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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生宴门,计除碧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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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雪莹抬起茶杯,轻啄一口,眼露鄙夷道:“这真真假假,也不是姐姐你三言两语定的了得,到也要把人招来好生认认,以免让张妈妈痛失爱子悲伤之余,还胡乱认了个不知哪里来的幺蛾子做骨肉。”

    宴龄妤倒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了句,“难得妹妹也有识大体的一回,这次倒是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把人传上来罢。”

    只听砰的一声,晏雪莹便将茶杯重重搁在了桌上,震得茶水外溢,险些落在一旁四小姐宴瑞欣的身上,只见宴瑞欣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了身,不嫌乱得补上一句,“哟!三姐姐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大姐姐才刚夸你识大体,怎得?现在你就沾沾自喜,原形毕露了不成?”一旁看戏的六小姐宴清和七小姐宴语,都用绣绢捂着嘴,低低笑了起来,气得晏雪莹脸色青紫,半句话也吐不出来,只是眼神恶狠狠的看向宴龄妤。

    宴龄妤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等待着即将上场的张贵。倒是一边的宴杨智眉头紧锁,颇为不耐的拍桌起身,怒喝道,“瞧瞧你们这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让人瞧了去岂不是徒添笑话,都给我闭嘴!”一看惹恼了宴杨智,一干人等才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过了半响,一个身穿青衣,三十来岁的男子,跟随宴府下人指引进了屋,众人定睛瞧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好嘛!这进屋拜跪的男子肤色黝黑,显然是常年身居乡下之人,只是细瞧那眉眼,竟与张妈妈如同是一个模子刻出的一般,让人对宴龄妤的话顿时信了三分。

    老太太稳了稳神,才开口询问道:“你可就是张贵?听闻你是来府寻亲,你且细细道来,你寻的是何亲?若有半句假话便让人打断双腿轰出府去!”

    张贵连忙将头磕得砰砰直响,眸中带泪,声音哽咽地回道,“回老夫人的话,小人便是上门寻亲的张贵,小人要寻得便是自家亲亲嫡娘。”

    宴龄妤跨步上前,低头看着伏在地上的张贵,继续询问,“你可想清楚了,莫要胡说,多年来,我宴府上上下下都知张妈妈只有一子,名叫张峰,如今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张妈妈的嫡子,可是有何隐情?”

    张贵苦笑一声,才又向众人叙述了其中隐情,“小人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大小姐猜得也不差,这其中确有隐情。二十八年前,家父带着年满三岁的小人回家省亲,当然这是父亲欺骗母亲的说法,其实是,父亲在乡下早已有了个相好方氏,那方氏与母亲同年产下一子,仅小小人一月零三日,随后父亲将我安置在了姑姑家,不知用什么方法哄骗了母亲,便让小人在乡下呆了整整七年,本盼着父亲也是时候该接我回家,可父亲却骗我说母亲三年前就已逝世,让我从今以后安心在乡下生活,却背地里把方氏的儿子带了回去。后来父亲病逝,我也断了回城的念头,在乡下娶了妻,生了子,直至后来巧遇从城里做工回家的同乡大伯,对我说看见了我家亲母,我才得知真相,当年逝世的并非我嫡母,而是那不要脸的方氏!”

    张贵一时说得激动,竟嚎啕大哭起来。

    锦盛朝的律法中明确规定,凡贱民者,一生只可娶一妻,不可纳妾。这张贵的生父张显在外有了相好,自是不敢声张,倒可怜了张妈妈,多年来被蒙在鼓里,自己的孩子被掉了包也未曾生疑过,平白给别人养了三十年的儿子。

    老太太心中还有疑惑,却不等她开口,张妈妈便已扑身上前,抓住了张贵的膀子,神情紧张的问,“你背后可有一块葫芦大的胎记?”

    张贵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水,看着眼前和自己容貌神似的妇人,便知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张贵颤着嗓子道,“是!孩儿身后确有一块胎记,只是现在不宜脱衣检验,待一会儿下去,孩儿自会让母亲查看。孩儿的身上除了那胎记,耳后还有三颗并列的黑痣,母亲,您瞧!”说罢,张贵便用手扯住自己的耳朵,露出耳背给张妈妈瞧。

    张妈妈面上露出欢喜,高声大叫,“是了!是了!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娃啊!当初你爹将你带走之时,你的面容都还未长清,待他将那冒牌儿子带回来时,我也曾不敢相认,你爹只是欺我说,年纪大了那胎记便长没了,你耳后的黑痣是被高人取了去,我竟从未生疑,只怪我太过轻信你爹那杀千刀的了,可苦了你哇!”

    宴龄妤上前扶住身子哭虚的张妈妈,细声安慰着,“这地寒伤身,张妈妈快些起身吧,身子要紧,以免染上风寒,平白又让令郎伤心了。”张妈妈点点头,这才抽抽噎噎的在宴龄妤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张妈妈把宴龄妤的手拽的死劲,颤声道:“大……大小姐,今日若不是您在,奴婢倒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我儿相见,如此恩情,老妇就算是赔上一条贱命也无以回报啊!”宴龄妤勾着笑,俯身凑近张妈妈的耳边,柔声说:“张妈妈一片报恩之心,我自会记在心上,张妈妈你是聪明人,我想要什么,您心里定是清楚的。”张妈妈听后浑身一怔,也压低了声音答道:“奴婢明白,往后小姐只管吩咐便是。”

    宴龄妤得到满意的回答后,身子向后一倾,站得端正,让人抓不住一丝端倪。

    老太太见张妈妈已经没了方才的悲哀之色,心中的石头也就稍稍落了地,开口道:“哎!如此甚好,荷南啊,你也莫再悲伤了,小心哭伤了身子怎么好和你儿团聚,你看看张峰一事,你想要如何处置?”

    张妈妈此时心中对那死去的张峰早已没了半点母子之情,只是低下头回道:“哎,他也是和她那短命的娘一样,命太薄,享受不起这世间美景,就让他早早入土便是。”张妈妈又看向一旁昏迷的碧华,和一身横肉的二愣子,继续开口道,“大小姐为人心善,断不会教出性子放荡的丫鬟,奴婢心想,必是那二愣子起了歹心才将碧华那丫头给侮辱了去,像这般丧尽天良之人,也只有拖去沉江方能泄恨,碧华到底是大小姐屋里的丫鬟,如何安置便是小姐的意思了。”

    二愣子一听,顿时吓尿了裤子,嘴里还不断求饶,哪里还能瞧见方才的情真意切,老太太用手帕捂着口鼻,十分厌恶的挥手示意让人将二愣子拖了下去。

    宴龄妤并无不适,只是牵过张妈妈的手宽慰道:“张妈妈你且勿担心,我答应你将碧华许配给张峰此话还是作数的,虽张峰已逝,但婚约还是在的,她如今身子也被玷污了去,想要再嫁也是困难,不如就让她守着张峰的陵墓了此一身罢了。”

    就这样,一切事情像是尘埃落定,却又像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马车上,宴龄妤因路程的颠簸导致小脸一片惨白,一张泛白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坐直背脊,强压住了胃中翻江倒海的不适,缓缓开口,向一旁两个丝毫没有不适感得人儿问道:“我们出发时,府中可是发生了甚么事?”

    一旁叽叽咋咋的两个小人顿时住了嘴,半响后才回道:“碧华出事了!”

    宴龄妤眉角微挑,颇为感兴趣的问道:“何事?”

    芳礼贼兮兮地靠到宴龄妤的身边,那模样惹得宴龄妤心中一阵好笑,“小姐,出府时,看门的阿福告诉我,碧华醒来后,得知了自己将要对着一座孤坟守寡,当场便得了失心疯,自个儿跑到那粪池跳了进去,一命呜呼。”

    宴龄妤伸手在芳礼的小脸上死命一捏,疼得芳礼顿时红了眼圈,嘟起小嘴示意自己的不满。宴龄妤只觉身体的不适没了踪影,好笑的问道:“你们觉得碧华是那种会自杀的人吗?”

    此话一出,琴愁便在一旁把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道:“怎么可能!”是啊,的确不可能。碧华是个心机颇深的丫头,只要她留有一命,那么她总会抓住时机再次翻身,根本不可能得甚么失心疯,还选择一个粪池了结了性命。

    不过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碧华便是这么个作孽不浅的人。

    碧华因为深得主子喜爱,养成了个见强就收,见弱就欺的性子,府中被她欺压剥削的丫鬟婆子不在少数,如今她没了清白,又失去宴龄妤这个依照,这府里又有谁的双手是干净的?自会有人愿意送她一程,以免留在人世间受尽磨难。

    宴龄妤抬手挑开帘子,望着即将落山的残阳,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她深知,复仇之路还是遥遥无期,想要手刃了长孙硕白,她需要更多、更多。

    她回眸,身后是夕阳西下的美丽画卷,让芳礼与琴愁看迷了眼。

    “今夜可要小心哟,以免碧华的鬼魂找上了你们。”

    宴龄妤说的极为真切,吓得芳礼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题外话------

    哎,我失策了,十点下班,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我拼命的码字,结果还是没能在十二点之前完成,我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