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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秀婉同赵如倾的持久战落幕,但下一次的锣鼓声刚想,擂台上的人便被扔了出去。在场武官纷纷瞠目结舌,这到底是得有多通天的本事才能在眨眼之间将对手扔下去,他们刚刚才见证了四强考生的难分胜负,由此可见冠军其实已经毫无悬念了,即便在场武官恐怕也没人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擦了把汗水,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秀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一年不见,师父变得更加可怕了,被秀丽鼓舞起来的信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但不管怎么害怕,事已至此她已没有退缩的余地了,武试是她自己要参加的怨不得别人。她虽已认命但刘辉却不答应,前几场他可以当做对手太弱,但连前四强都能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踹下擂台,容苏的本事实在太深不可测了。这样可怕的人还放言要亲手解决掉秀婉,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将第二天比赛的衣服叠好放整齐,秀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抚平,“他是我师父,徒弟不听话,说些重话来吓唬我而已,别太担心了。”
“我可看不出一丝吓唬的意思。”
她其实也知道,那又怎样呢,难道就如容苏所言,她不站到他面前去,就同他断绝师徒关系吗?她做不到,哪怕师父怪她不肯原谅她,哪怕死她也要死到他面前去。
“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
秀婉瞳孔微缩,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刘辉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刘辉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秀婉伸手来扶他却也被他推开来,他能看懂她的眼神,因为懂她,他也能看懂她此刻表情,还是因为懂她,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已经这般懂她了,可他,却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懂得。
不懂她眼里的情,也不懂她表情里的惊慌。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秀婉的处处躲避,不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只是她早已有了放在心低的人,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我的确是……”秀婉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释,但刘辉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给她说完,“我明白了,即使是被他亲手杀死,你也要和他打这一场对不对?”
明天的决赛她非去不可,她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努力,她也想,可她除了会打架,什么也不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废人的机会,她不想放弃。
但他不会明白,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骨子里有着一股不为人知的自卑。她不想被人当做花瓶,也不想做一个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废物。
“你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朕还替你担心什么,哪怕死在他手里,你也开心得很是吧?”
“我没有不在乎……”他眼里的伤痛让她措手不及,她不懂怎么安慰更不懂要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坚持,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无力的挥手,“朕觉得有些累,先回寝宫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才有体力比赛。”
她长这么大,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去说讨人欢喜的话,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被误解时该如何解释,她所学到的只有暴力和强制执行,可是她又不能去把他抓回来,将他绑在柱子上告诉他,她喜欢的,现在也只有他而已。
她甚至从没想过会同他动武,就像楸瑛说的,你长得是好看,可惜太暴力了,会把喜欢你的人吓跑的,她也会害怕,怕他觉得她只是长得好看,整天就知道打架,不温柔不听话不聪明没礼貌没学问。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刘辉房里蜡烛亮了一夜,却始终没能从那些黑色的回忆走出来,好不容易困意来袭,却又是一夜的噩梦,一会儿是泪眼磅礴弃他的母妃,一会儿是如狼似虎的手足,一会儿是靜兰同他挥手道别,一会儿又说秀婉深情款款看着容苏的样子,最后是他们一起渐渐离他远去。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一路追过去,那些他在乎过的人却一眼也没有再看向他。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秀婉换好今日要穿的战服,珠翠挑选的,干练的女装,秀婉甩了甩胳膊,嗯的确比之前的衣服动起来舒服多了,珠翠将她按到梳妆台前,挑起她耳畔的头发梳向脑后编成一股细小的发辫,然后接过侍女递来的描笔,轻轻在她额上画着什么,秀婉觉得有些痒扭扭捏捏的不肯配合,珠翠按在她肩上的左手用力,秀婉就郁闷了,闷声闷气的等她画好转向镜面,额间一朵粉色的桃花花钿。
“给我画这个干嘛?”她从来都没画过花钿,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了,虽然也挺好看的。
“今天可是最后一战,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去了。”
“好吧。”她没心情同珠翠在这件小事上纠结,她已经够烦的了。
为比赛而设置的赌局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听绛攸说压在她赢的仅仅就八注,而容苏却是六百五十注。
她就长了一张必输的脸吗?至少也是个榜眼了好不好?
主考官站在看台举着一张纸官方的读了一系列比赛资格,然后才念到她和容苏的名字,秀婉下意识的看了刘辉一眼,却见他并没有看自己,难免还是有些伤心的。
摇头,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放下,她该上擂台了。
容苏今日同前两天并没有太大变化,仍旧一身白衣似雪,长发披肩,额间一枚蓝宝石做的护额,依旧是那张冷漠无情的脸,见到她的时候表情一丝变化也未曾有,仿佛她同别的对手毫无区别。
负责敲锣的侍卫正要敲下就突然听见主考官的席间有人不慌不忙的说了且慢二字,秀婉把头转了过去,就见刘辉站起身从主座上走了出来,从旁边走出两个抬着木盒子的侍卫来,跟在他身后走向擂台。
秀婉看着他,不明所以,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挥手那两侍卫上前,木盒被打开来,里面放着的却赫然是阎煞戟。
“陛下……”
他转过身去,“不要输。”这三个字说得又轻又浅,显得那般不真实。
秀婉伸手将阎煞戟取下,那两侍卫抬着木盒急忙逃下擂台,就怕慢一步自己会横死。
容苏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暖色,当然目标却是对着阎煞。秀婉吸了吸鼻子,师父对她还不如对阎煞好。
“他待你倒也不错,竟把阎煞戟送来助你。”
秀婉点点头,锣鼓声响,这最后一战也就拉开了序幕。
“阿秀,你知道吗……阎煞……它原本就是我的武器!”说完秀婉一愣,也就是这失神的瞬间他已经秒速的冲到她身旁,一把将阎煞夺了过去,在场武官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全场哗然,阎煞戟出现的时候他们想想也能接受,毕竟这是皇上的宠妃,以神器助一臂之力也没什么不妥,但这个容苏竟然在瞬间就将阎煞抢了过去,速度快得甚至没有人看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阎煞戟在他手中闪烁这熠熠光辉,那绝对不是阳光的效果。
阎煞握在右手,他的左手却已迅速的拽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扔向了兵器架,架子被重力打翻在地,好在是一边倒的,万幸的事没有倒在她身上,不然那些刀剑矛抢恐怕得把人的身体戳出七八个窟窿来。
秀婉龇牙利嘴,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摔断了,疼得她几乎站不起来来,容苏转过身去举着阎煞戟一步一步靠过来,“我才离开一年,你就没用成这样子了?”
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年,他面目表情捏着她的手去挑断那人手筋脚筋的样子,她怕他,这么多年,即使他成了她的依靠,即使她也曾有过爱慕,但还是无法弥补对他的畏惧。
“师父……”
“起来,我不说第二次。”
她捡起一把红缨枪,依靠着抢杆爬起身来,容苏挥着阎煞戟刺了过来,秀婉举着枪头挡住,不亏是皇家的武器,很是结实,没有让阎煞戟一击便破,只是她的力气较容苏又略弱了些,即使挡住阎煞的尖刃,却也没能抵住他的力气,一步一步被他退至擂台边缘,秀婉咬牙想将自己定下来,脚上火辣辣像要燃烧起来一般,眼看要掉下擂台他却又突然松了手。
秀婉趁机挥动红缨枪反击回去,容苏不紧不慢躲着她的攻击,只是她一心一意往擂台中心移动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容苏已经一步步靠近她的身体了,待她反应过来急忙要躲开,却又被他一把按住肩膀拽了回去,握着红缨枪的手欲刺向他却被他轻巧的捏着手腕,疼得她握不稳,手一松红缨枪咣当落地,见她松了手,他一脚踩上了红缨枪的枪杆,那捏住她手腕的手又将目标转向了她的脖子,脖子是秀婉的禁区,连忙趁他松手的瞬间弯腰闪开了他的袭击,弯腰时顺手将红缨枪捡起用力一扯,容苏的注意力全在手上,便没有防备住脚,她这用力的一扯,红缨枪顺道将他带倒在地,秀婉见他摔倒岂能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举着枪头就要刺过去,容苏眼疾手快连着在地上滚了两圈迅速的爬起身来。
待他站稳秀婉正好直立起腰板,容苏伸手迅速的一掌劈在了她胸口,秀婉退了两步,没能忍住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武官们纷纷低头私语,这可是内伤了,不知道这样打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看向主座台上的那人却没有太多的表示,那毕竟是他的妃子,人家都没说什么他们就不用瞎凑热闹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秀婉被劈得推开几步,扯着衣袖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举着红缨枪再度冲了过来,她是打不过容苏的,她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她唯一的希望只有阎煞,虽然阎煞戟在他手中发光发亮,证明阎煞戟的确是承认他的,但她还是得把阎煞抢回来,只有这样她才能赢的机会。
容苏侧身闪过她刺过来的尖锐的枪头,却见她的目标只是他的手而已,竟想和他抢阎煞,太天真了。
反手握住长柄,阎煞戟的两侧的弯月刀刃勾住她的衣袖在手臂上划过长长的一道血痕。秀婉伸手捂住了右臂上的伤口,全身上下疼得无以复制。
阎煞戟抖了抖,连容苏都倍感意外,阎煞戟竟然会对秀婉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