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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陶佩玖期盼的目光中,伊冷安蹙眉,说道:“哼!蛮夷就是蛮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向来这么不知礼,瑶儿不必吃惊。”
陶佩玖向来对伊冷安直呼其名的,府中人早已习惯了。
往常虽说芸妃住在城外别院,可据说,府中安插有芸妃的不少眼线。
按理说,府中大小事务,都逃不过芸妃的眼睛。
况且这种,坐实了陶佩玖蛮夷名声的乖僻行径,早该有人当笑话般,讲与芸妃听了。
芸妃这会儿,怎么大惊小怪起来了。
难道她真没听说过?
陶佩玖思索着。
对于芸妃的真也好,假也好,陶佩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懒得费脑子想,也不愿理会。
可是伊冷安当着芸妃的面,如此说陶佩玖。
陶佩玖还是受不了,有些自尊心受挫。
陶佩玖本想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混日子算了。
可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况且是陶佩玖这么个大活人。
陶佩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脱口道:“我是蛮夷又怎样,你还不是巴巴地娶了我这个蛮夷。”
语毕,芸妃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这恐怕是芸妃心中最大的伤痛吧。
陶佩玖见状,也有些后悔于自己的莽撞。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这道理陶佩玖是懂得,可是刚才也是被伊冷安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陶
佩玖心中,稍微有些愧疚。
伊冷安见芸妃如此情形,心中更是大为不忍。
伊冷安怒瞪着陶佩玖,那目光仿佛要噬人一般。
陶佩玖见状,小小地抖了一下,悄悄往后挪了两步,尽量拉远与伊冷安之间的距离。
伊冷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喝道:“本来有瑶儿求情,我也打算网开一面,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陶佩玖闻言,心中对伊冷安小小地鄙夷了一下:说的比唱的好听,他本就没打算放过陶佩玖,却这般说话,顺势又把责任推到了陶佩玖身上。
“来人,将春竹拖出去,杖打二十大板。”伊冷安冷声吩咐道。
“是,王爷。”闻言,立马有小厮上前,要拉春竹。
“慢!春竹何罪之有,要受杖刑?”陶佩玖赶紧将春竹护在身后,冷声质问道。
陶佩玖极少对下人疾言厉色,突然拿出王妃的架势,倒也稍稍镇住了那帮小厮,使他们立在当地,不敢上前。
“一群废物!”伊冷安见状,恨恨睃了小厮两眼,然后转头对陶佩玖道:“好,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伊冷安扭头,向后唤道,“翠桃,你将你今早所听所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得隐瞒,好替你主子讨个公道。”
“是,王爷。”一个小丫鬟走上前来。
先对着伊冷安福了福,然后说道:“奴婢翠桃,是芸妃的贴身丫鬟。今早芸妃用膳时,便对奴婢说,粥的味道有些怪。奴婢当时没在意。还笑称芸妃是刚回王府,还有些不适应王府的厨子。”
“结果用完早膳没多久,芸妃就捂着肚子喊肚子疼。奴婢赶紧上前探查,发现芸妃额上已冒起冷汗,蜷缩在床不停地呻吟。而后芸妃就上吐下泻起来。奴婢当时就吓傻了,芸妃之前,从未出现这种情况,奴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来回下来,芸妃已被折腾得面容憔悴,全身酸软无力。奴婢见状赶紧请来大夫,大夫诊脉后,询问今早芸妃可曾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奴婢不敢隐瞒,赶紧将早上吃剩的食盒拿出来,供大夫检视。”
“大夫仔细查看了食盒中残存的食物,说是粥中被下了泻药。奴婢一听大惊失色,是谁竟这么歹毒,要害芸妃。奴婢赶紧派人,将此事告知了王爷,好教王爷彻查此事,定然不能饶恕那下药之人。”
“好在芸妃早上只吃了几口粥,情况不算严重,大夫给开些调理的药剂,奴婢熬好药,给芸妃喝下。芸妃这才好受些。大夫有言,芸妃虽是无大碍了,可是脾胃受了刺激,仍会虚弱几日,需好好调理,以免留下病根。”
“大夫又言,今日芸妃如果将粥全部喝下,后果不堪设想,严重的还可能……脱水……而死。都是芸妃福泽深厚,又得王爷庇护,才得以死里逃生。”
翠桃条理清晰地叙述着事件,说到芸妃的惨状时,更是声情并茂,语带哽咽,说到最后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翠桃的描述,感人心肺,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啊。
芸妃也在此时,适时地眼角含泪,蹙紧秀眉,面现痛苦之色。
双手更是用力攥紧,伊冷安的衣衫。
由于攥得过于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伊冷安见状,赶紧一手覆在芸妃手上,另一只手臂紧搂芸妃纤腰,低声在芸妃耳边安慰着:“瑶儿不怕,有我在。”
说完不忘抛给陶佩玖一个大白眼。
不过,此时的陶佩玖却处于走神的状态。
她在听翠桃的叙述的时候,脑中突然默默想着:翠桃这么好的口才,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先天优势俱佳,不去当伶人真是瞎了。
翠桃停顿了一下,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奴婢问过早上为芸妃端早膳的婆子,说是一路上,只碰见春竹一人,并且春竹还打开了食盒看了看,除此以外,再无人动过食盒。”
说到此处,翠桃又停了一下,看了芸妃一眼。
见到芸妃对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翠桃会意,鼓起勇气说道:“所以有机会在芸妃所喝粥中下药的,只有春竹了。春竹,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对芸妃下毒手。说是谁借你的胆子?又是谁指使的你?早点儿从实招来,也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则一顿夹板肉是难免的了。你自己想想清楚。”翠桃说到最后,脸现狠厉之色。
陶佩玖听到这里,才有些回过味来,敢情这才是重点啊。
不过,陶佩玖可不相信,春竹会干出下药害人的事。
而且翠桃最后口口声声地,要春竹交待,是谁指使的她。
看来她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势要将脏水,泼在陶佩玖身上。
她们表面看来是在针对春竹,可是最终的目标,恐怕是陶佩玖才对。
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陶佩玖转头,看了春竹一眼。
春竹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陶佩玖的衣角,不住地说:“王妃,相信我,奴婢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奴婢是看过食盒,但绝未动过里面的食物,更不可能给芸妃的粥中下药。王妃,你一定要相信我。”
陶佩玖对她点点头,心下却有些叹息。
春竹不过是受了自己的连累,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棋子。
这芸妃一回府,全府的人,都把讨好的目光,转向了芸妃所在的锦绣阁。
对陶佩玖的梧桐苑,开始有意无意地怠慢起来。
有几次叫热水,都是春竹亲自去厨房,催了又催。
才有婆子歪着脖子,脸孔朝天,揣着大白眼,慢悠悠地过来。
远远地,就把热水壶掼到地上,从鼻孔哼出个单音,扭头就走。
临走时,还不忘挖苦道:“催催催,就知道催。这里连个人毛儿都不到,又没人看,着什么急啊?又有什么好梳洗的?哪像锦绣阁热闹啊?王爷可是天天泡在那儿,帮芸妃画眉呢。要是因为你们的事,耽误了芸妃梳洗,王爷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你你……”春竹闻言,难免气愤不已,为陶佩玖鸣不平,想要上前理论。
陶佩玖倒没那么大反应,早就应该料到的事,想开点儿就是了。
这时陶佩玖会拉住春竹,说道:“稍安勿躁,无需动气。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若天天如此,那不是,要把自己先气坏了吗?我们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再想办法。好了,来吧。你再不帮我梳洗,水可又要凉了。”
春竹这才罢休。
随后的日子里,不单单是叫水难,往往饭菜,也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春竹路上,遇见芸妃的食盒。
好奇,看一看也可以理解了。
况且,今早春竹还将此事,讲与陶佩玖听,愤愤不平地,说里面配的红枣银耳粥,比送给陶佩玖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陶佩玖当时笑笑,安慰她无需计较这些。
没想到此事,竟被有心人利用,来做文章。
想到这里,陶佩玖回头,缓声道,“就凭这一点就说春竹有罪,未免牵强。”
陶佩玖盯着,叫翠桃的丫头的眼睛问道:“你刚才说,春竹只是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对吧?有人看到的,也只是春竹打开食盒,看了看而已?对吧?”
“是”翠桃犹豫了一下,悄悄看了芸妃一眼,答道。
“那也就是说,你们说的证据,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没有人,确然看到春竹下药。只是基于,春竹看过食盒,你们就敢妄言,药是春竹下的。为什么不去查查,买来的食材是否有问题,做饭的过程是否有纰漏?”陶佩玖加快语速说道。
“也许是有人一心要害我,结果没想到,上好的红枣银耳粥,并没有送给作为王妃的我,而是送给了芸妃。只给我送来了青菜粥,也有可能,你们说是吧?”陶佩玖又语带酸意地挖苦道。
“可是,除了春竹,其他的人,都是芸妃身边惯使的人……他们不可能害芸妃的。”翠桃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