太太的状况,再加上真的上楼了,又能顺利找到远游吗?他骨子里是孝顺的,此刻对于远游,也只能是说抱歉。
“少爷啊……”老太太紧紧的抱着邹明远的脚,眼神用力的剜了管家,管家立马心领神会的明白,带着哭音的唤着。
“好,我走。”邹明远猜测老太太伤的并不严重,但他不敢用老人家的身体来打赌,毕竟远游没事。
“啊!老太太,您的腿在流血!”管家眼尖的发现,这惊呼不是假装。
“不要管我!要是我死了,那也是我儿子逼死我的!我认了!”老太太都被吓了一跳,别真把自己给坑了,她一抹脚踝,是蹭破了点皮,有点血丝渗出。
邹明远面颊上的咬肌明显突出,他没有选择。
“明远!你回来了!”成悠悠眼巴巴的在窗口等待,铜钱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她也跟着一起跑到大门口迎接。
雨刚停,滴滴答答的水从树叶上溅到成悠悠单薄的毛衣,冰凉且无情。
成悠悠没看到邹明远身后还有其他人,除了司机。“远游……没找到吗?不要紧,你快点进屋,怎么手这么凉,别冻着了。那个偷/拍的男人,我们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咱们,咱们慢慢查。”
那话音极力掩盖着失望,心痛的尾音还在颤抖着。成悠悠脑中一团浆糊,她的言语表述,也不那么清晰。
“悠悠,别急,远游找到了。”邹明远用手掌盖上她的,她还说自己的手凉,她的手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啊?”成悠悠的眼泪比言语先出来,她说不清是高兴还是该害怕。
邹明远知道她的焦心,走到温暖如春的室内,他才放开手。“坐会儿。”
“嗯。”成悠悠手中一空,那久违的安心一闪而过,为什么那么快。“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是不是……”
“不是,他非常安全。”邹明远想了想,语气肯定。“对方的条件是针对我的,这几天你照常生活,交给我吧。”
“什么条件?是钱吗?我有!你怎么确认远游是安全的?”好在有了希望,成悠悠眼睛红肿,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口中。
“你能不能信任我?”邹明远骗她已经是不情愿,不再多言。
成悠悠觉得激怒到他,小可怜一样的盯着他往阳台去的背影,六神无主。
“老太太?”管家看着老太太刷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愣了一下。
“孩子怎么没声音儿了!”老太太带着人往楼上去,小孩子不是挺能闹腾的吗,怎么会这么安安静静的。
“啊!老太太。”几个仆人赶紧站到一边,围住小远游。
“孩子怎么了!”老太太推了仆人闪开,她对远游是上了心的。
“这……”有个胆大的,看了自己的姐妹们一眼,垂着头说。“医生留下的镇定剂,我们……”
“是谁打的?!”老太太看那个白生生的小脸肿的老高,嘴角的血迹还在,心里也是牵着的发疼。她笑了笑,示意管家。“做的很好,医生的镇定剂都说了没有副作用。能快速让孩子安静下来,很好,要赏。”
“啊,是我。”
“是我!”
“主意是我拿的!”
“我们,是我们一起的。”
涉世不深的女孩们为争功劳,先后都说是自己。后多半是姐妹情深,全体都是得功劳者。
“好,一人加半个月薪水。但是,账得一样样来算,功呢,已经有了。再来算算这犯上的罪,没有我的命令,居然敢对我的孙儿用药!真是胆大包天了!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如果打的不是镇定剂而是毒药,那我的孙儿不就没命了吗!你们这是想杀人呐!管家,这几个,你看着处理。”老太太拍了拍小远游,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
给一甜枣再往死里揍,老太太根本不在意那些女孩的死活,她摆摆手,让人带她们下去。
“老太太,这孩子……”真的是少爷的?看着是挺像,不过……
“哼。”是不是我邹家的孙子,不是看相貌就能行的。亲子鉴定,这一步绝对不能少!还有,为什么邹明远一直想要将他带走?莫非这其中有内情?怕自己会伤害到远游?既然是自己的亲孙子,又怎么会不顾血脉之情!
在结果出来之前,这个孩子怎么处理?老太太左右矛盾着,边察觉到手掌下的小身子,温度有些异常。不会是发烧了吧?
挨了惊吓,又被打的受了伤,这么冷的深秋,小孩子的抵抗力就算是逆天也没这么好的。
“找医生过来,日日夜夜的陪着!鉴定结果出来后,立即拿给我!”老太太眼不见为净,她将这个疑似自己孙子的孩子,孱弱发高烧的孩子,就那么留在二楼一个多年无人居住的客房里。
“不行,我的心里好慌,跳动个不停。明远,远游真的很好嘛?”成悠悠哪有心思吃饭,她的口腔溃疡严重,温热的米粥都能引起疼痛。她放下碗,捂着胸口,几乎呼吸不了。
“妈妈……呜呜,妈妈。”远游醒过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个打着盹穿可怕白大褂的人。没有开灯,好黑!远游努力的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不敢放大声音,只是噩梦醒来,还是更为逃脱不了的现实!
“他很好,你吃饭。”邹明远先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将汤往她手边推了推。
成悠悠没有察觉到他动作的小细节,都说母子连心,都到夜晚了,远游会不会怕黑?他就算是再坚强,也还是个小孩子啊!她挪开椅子,蹬蹬蹬的往楼上去,拿了自己的手机,下楼对邹明远说。“我出去走走,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你去哪儿?”邹明远借她三百个百分点的智商,她也不能这么快的想到远游的所在地。
“我……我随便走走!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待不下去!”成悠悠仿佛听到远游喊妈妈的声音,她简直是心急如焚。
宽大chuang上的远游悄悄的爬了下来,他的手脚无力,软绵绵的差点摔在地毯上。妈妈在哪里,还有爸爸,是不是真的找不到自己了!这里全是坏人!他记忆力好,什么都想起来了!
“就连照顾我,都不愿意?”邹明远故意拿话激她,放下筷子。总不吃饭怎么行,远游倒是没事,她还先倒下了。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答案,类似毫无意义的吃醋。成悠悠拿不准邹明远是真的在跟自己发问,还是随口一说,她向来是坦诚的。“你不要逼我选择,远游和你,对我是同等重要的。”
邹明远没料到她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有些无奈。
“我只是出去一下,也不可以吗?”成悠悠哭了出来,她如同惊弓之鸟,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自乱阵脚。
邹明远设身处地的一想,他是知道远游没事,可成悠悠不知道。“对不起,我……嗯,可以,出去的时候加个外套,外面冷。”
“好。”成悠悠抓起厚棉衣,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其实,在她和邹明远之间,没什么要说的,或者,不用说什么跟什么都说的效果一样。他如此的了解成悠悠,所以在这时,放心让她出去。
因为他知道,她哭累了跑够了,就会回来,毕竟眼盲的自己,她自认为还需要照顾。
果然,走去哪里,根本没有目标。远游会在哪里,她没有半点头绪。成悠悠发疯一样的在山间道路上奔跑着,任由寒风刮落泪水,一点一点的吹醒她的理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发泄了自己的情绪,以免在邹明远面前表现出太过不安。
对于自己,是半点用处也无。
就在成悠悠双腿乏力之时,她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
“喂?”她看了号码,是个陌生的。皱着眉头接起来,问了一句。
那边许久没有动静,隔了一会儿,好像是转移给另一个人,那说话声伴随着夹带咳嗽的呼吸传来。
“成悠悠,你是不是想见远游啊?”
那边苍老又冰冷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成悠悠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