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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锦妏见香芹晕倒了,心里还挺奇怪:嫁人有那么可怕吗?比当一辈子的丫鬟还可怕?
“把她抬回去,先把她弄醒。”澹台凤时挥了挥手。
银钏赶紧出去招呼人,片刻功夫,便有两个婆子抬着一副藤架进来,把晕倒的香芹给弄走了。
成玉芙看起来十分不悦,表情凉凉的,待香芹被抬走了,她哼了一声:“没想到凤时兄弟这么狠心,使唤了多少年的丫头,说嫁人就嫁人了。看来滕家的姐妹都是一样的,天生狐媚,擅长蛊诱人心啊,我看咱们家从此后要不得太平了。”
澹台凤时对成玉芙还算客气,只是声音有些冷:“大嫂,锦妏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样说她,未免过分。”
“孩子?哼!”成玉芙撇了撇嘴,“我看这丫头一脸的精明世故,根本不像个孩子!谁家孩子会有她这副心肠?凤时兄弟别看走了眼!算了!我一个寡妇人家的,也不好多说男人的事。我看那香芹丫头,要真把她配出去了,她恐怕也活不成了,正好信哥儿身边缺一个熨帖可靠的人,我便向太太讨个人情,把香芹给我吧。”
董氏正欲开口答复,成玉芙又扯了一下信哥儿:“信哥儿,快跟奶奶说,把香芹姐姐赏给我们。”
信哥儿听娘的话,仰着脸看着董氏:“奶奶,求你把香芹姐姐赏给我娘吧,我娘身边也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香芹姐姐嘴巴甜,让她陪我娘说说话儿也好。”
这话从信哥儿嘴巴里说出来,格外让人觉得心酸。成玉芙果然红了眼睛,低下头去。
这种情况下,董氏不好再回绝了,便道:“那好,人你领走,以后好好调教,别让她再做出些狂妄的事情来。”
“太太放心。”成玉芙的声音抖抖的,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滕锦妏揣摩这情形,自己再呆下去,恐怕要闹得没脸,便说:“谢谢太太为我做主,我也不好在这里多打扰了,我还是回吧,小玉……”
“你就在这儿躺着,等身体好些了再回,不要紧的。”董氏按住滕锦妏,然后她自己站了起来,“信哥儿,跟奶奶来,奶奶给你藏着好吃的。”
言罢,她牵着信哥儿的手走出暖阁。
成玉芙随即也站了起来,临出门前,她转回头,狠狠地瞪了滕锦妏一眼:“你记好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在这个家里兴妖作怪!”
“大奶奶……”滕锦妏想跟成玉芙缓解一下关系,谁知那成玉芙根本不理她,自顾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两位女主人走了,一屋子的丫头也跟着出去了,屋里便只剩滕锦妏和小玉……哦,还有一个人没有走,澹台凤时坐在那里没有动呢。
滕锦妏看着他,尴尬地笑笑:“你们家恨我的人还真不少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澹台凤时起身坐到她的床边,拍了拍她的手,说:“好吧,总要让你心里有数。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澹台凤时有一个大哥,叫澹台龙时。七年前,澹台龙时去滕家,向滕锦妏的父亲滕五常学武艺。那个时候,澹台龙时已经成婚,他离家时,成玉芙已经怀孕了。
澹台龙时在滕家住了一年,与滕锦妏的大姐滕锦姒暗生情愫。可是澹台龙时已有妻室,而滕家的女儿也不可能给人家做妾,即便澹台龙时贵为国公府大公子,也是不行的。
一年后,国公爷一封家书召澹台龙时回凤州,澹台龙时虽不舍,也不敢违抗父命。临走时,也不知道二人相互承诺了些什么,大概就是情人之间那些话,比如“你等我,我一定回来接你”,或者“我等你,这一生我非你不嫁”之类的吧。
澹台龙时回凤州后,儿子澹台知信刚满百日。大奶奶成玉芙贤静端庄,知礼通情,孝顺公婆,而且还为澹台家长房生了长孙,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想休妻基本没有理由。
澹台龙时一方面思念着滕锦姒,另一方面又愧对妻子,受着痛苦的煎熬。
这样过了三个月,澹台龙时收到滕锦姒一封信。信中说她母亲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她在家恐怕难逃嫁人的命运,所以她要离家出走,来凤州投奔澹台龙时,让他准备接她。
澹台龙时几乎可以想象,一旦滕锦姒来到澹台府,家里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回信来不及了,澹台龙时只好沿着官道去迎滕锦姒。说好听一点儿叫“迎”,说不好听一点儿,其实澹台龙时是去截阻滕锦姒,不让她去凤州。
也是巧了,还真让澹台龙时截到滕锦姒了。
二人便开始就滕锦姒的去向问题进行讨论。
澹台龙时的意思,如果滕锦姒不想回家,那么他在外面置一处院子,让滕锦姒先安顿下来,以后的事再慢慢筹谋。
滕锦姒当然不愿意,澹台龙时这样对待她,她算什么?澹台龙时答应过她,要八抬大轿迎娶她的,现在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吗?她可不想跟他偷偷摸摸的,她是要光明正大嫁入国公府的啊!
于是两个人便争吵了起来,滕锦姒一怒之下,跳上马背,打马就跑。澹台龙时怕她出事,就在后面追。
也许是滕锦姒盛怒之下,起了轻生的念头吧,她竟然骑马上了山,在一处悬崖边站定。
她威胁澹台龙时,如果不能给她一个交待,她就从崖上跳下去。
澹台龙时又是劝又是哄,怎么也说不通。他便趁着她不备,扑上去抱她,准备把她从崖边拉回去。
谁知滕锦姒不肯回去,拼命挣扎。挣来挣去,两个便一起掉下崖去了……
澹台凤时讲完这件事,整个人都陷入了沉痛的情绪之中。
滕锦妏却听出不同的意味来了,她不服气地说道:“哎?照你这么说,我们滕家也搭进一个姑娘啊!我大姐不是也死了吗?你们家人凭什么只恨我大姐?难道你那个大哥就没有错吗?”
澹台凤时便驳她:“难道你不觉得,你大姐身为一个姑娘家,应该洁身自爱吗?我大哥是有家室的人,她应该避嫌才对啊!”
滕锦妏不爱听了,马上反驳:“真是奇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大哥不知道自己有家室吗?他为什么不洁身自爱?他许下那样的承诺,给一个姑娘家虚幻的希望,这明明是他有错啊!”
“哎?你这是什么道理?明明就是你大姐不守妇道!”
“可是你大哥也没有守住夫道啊!”
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丫头,就这样脸对着脸眼瞪着眼,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