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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要在老宅子住下吗?”老太太站起来,当然是舍不得离家已久的儿子。
邹明远紧了紧手臂,让小西在自己怀中睡得更安稳些。“很晚了,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见邹老爷子挥手示意,就诺诺的说。“好,那……”
“嘘,不用送了。”邹明远的听觉灵敏,他总觉得是声音嘈杂,再加上这样的家宴,根本是与父母坐着促膝详谈有太大的差别。
自己今天才下飞机,气色也不是很好,难免他们会担心。
“也好,回去之后放松心情。”老爷子没再多说,像是为了印证说的那句不用送一样,拄着拐杖,往楼上走。
邹明远微微笑了,本来是在他脚边打盹的铜钱,激灵一下清醒,嗷呜着在前面带路。
夜风很凉,成悠悠下车的时候将远游托了托,有点沉。别墅大门口独特造型的路灯还亮着,正下方放着铜钱惯用的水盆和饭盆。
那是它在等待邹明远的专属位置,忠心不二。
成悠悠有点力不从心,只好将远游竖起来,令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这样省力一些。
大门上的密码……
成悠悠试探性的按上原来的,叮的一声,提示密码错误。
哦,改了密码,人都不是原来的人了,这屋子怎么还能进得去。
成悠悠泄气的靠在门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就来找他,能等得到吗?如果邹明远已经过世,那注定是个等不到的人。可如果没有,好吧,即便没有,他会回这个别墅来吗?
下午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邹明远。
可长相不对,而且对自己也冷冰冰的,根本……
突然有车驶来,明亮的车前灯照着,成悠悠几乎是本能反应,躲在高大灌木之后,这一举动惹的北北动了动脖子,好像有些苏醒的迹象。
成悠悠吓了一跳,她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激动,轻轻的捂着远游的小脸。“嘘。”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还有铜钱。”邹明远不舍的抱了抱小西,径自下车。
杨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从成悠悠的这个角度看不见,只见到那车掉了头,从蜿蜒的山路,原路返回。
成悠悠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眼中的泪顺着往下,她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邹明远!
邹明远慢慢的转身,在铜钱的带领下,一步步的走向大门。
“妈妈,这里好黑哦,爸爸呢?”北北毫不自知,他打了个呵欠,迷糊着问道。
这声音不大,邹明远浑身一震,对于他来说,必定是字字不落的听了进去的。
“北北……”成悠悠觉得自己藏不住,一边无奈的安抚了远游,一边从阴影中走出。
而邹明远像是没看到自己一样,仍旧不停。
“明远。”成悠悠忍不住了,叫住那个在黑夜中还戴着墨镜的男子,声音颤抖,好像不是自己发出的。
邹明远默不作声,他知道,成悠悠会来这里堵他,是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况且,还有孩子在。
“你……你还好吗?”成悠悠带着泣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怆然倒地,站立不住。
巨大的感触冲击着她,交织着喜悦,思念和强烈的情感。
一个激动,一个淡然,俩人就那么杵着,在团团昏黄路灯下,留着斑驳的影子。
还好,影子他们交叠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嗯,很好。”邹明远终于开口,他无所谓的点点头。
“哦,那就好。”成悠悠见他是对自己毫无反应,倒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不是久别重逢该有的样子,她咬着嘴唇又松开,邹明远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问,这谈话就似乎到此为止了。“我……我也挺好。”
是为了让他放心吗?又或者,他有无关心过自己?
这样没问就答,会不会显得画蛇添足?
“嗯。”出乎意料的,邹明远给了回应,但与敷衍毫无二致。
成悠悠觉得时光穿梭,回到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气场全开,霸气十足。可他……不是在那般危急之刻,还想着保护自己吗?
短暂的交流已经安静下来,成悠悠没有挪步的打算,而邹明远是时时刻刻就想要逃开,往屋内去。
“妈妈……”远游小声的说着,他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流转,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面色不善,唯恐欺负他们母子俩。
邹明远心中立时软成一滩水,这是儿子的声音吗,好清脆,又带着委屈的小可怜样子,不知道长的像谁,是可爱还是乖巧。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从火场里被救出来,有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听成悠悠的情况,没想到居然得到的是早产。
早产的话,这孩子只可能是自己的,仔细算了算,是那年冬天在老宅子时,因为自己动作太大,将套儿弄破才有幸得到的宝贝。
可自己……
“远游是不是困了,在妈妈怀里睡一觉就好了。”成悠悠哄着,摸了摸他的小手手,还好,没有受凉。
自己的风衣和围巾都在他身上了,应该是保暖的。
“没事的话,我进去休息了。”邹明远心口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压住,世事变迁,自己这个瞎子,又怎么能照顾好他们母子。
“明远,你应我一声,好吗?”成悠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她浑浑噩噩的问。
还是如以前的那般天真,邹明远默默的叹息了。“嗯。”
“你为什么变了模样?不过……我就知道是你!”成悠悠宣告一般,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拜你所赐,全身重度烧伤。所以,那对我来说,是个极其痛苦的回忆,我们都忘了吧,你不要来找我,大家就这么过新的生活,不好吗?”邹明远不得不说出残忍的话来,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垂在身侧,像是想握住什么,可终究是虚空的无奈。
成悠悠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说。她想起自己去拍打他背部时候的情景,满手的血肉,全是他的。可想而知,是相当严重。最后他倒在火中的那一幕,估计自己生生世世都没法忘。
是的,是自己冲动了,不应该这么来找他。不过还好,知道他还活着。
“我……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成悠悠支支吾吾着,她的思维完全混乱,她以为欣喜若狂之后会有好的开始。
他这么一个人,骄傲又孤独,如果开始全新的生活,必定也是优质的。
“不用。”邹明远干脆背过身去,他的鼻子很酸,心里很疼。
成悠悠面子上着实挂不住,她抱着远游往路上走。“那我们以后,能不能像朋友一样的,见上一面或者吃个饭。”
“没必要。”邹明远看不见,但他意识到自己与成悠悠是互相背地着的,而且即将,渐行渐远。
也好,消除她内心的愧疚感,让她能开心的生活着。
至于儿子,毕竟是儿子,独立一些没什么不好,况且还有陆遇南在,怎么不会惯着他。
“连朋友……都没得做吗?”成悠悠一个踉跄,她好半天才镇定下来。
邹明远听出她声音中的失望,悲伤,无力和难过,宽大的墨镜下,缓缓流下温热的液体,令他说不出话来。
“那,再见哦。”成悠悠故作轻松,夜风吹得自己没有一丝温度,但也不及心中冰冷一片。
很冷的夜晚,自己只着一个七分袖连衣裙,风灌进来带走自己所有的希望。如果是原来的邹明远,他就算再冷血再无情,也会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来,也会问一句你怎么回去,要不我开车送你。
那时候,他不说温柔的话,但的确是爱着自己的。而现在,他什么都不说,看来是真的要决裂。
也称不上决裂,没有任何冲突,像某些爱情一样,不能细水流长,不能天长地久,随时光而静静流逝。
自己还爱着,而他已经是爱过。
邹明远抬手将那液体抹去,赶走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这滋味不好受,再者他不相信自己是在哭泣,即便是在生命垂危之际,或者是得知能活下来,但眼前一面黑暗已然失明之际,他都没有哭,所以现在,只是夜风吹到自己受伤脆弱的眼睑,引起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迎*泪的人很多,他们又不是都在伤心。
哦对了,现在很冷,不知道她穿够衣服没有,怎么回去。
“陆遇南呢?”邹明远想了想,自己是没有能力再去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甚至简单的送她回家都不行,挫败感顿时充盈了整颗心脏。
成悠悠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就好像是识破了自己与陆遇南在一起的既成事实,她忽然想起与陆遇南发生的那*,是不是就注定自己与邹明远,是再无可能?
“他……他一直在。”成悠悠自己好似在风中的落叶,随着颠簸,现实却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生生撕裂自己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