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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襄的情话,从未像今天这样直白,这样温暖人心。可沈连城的思绪却是一片混乱。
前世的“子隐”,今生的“陈襄”,历经种种,交叠重合在一起,让她无论如何也不知该怎么应对当下的局面。
她的身体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使不上力气。她的脸被迫埋在他的胸膛,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满面通红,却不知是身体的不适,还是心中不可言说的情愫在作祟。
“沈阿蛮……”陈襄突然松开她,直看着她,郑重道:“你若再拒绝我,休怪我用不光明的方法,先把你娶进门。”
沈连城不禁皱眉,“你要用什么方法?求天子赐婚?你休想。”
听她的意思分明还是拒绝自己,陈襄不禁握紧她的臂弯,不无气恼道:“你要拒绝我到几时?”
沈连城低眸,没有做声。
她不想惹恼他,但她……也绝不可能接纳他。终于,她闷闷地道了一句,“你的耐心,原来就这些吗?”
陈襄惊醒,抓着她臂弯的力道,渐渐放松下来。
的确,为了心中那个极力想要护她、爱她的念头,他此番,失了些冷静。
他不该这样逼迫她的……
趁着他走神,沈连城退身逃走了。
他没有拦阻。只是看着她离去时有些仓惶的背影,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至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他才又下了决心:不能再这样默默地等下去了!
这样没有结果的等待,根本没有一点作用。他唯恐这样的等待,不仅等不来沈连城的真心,反而会等来更多如同武成侯府二公子那样的狂蜂浪蝶,与他争,与他抢。
终于,他来到了翠玉轩。
楚霸天见他脸色阴沉,不禁啧了啧嘴,“看来又被沈阿蛮欺负了。真是无奈啊!爱得多的那一个,总是容易受伤害……”
“事到如今,”陈襄打断他,直言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不得不嫁我?”
“沈阿蛮软硬不吃,你终于等不及了?”楚霸天狡黠一笑,“我早说过,你们这样的关系,不用些手腕,是很难真正走到一起的。既然非她不可,早早地娶进门,才是正道啊!至于温情和耐心,娶进门之后再好好表现,坚冰也能融化的……”
陈襄微皱了皱眉,觉得楚霸天啰嗦得很,“所以我才问你,有何办法。”
楚霸天想了想,道:“天子赐婚么?难!现在没有好的由头,另外,天子也未必肯成全你……”
“没用的就别说了。”听楚霸天这样慢悠悠的分析,陈襄简直急得想打他。“你直接说,可行的方法。”
“有些卑鄙。”楚霸天诡异地笑了起来。
陈襄嘴唇动了动,似是犹豫了一刹,终于问:“如何做?”
楚霸天于是向他勾了勾手指头,在他走近自己,俯身倾听之时,方才耳语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后便只看着他,一脸坏笑。
陈襄想着他的话,渐渐直起了身。
他是个聪明的,便是面对感情的事变得蠢钝些,那也能一点即通。
想到沈连城还会一直在宫里住着,只要她不出宫,他就见不到她的面,他就抓心挠肝的痒痒受不了。
他必须早些娶到她,把她拘在自己身边才行。他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她……
适才在通往湖心亭的桥上,看着她脸上的忧虑之色,他就是有了这样强烈的欲i望,护她,爱她,不让她活得艰辛……直至此刻,也依然坚定。
爱一个人,就是得到,就是拥有啊!不得到,不拥有,所有的爱和柔情,都无处施展不是么?
一直劝他别优柔寡断的楚霸天是对的。他该有所举措了!原本婆婆妈妈也不是他的性情。
离开陈国公府的沈连城,回宫路上一直心绪不宁。
她觉得可怕!一个陈襄,竟能让她心慌到这步田地。她不知这样的感觉算什么,但她对这种感觉,是排斥的。
“直接去栾清殿。”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天子未必在栾清殿,也未必有时间肯见她,但此刻,她就是想去找他把阿史那皇后的事情解决了。
巧的是,天子在,也得空,一经通传,立马就宣她入内了。
“阿蛮,你来了。”天子宇文烈见到她,似乎总是这样热情,看起来总是十分高兴能见到她。
沈连城突然想,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祖父权倾朝野时,天子对她并非如此。自从祖父总是称病在家,还权给天子开始,天子对她就是这样了……
“可是身体不适?孤王看你脸色不大好。”宇文烈察人细致入微,很快瞧出了沈连城难以遮掩心事的样子。
沈连城忙扯开嘴角笑了笑道:“阿蛮没有不舒服,只是还有些放不下皇后的事。”就这样顺势转入正题,未尝不可。“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皇后?”
不提皇后还好,一提皇后,宇文烈的脸色就凉薄下来了。
他“哼”了一声,道:“就那一箩筐的罪状,够她死一百回的!孤王念她是一国之母,又是功臣之女,赐她三尺白绫罢了!留个体面。”
“陛下不可!”沈连城忙道,“不能赐死皇后。”
“何出此言?”宇文烈倒想听听看。
“至少现在不能。”沈连城接着道,“北祁灭国才半年之久,我大周久经战事,正是休养生息之时。陛下这个时候给皇后治罪,恐怕突厥人心生怨怼,会铤而走险。”
宇文烈不禁发笑,绝不把突厥人放在眼里,“突厥人还成得了什么气候?突厥木杆可汗若为此事走极端,反倒正好!孤王可趁此机会,一举灭了突厥!”
沈连城又一次见识到,宇文烈的心,是真狠,真无情。
“陛下,”她平复心中暗涌,又劝,“两年之内,不宜再发生战事了。更何况现在是春天,突厥人的草原,正是草木生发之时,牛羊正肥,战士精力旺盛。若这个时候激怒他们,他们发起疯来,未必就是以卵击石。”
宇文烈沉默了,手指不自觉摸上了腰带中间的黄玉石。
沈连城看了,不禁又一次想,乔美人送给天子的这条腰带,究竟有何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