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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沈连城拦了玉荷,“人家脸毁容了,还就不准出来走动了?”
“奴不是这个意思。”玉荷冤枉,忙道,“只是极少见她往不相干的地方跑,有些奇怪罢了。我听说,她怕吓着人,平素里是极少会离开洗衣房的。”
“噢?”这么说的话,沈连城也生了疑,于是吩咐玉荷:“你去把她叫过来。”
“是。”玉荷忙跑了去。
那奴子见到玉荷,吓得身体不由得一跳。听说国公夫人要见她,她更是瑟缩地缩起了脖子,躬着背,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
玉荷带她至深连城跟前,她的头低得更低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连城尽量做得平易近人些。
“奴……奴叫采莲。”
“采莲。”深连城重复一遍,而后吩咐道:“抬起头来。”
一听这话,采莲吓得跪到了地上,“奴不敢!奴的脸……太吓人了,唯恐吓着夫人。”
她伏在地上,偏偏让沈连城看到了她一双光洁修长的手。
想必,她来陈国公府洗衣房做事的日子不长,之前在别人家,也不是个粗使的奴子。
“你的脸烫伤前,可是在主子近前伺候的?”沈连城问。
“是近前伺候的。”采莲答。
“你上家主子,是哪家的?”沈连城又问一句。
“王家。”
“哪个王家?”一听“王家”二字,沈连城立马变得警觉。
“京都富商王家。”采莲答。
还真是从沈如秀夫家出来的!
“夫人,您不要赶奴走!”采莲立时磕头乞求,“奴知道,王夫人一向与您不和,但奴既然被她撵了出来,被国公府收下,奴是绝不会有什么龌蹉心思的呀!夫人您别赶奴走……奴能在国公府谋得一个差事,有口饭吃,实在不易……外面的人家,见奴丑陋,都不愿收要……奴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我何曾说过要撵你走了?”沈连城打断她,让她起身,而后道:“下去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采莲连连是谢,方才告退。
玉荷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玉荷,回头打听打听,看她所言是真是假。”沈连城做下吩咐,对沈如秀家里出来的人,自是端了些警惕的。
她还道:“戴管家一看就是个心怀慈悲的,这府里的人事,怕也要清一清。明天吧,请戴管家到我那里去一趟。”
玉荷一一应“是”,心里头高兴得很。主子过问后院这些琐碎事儿,就说明她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宿了。
缀锦堂内,陈襄正在看书,听得沈连城来了,吃惊不小,忙放下手中书本,阔步迎了出去。
院门口,沈连城见他一身青灰色常服,姿容卓越、面貌非凡,不由得心生欢喜。
当放下所有的芥蒂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
这个美好的人,其实未必不是她所欣慕的。上一世那个“子隐”,不正是最吸引她的那一个么?
她望着他,愣了脚步,一直等到他走至自己跟前。
陈襄见到她异如往常的恬静,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之后,他才道一句,“你来了。”
沈连城扯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走,我们进屋说话。”
他作势揽她的背,她却迈开步子,避开了他的亲近。于是,他也只好相敬如宾地紧步跟着。
进屋时,他回头瞧了玉荷一眼。
玉荷识趣地停步,并不打算跟进去。陈襄回头看时,她还冲他扮了个鬼脸,别有意味。
沈连城坐下后,陈襄亲为她倒了一杯热水,还提醒她,“当心烫。”
谁曾想,当初那样恨着自己,肆意欺凌自己,几近冷酷无情的人,今时今日,会有这样的柔情?沈连城觉得不可思议,不禁暗自生了慨叹。
“我们好好过。”她看着他,终于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句话。
她此番来,就是为了跟他说清楚的。
听了这话,陈襄觉得突然而怪异,但又觉得,也就沈连城这样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发笑。
“怎么?不愿意?”沈连城本以为他会欣喜若狂的,却不料他是这样的反应。她反倒看不懂了。
“愿意!当然愿意。”陈襄忙道,“不仅是好好过日子,我还要对你好,倾尽一切地对你好。”
说话间,他的神色里多了许多深情。
沈连城闷闷地“嗯”了一声,却是提醒,“你好自为之,我可不想再和离一次。”
这难道就是她表明心迹的方式?陈襄觉得稀奇,想了想问:“你喜欢我,想跟我过一辈子,对吗?”
沈连城冷静的眉头不自觉跳了一下,嘴里却道:“过一辈子,未必就要喜欢。我只不过,喜欢这个家,觉得这个家,是个好的归宿罢了!”
或许,她真是这样想的?陈襄有些不甘心。难道她决意跟他过一辈子,不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么?
他有什么是值得她喜欢的?她放下对他的恨,对他的仇见,他就该知足了。
如是转念一想,他心头那点不甘也就平复了去。
“我会好自为之的。”他承诺道,“我会做给你看,不让你后悔今时的决定。”
说着他站起身来,辗转至沈连城跟前,意欲牵她的手。
“做什么?”沈连城突然反应过度地将手藏了起来,抬眸不善地看他,“给你糖吃你就要毛手毛脚了?”
“毛手毛脚?”陈襄一脸苦色,他只不过……只不过想牵着她的手,再给她深情地说几句山盟海誓罢了!这下好了,什么气氛都没了。
他突然想逗逗她,索性倾身下去,一张精致好看的脸,带着迷人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才刚说要好好过日子,却碰都不让我碰?”
他的样子,他呵出的热气,极为魅惑人心!沈连城侧过脸去,不敢看,嘴里咕哝一句,“青天白日的……”
陈襄突然抬直了身子,退开一步道:“好,晚上我去你那里用膳。”
“没个正经!”沈连城腾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逃了出去。
一起吃饭而已,哪里就不正经了?陈襄竟不知,她会往某些方面胡思乱想。一直以来,他在某方面表现得可是极为克制的。难道,还是在不经意间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