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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章 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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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枚刚对三日病假中剩下的两日做好规划,就接到一陌生来电。

    对于陌生电话,苏枚颇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定一定心,方接了起来。

    声音华丽低沉,十分动听,“苏枚,我是章老师。”

    他们还未正式开课,唯一见过的老师就是班主任章瑜,苏枚很客气的问了声老师好。章老师的笑意通过电磁波传到苏枚的耳际,“听说你中暑了,好些了吗?”

    不是病,而是中暑。说明章瑜起码是对苏枚做了下了解,苏枚道,“已经没什么大碍。”

    “没事啦,没事就更好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苏枚有些意外,还是道,“学校招待所。”他刚刚在食堂喝完粥。

    “三分钟。”章瑜掉断电话。

    苏枚只在全班第一次集合时见过一次章班主任,章瑜是帝都大的在读博士,代他们班的班主任。此人年方二五(二十五),生的是眉目俊雅,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含而不露的斯文贵气,颇是吸引眼球。

    章瑜车开过来的时候,苏枚已经在招待所的大厅等了,手机再次响起时,他一出招待所大门就见到章瑜落下半个车窗,上半身微微探出,烟灰色的衬衣,俊雅又年轻的脸,看到苏枚从招待所出来,喊一声,“苏枚。”

    苏枚绕过车头在副驾驶坐下,章瑜将车调头,出了校门,苏枚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章瑜眉目含笑,打量苏枚如同打量一只待宰羔羊,“好事好事。”

    好事?苏枚瞟章瑜一眼,满是怀疑。章瑜道,“苏枚,不要一副老师是人贩子的表情成不成。你这样会伤了老师的心哟。”

    “老师要是人贩子,我帮老师数钱。”大学老师不会像初高中老师奶妈子一样,苏枚并不完全是个书呆子,他口齿伶俐,很快说笑自如。

    章瑜笑,“苏枚,我就喜欢你这样懂事的学生。”

    苏枚笑吟吟的靠着舒服的靠背,姿态惬意,语调轻松,“蒙老师错爱,学生倍感荣幸。请问老师,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什么眉目俊雅、风度翩翩,开班会时一副人中龙凤的模样,如今看来,都是狗屁。

    “我家。”

    章瑜的家离帝都大很近,小区的环境也很不错,章瑜将车停好,手指勾着车钥匙一晃一晃,指挥苏枚,“后座上的卷子抱着。”

    苏枚跟在章瑜身后,很快为章瑜超过两百平的复古风公寓所震憾。章瑜得瑟地,“还不错吧?”

    苏枚换了托鞋,心道,曾经有数栋富丽堂皇小别墅摆在小爷面前,小爷都没眨下眼,哼哼,公寓而已,公寓而已……苏枚漂亮的脸上满是好奇,天真又无邪的问,“谁送给老师的吗?”漂亮的人永远不吃亏,如苏枚,说着这样欠扁的话,因他生的好,丹凤眼瓜子脸,皮肤雪白,花容月貌,45度仰视的小脸儿那天真明媚的小模样,饶是章瑜见惯风月也不禁为之微微神往。

    章瑜敲他额头一记,“你可以直接问我是啃老还是傍大款了。”

    苏枚一缩脖子,嘿嘿一笑,跟在章瑜身边拍他马屁,“哪里哪里,老师才华横溢,才貌双全,是我辈楷模。”俯身将怀里的试卷放在客厅茶几上。

    章瑜指了指乌油色长椅,“随便坐,我去换衣裳,出来再跟你说。冰箱里有饮料水果,自己拿。”摸苏枚头一把,径自去了卧室。

    苏枚便去参观了章瑜家三开门的冰箱,据他所知,章瑜还是单身,帝都大有名的人物,不过冰箱却不是单身男人家里空旷到可以藏尸的那种,相反,里面鸡鱼蛋肉蔬菜水果样样俱全。苏枚见有西瓜,曲指敲敲,听声辩酸甜,一手捞出抱到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的,流理台上摆有果汁机,苏枚干脆切瓜榨汁。

    章瑜洗了个澡,出来时苏枚正端着杯西瓜汁在他家乱晃,公寓很宽敞,随处可见盛开的绿色花卉,碧叶舒展,花香隐隐。

    章瑜头发濡湿,唤苏枚,“过来干活。”

    章瑜指着苏枚抱回的试卷,烦恼的叹气,“现在的学生哪,智商一年不如一年,补考率直线上升,真是要命。你看着给批批,差不多就给个60分。做老师的,不能太铁石心肠哪。”

    苏枚随手翻开一份,是微积分的卷子,问,“老师有标准答案吗?我照着打分。”这活苏枚干惯的,初高中考试频繁,苏枚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常被老师叫去干这活。

    章瑜从里面抽出一份满分的,单手按到苏枚面前,“照着这个批就行。你慢慢看,我去睡会儿,这些天给老板当牛做马,半条命都没了,还要看这些猪狗不如的补考卷子……”

    猪狗不如……

    章瑜回屋睡觉,苏枚挽袖干活。

    中午何笑打电话过来,苏枚道,“我在章老师这儿。”

    “章老师?班导!章瑜!”何笑大惊小怪的乍呼。

    “嗯。”

    “他叫你去做什么?”何笑声音中带了一分紧张三分兴奋。苏枚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了?”

    “苏枚,你可一定要小心哪。”何笑哀其不幸,连连婉叹,“你难道不知道章老师是帝都大知名人物,曾经连续三年蝉联帝都大十大渣男之首。”

    苏枚深觉何笑很适合搞情报工作,才军训两天,入学不过一个星期,他已经打听出这无数小道消息。何笑神秘兮兮,“苏枚苏枚,你要小心了,你一定要小心了。”然后,幸灾乐祸的笑几声,又问,“章老师家里有没有洗衣机。”

    “这不是废话么。”

    何笑立刻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家在哪儿,我跟何彧去看望班主任。”

    苏枚咬一口左手的蜜桃,右手熟练的在试卷上勾出分数,嘴里准确无误的报出章瑜家的地址,不忘对何笑道,“去宿舍把我床单被罩换了带来。还有我迷彩服,宾馆的那套,还没洗。”

    何笑声声叫苦,“苏枚,军训的人很累的好不好?”

    “这样啊,那你不必近水楼台了。我可能会忘了给你开门。”

    “别别别!”何笑只好道,“你吃午饭没?我跟阿彧叫外卖送过去吧,请章老师吃饭,也不好白用他家洗衣机的。”何彧与苏枚有同样龟毛的毛病,他们不信任学校洗衣房,宁可自己手洗。何笑来蹭章家洗衣机,完全是心疼何彧啊。

    “他在睡觉,你们先来吧,再把我的本本带来。”

    章瑜醒来时就见三人在自己家里开了满汉全席。

    烤箱里烤着肉串,还有个小子在厨房里煎炒烹炸,即使有抽油烟机,厨房里也香艳的不像话。美人苏枚贤淑的在阳台上晾晒各种床单被罩长衣短裤,正太何笑光脚盘腿坐在乌油长椅中,手持弯刀技巧高端的削菠萝皮,见章瑜自卧室出来,何笑立刻捧着菠萝上前问寒问暖,“老师,你醒啦?听说老师您为国操劳一睡不起,我代表同学们来给老师洗手做羹汤。”

    章瑜摸摸何笑的头,“乖,孝心可嘉。”

    何笑受用的眯眯眼。

    章瑜拿了许多牛奶草莓巧克力糖给他吃,感叹,“你们都该去学经济金融啊,听说学校自助洗衣一筒只要三块钱。”

    何笑嘴里含块巧克力,正色道,“衣者,贴身之物也。洗衣房的洗衣机已经洗了上万人的衣裳,这就等于上万人直接或间接亲密翻滚哪。”

    章瑜深表荣幸,“你真瞧得起老师,来跟老师一起亲密翻滚。”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瑜哈哈大笑,“汝子可教。”

    何彧做了四菜一汤,何笑跑去拿碗端菜,苏枚衣裳晾好,将烤箱里的肉串拿出来,章瑜从某神秘房间拎出个古朴檀色小酒坛与成套温酒的华仪美器,惋惜,“你们都未成年,老师就不劝你们酒了。”

    何笑叹,“不能服侍老师饮酒,真乃人生憾事。”

    章瑜道,“来来来,为师就给你一次服侍的机会吧。”唤了何笑给他温酒。

    何笑本就坐在章瑜一侧,别看平常都是何彧照顾何笑,何笑却是手脚麻利,温酒也温的有模有样。

    章瑜喝的是黄酒,待酒温好,琥珀色的美酒倾入一只碧玉盏,种种馥郁酒香、华丽贵气就不必提了。饶是何笑也得承认,身为帝都大蝉联三届十大渣男之首的章老师,的确是有渣的资本哪。

    因为是何彧烧的菜,何笑吃的格外合口,一个劲儿的问,“老师,阿彧的手艺不错吧?”

    章瑜矜持地,“喂饱你是足够了。”

    何笑舀了一勺子宫保鸡丁给何彧,何笑喜欢吃鸡,外头做的宫保鸡丁多是辣的,这回在章瑜冰箱里找到了鸡腿和去过皮的核桃仁,鸡腿剔骨取肉切成丁,再把核桃仁下油锅炸香,加鸡丁共炒,鸡丁滑嫩,核桃仁香脆,那口感,真是无以伦比哪。

    何笑吃的无比满足,待用过午饭,就与何彧告辞。走时不忘握住苏枚的手,殷殷叮咛道,“阿枚,章老师就拜托你照顾了。晚上记得把咱们的床单被罩衣裳首饰带回去。”

    苏枚,“……”

    何笑又道,“章老师,您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再来给您彩衣娱亲。”

    章瑜送了他一匣子糖果,何笑拿去给班里的女生分了分,然后迅速成为班里为数不多女生的小闺蜜。

    苏枚已经把章瑜交给他的试卷打分批完,也准备告辞。

    章瑜指了指厨房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待洗碗碟,笑,“你以为何笑为什么这么快就走?”

    苏枚跌足长叹,“这个小王八蛋——”认命的去收拾。

    要知道高分低能之所以会成为一个常用词语,就说明在一定程度上此事是常见的。苏枚不认为自己低能,他只承认自己在洗碗一事上实在没什么天分。

    尤其章瑜家中所用碗碟无一不金光闪闪、奢侈娇贵,苏枚小心翼翼的对待,还是业务不熟,打碎了一个碟子两个碗。章瑜为免破产,只得把人撵走,俐落的把剩下的碗筷收拾好。苏枚做些擦桌子理案板之类的边缘工作。

    章瑜再指挥着苏枚擦过地板,理过客厅,连带着博古架上不知是真的还是高仿的各样摆设器具都一一细致的拂拭过莫须有的尘埃,章瑜方大手一挥,对苏菲佣道,“活都干完了,你回吧,晚上再来收你们这些衣裳首饰床单被罩。”

    真是个贱人哪,苏菲佣忍住胸中一口老血,郁卒地,“老师,现在外头有三十七度高温,学生还在病中……”

    章瑜摸摸光洁没毛的下巴,笑的意味深长,“这么身娇体弱、楚楚可怜啊……”转身推开一侧的客房,“那你就睡这间吧。”

    外面。

    何彧何笑共撑一把小花伞走在秋老虎的烈日余威下,何笑回味着嘴巴里的鸡丁香,道,“苏枚危险啦。”

    “章老师看着还不赖。”

    “人不可貌相啊。”何笑感叹,“章老师是帝都大的知名人物,成名多年,你知道他是怎么成名的不?此一段可歌可泣的渣男成名史,足可以荣耀千古、彪炳帝都大百年史册了。”

    “话说当年章老师还是帝都大大二学生时,与一校花恋爱,后章老师薄情寡义移情别恋,校花却一片痴情深似海,甚至因章老师无情无义执意分手而痛苦万分,以至于跑去楼顶自杀。”何笑绘声绘色的说着章老师的八卦传说,“既然是校花,那会儿整容的还不太多,想必也是绝世姿容一倾城啊。那样一位倾城MM,梨花带雨、深情绝望的伫立于楼顶的猎猎寒风之中,只为等来爱人的回心转意一凝眸。你想想看,此情此景就是帝都大情人湖畔的孤立百年的太湖石见了也得软上一软、疼上一疼的。可是,未料章老师的心竟比石头还硬三分。校花执意寻死觅活,校方生怕闹出人命官司,就找了当事人章老师叫他去劝校花莫要轻生、珍视生命、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啊,何必这样想不开就吊死在姓章的这根绳子上呢。传说当时章老师碍着校方面子不好不去,于是便狼心狗肺的带着新的小女友耀武扬威的走了一遭,不耐烦的对校花说了一句足以遗臭万年的话,‘要跳快跳,别MD没个俐落’。”

    “跳了?”

    “没。”何笑道,“一般闹腾成这样的,都不是真想死。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薄情男郎心似铁,校花也只能作罢。关键是,第二年,同一幢楼,同一个楼顶,同一个位置,新人成旧人,就换了他另一个女友闹跳楼。到第三年,学校一听说章老师跟女友分手,便全力对诸楼顶加强封锁警戒,以至于他这第三个被分手的小女友实在没机会爬上楼顶闹跳楼,后来改吃安眠药。章老师三年三女友自杀未遂,由此直接渣男封神、成名帝都渣男界。你说,若一人要死,还能说是跳楼的脑子不清楚。要是跟过他的女人都闹着去死,肯定是这人有问题吧。”

    何彧沉默半晌,牵着何笑的小手,“以后咱们不去他家蹭洗衣机了。”

    何笑直乐,“后头还有逗趣的,章老师那会儿已经被保送了金融系的硕士,大概是女友接连以死相逼,章老师终于意识到他命中与女友相克,于是改邪归正,不再交女朋友,留天下女人一条生路,他改祸害小男生了。”

    “他不会看上苏枚了吧?”

    “难说哟难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