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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被她拽着跑了许久,体力渐渐有些跟不上,看着年纪比她小些的小姑娘反依旧神采奕奕。素月急忙挣开手,“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小姑娘只好拉着她躲到了巷尾的墙角,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素月趴在地上干呕,小姑娘还算有良心,伸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素……”她顿了顿,“我叫素素。你呢?”
“我?我叫紫黛。”
“哇,紫色加黛色啊,这名字……”
“是不是很奇怪?我父亲也这么说,不过他说是娘取的名字,也是……娘唯一给我的东西了,所以再不好听,我也应该喜欢。”
“你娘……难道……”难道是死了?真是可怜啊,素月摇摇头,恋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刚刚你师父说不让你吃晚饭,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紫黛双手一拍,“好啊,我听说碧月城的烤鸭很好吃,素姐姐你请我吃好不好?”
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根本把持不住啊,素月仰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她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回宫被娘亲骂一顿吧。“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啊?”
“是啊,今天刚来新月城呢,一来就碰见素姐姐,我运气真好。”
素月心想我也是第一次出宫就遇见你这么个活宝,我运气也不错。带紫黛去最好的酒楼吃了顿比宫里还豪华的晚饭,因为没钱付账,还把秀婉送的玉佩抵押了,只能回宫叫人来赎了,临走前素月还十分肉痛的看着被掌柜踹进衣兜的玉佩,侍卫在她耳边扇凉风,“陛下一定会揍你的。”
素月苦着一张脸,难道她吃霸王餐啊,说出去会丢死人的啊,她堂堂南邵月黛公主竟然吃霸王餐,比起这样她宁愿被秀婉揍一顿。
天快黑了,侍卫护着她回宫,紫黛笑眯眯的同她挥手作别,直到人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她脸上的笑缓缓沉寂下去,身旁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靠了过来,将手放她头顶,“怎样?”
她抱胸别过头,“单纯好骗。”
“对比起你来,的确单纯好骗,殿下,你觉得她会把消息带回宫么?”
将头上的手拍开,冷声道:“我说过单纯好骗了,那块抵押的玉佩,派人来赎,那个人肯定是会问的,我都已经告诉她名字了,再说不完整,那就不单纯是愚蠢了。”
吴子辰缓缓将手收了回去,秀婉那么一根筋的人,竟然生出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这实在有点不科学。
素月回宫之后,悄悄的差人去赎玉佩,但这么大笔支出她也拿不出来,找侍女凑吧,她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找人家借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只好把主意打在了字画上,这些字画虽然名贵但她也不看不懂,向来是别人送给秀婉的,秀婉随手便给了她,大约这些东西卖掉是不会被发现的吧,那个玉佩,还是比较重要的,正当她将字画包裹好要让人送出宫去时,秀婉便来了,远远的听见她头上的铃铛响,素月背脊一僵,连忙将字画扔到了床上,扯着被子盖好。
“素月——你这个死丫头,回来也不来见我?”
素月正襟危坐,等她推门进来,秀婉看了眼原本挂字画的地方,少了一副,但也没太大在意,素月这才松了口气,只见那人厚颜无耻的伸手过来,“干什么?”
“礼物啊,你出宫一趟,竟没给你娘亲我带礼物吗?”
“母……”
“你敢叫我那两个字你就死定了。”她瞪着眼睛威胁,说到母x这个称呼,还是李定无声抗议的一部分,既然接受了收养素月的设定,那么跟民间一样叫娘亲是十分不和情理,于是要素月改口叫母x,秀婉听了差点和李定打起来。那以后素月也就不敢叫了,而且那两字超级难听。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秀婉便自动上前在她身上搜,素月受不了痒,连连求饶,秀婉才算放过了她,但瞥到她腰间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玉佩呢?”
“额,刚刚洗澡,取下来了。”
“洗澡?我闻着你身上一股汗味你还洗澡了呢?”
素月把头低了下去。秀婉拉出一张凳子坐好,“说吧,是不是钱不够话把玉佩抵押了?”素月的头就低得更加厉害了,“素素,你也不是没有分寸的,怎么会把玉佩抵押了,到底是什么事?”
素月只好把今天的事说给她听,“你为了请一个小丫头吃饭把玉佩给抵押了?你就这点出息啊你,要请也得请一个小帅哥吧。”
素月耳根一红,搅着衣袖,“她长得很可爱啊,要是娘你见到的话一定会喜欢她的,个性很像娘呢。”
“像我的臭丫头我才不喜欢呢。”
“可是……”
“行了行了,我找人去把玉佩赎回来,至于那个小姑娘,你要是喜欢我去接进宫来陪你玩两天,别成天想着往外跑,叫什么名字啊。”
“紫黛。”
秀婉愣住了,“你说什么?”
“紫黛啊,我也觉得她名字挺奇怪的,又是紫色又是黛色,她说这是她娘取的名字,她父亲就不许她改了。”
“等下,你说她有个师父,穿着一身蓝衣服,是不是有点像蓝丞相?”
素月点点头,“哇,娘亲你好厉害,这都猜到了。”
秀婉盯着天花板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像龙莲的蓝衣先生,是楸瑛,紫黛,是她的阿黛,为什么他们会来这里,阿黛来找她了么?
“娘,你怎么了?”素月见她发呆忍不住伸手来推她,秀婉整个人瞬间老了几岁的感觉,疲惫的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你早点睡吧,我也去睡了。”
素月恭恭敬敬的将她送走,娘好像突然心情不好了?是因为玉佩吗?都是她的错,那是娘送的玉佩,她不应该拿玉佩做抵押的。
一面自责着又一面将糖画扛向了冷宫,赵如倾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冷不防的门被敲响来,他坐起身,冲着门口小声道,“进来吧,我开不了门。”身体被铁链锁住,他能活动的范围甚至到不了门的地方。
素月便将门推开来,肩上扛着的糖画被她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转身过来对上的却是赵如倾一双明亮的眼,她觉得在橘红的蜡烛微光中,他的眼睛特别的好看。
“舅舅。”
赵如倾点点头,坐在了凳子上,将桌上棉布包裹的大物件打开了,竟是一只足有人那么大的糖龙。他愣住了,他只是随口说想要糖画,但没想过要这么大的啊。
素月邀功似的趴在桌上凑了过来,“舅舅,这么大只糖龙够你吃好久啦。”
“特意送给我的?”他偏头看着她的脸,单纯无杂念的一双眼睛,那是他在很多人身上不曾见过的眼神,素月太过简单善良,秀婉却要将她当储君养,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素月眨眨眼,“是啊,你说想吃嘛。”
“我说想吃,你就特意出宫去买来送我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素月被问得有些茫然,“你是舅舅啊,我孝敬你不是应该的么?”
“可是,除了你,没人觉得我是你舅舅。”
素月半垂着眼睑,关于他自己的事,其实赵如倾后来也说给她听过了,她很能理解秀婉,又觉得他有些冤枉,有些可怜,所以当他那么惆怅的说想要糖画时她便默默记住了,当然她体会不到赵如倾这话里更多是渴望那自由的东西,而不是一个具象化的糖画。“舅舅,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赵如倾摸了摸她的脸颊,“离开这里,我就见不到你了啊。”
素月咬着唇觉得有些难过,冷宫就只有舅舅一个人,若是自己不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疯掉的,可是他说离开这里,就见不到她了。“舅舅,我帮你逃出去吧。”
赵如倾怔了怔,连忙摇头,“素素,你已经十一岁了,别再说这样不经大脑的话了,你以为你这么做,她能放过你吗?”
“可是,舅舅不开心。”
“这世上很多人都不开心的,你觉得她开心吗?为了南邵她抛夫弃女,她就好过么?素素,以后,你以后会明白,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但我们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我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了,只要你日后来陪我说说话便足够了。真希望,你永远都这个样子,不要再长大了。”
“舅舅……”
秀婉这晚再也睡不着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伸出新月城,楸瑛为什带她来?他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照顾好她?今晚有刮了风她会不会冷呢?还有她会长什么样呢?像自己还是像刘辉。好多好多问题,都盘旋在她脑海里,让她辗转反侧。
最后她终于还是掀开被子爬起身来,她要出宫去一趟,虽然毫无方向,但仿佛她那么做了她心里就会跟着好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