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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腕扬起,纤长的玉指抚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收手,玉白的指尖已染上点点嫣红。
然而,唇边那朵笑意却是又深了一层。
可以想象,那道血红的伤口落在她年轻鲜嫩的脸上会是怎样一番触目惊心的场景,会吓退多少人。
但这样一来,便可以无形之中给她解决掉马上要来的一个大麻烦了。
“谁?”玉面之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冷冽的冰眸望向那道敞开的门外。刚才那一瞬,她分明感知到了院中有人。
是否来者不善?
正要举步追去,门口的光亮处便映出了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前者是一名长裙挽髻的中年女子,一头青丝已是花白,但面容却很是祥和,那清亮的双目中甚至还有泪光闪过。
云若乔认得,这是母亲的陪嫁侍女刘氏。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环,梳着双环小髻,髻上两条翠绿丝带垂下。生得眉目清秀,透着俏皮机灵。
她是母亲几年前买下的小丫环,唤作竹青。
“小,小姐!”刘氏一手扶着门框,怔怔看了云若乔半晌,见她朝自己露出清浅一笑,才终于止不住老泪纵横。
朝前迈了两步,未及靠近云若乔,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仰头望着她,半是哭,半是笑,不停颤抖的双唇却只能喊出两个字“小姐”。
竹青却没有她这般激动得不能自抑,只是惊喜地望了她一会,便小跑着跟到刘氏身边,跪地磕头:“竹青给大小姐磕头。感谢老天终于让小姐醒了过来,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头一直不停地磕,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显然也是兴奋坏了。
“刘妈,竹青,你们快起来吧。娘亲看到你们这样,也不会答应的。”清浅一笑,她微微勾唇淡淡道。看得出,这两人的喜悦全是发自内心的,对于这样的温暖,她虽已不适应,却不想拒绝。
跪在地上的两人却同时停住了,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般。
两人同时对望一眼,继续而便惊讶万分地望向她。
“小姐,您认得我们?”竹青震惊地大睁着一双眼,抬头问道。
云若乔站在冰棺之前,长身玉立,修长的身姿在满室的烛光下投下一道纤细的暗影。
望着面前的一老一小,她微微浅笑:“虽然我一直沉睡了十五年,但是大多数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母亲已经失踪了的事。”
笑容敛去,脸上便是再无表情。
“小姐!老天保佑啊!”刘氏听她此言,方才停住的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泪眼模糊地望着她。苍天保佑,若是小姐有如此能力,或许夫人还有救啊!
“啊!小姐,您,您的脸!”竹青忽然盯着她受伤的脸大叫了一声,叫完之后便慌忙后捂住了口。
被她一提醒,刘氏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云若乔的脸上。方才云若乔是逆着光,看不真切,再加上两人心情太过激动,根本就没有注意。
这一看不要紧,刘氏更是惊得一下瘫倒在地上,眼中的痛苦不言而喻。她家小姐好不容易醒了,为何脸上又遭此重创?
“不必难过,这个伤口我自会处理。你们快起来。刘妈,你带我去母亲的房间。”她冷然的面容再无任何波动,静得仿佛三九天里寒潭的湖水。
一抹思虑掠过心底,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母亲的下落。
依照前世记忆,三月之后母亲的尸首才出现,所以,她现在应该还没有死。
刘氏强忍着悲伤,由竹青搀扶着起来,两人带着云若乔到了冰室隔壁的一个房间。
从身上取出钥匙,双手微颤着把门打开,这一喜一悲对她的冲击太大了,让她至今都不敢相信。
若不是手中这把拿了十几年的钥匙,握在手中那份熟悉之感,她倒真的以为这不过是个梦。
“小姐,这便是夫人的房间。自从夫人失踪,老奴和竹青每天都来打扫,只是房中一切旧物都没有动过。”她推开房门,把云若乔让进去,自己边往里走边絮絮说道。
云若乔站在房中,环视着房中那熟悉的一切,眼中万千思绪飞快掠过。
“你们先退下吧。今晚我便歇在这里,需要的时候再叫你们。”她淡淡说道,眸子仍然在室内逡巡着。
“是。”刘氏抹了把泪,悄悄地拉着竹青退出了屋子,就连关门都是小心翼翼,没弄出半点动静。
她将目光在房中环视几周之后,终将目光锁定在梳妆台最下层。
她莲步移至,将那一层的小屉抽出,一只铜质方盒映入眼底。
轻轻掰开旋钮,盒盖砰然开启,只见一只婴儿佩戴的金锁。她将金锁取出,揭开垫底的丝绒缎面,终于得见一方羊脂玉的玉佩。
心底某个地方不由得微微一颤,伸出手将那只玉佩置于掌中。
晶莹剔透的玉佩触手温凉,带着比肌肤还要细腻的质感。
玉佩正面是篆体的国色天香四个字,背面便是一枚细致繁复的图案,像极了一个图腾。
那双冰眸中,一抹深不可测的光芒闪过,却是叫人看不真切。
“没人了。出来吧。”将它收入手中,坐于妆台前,对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她冷然道,一双冰眸再无半点波光。
适时地,窗外响起三道击掌之声,一道清悦含笑的赞叹紧跟着响起:“不愧是将军府嫡女,你就这么确定本尊没有离开?”
她冷眸淡扫过声音响起的方位,鼻尖只发出一道冷哼,算是回应。
“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大了些。不怕将来嫁不出去?”那道戏谑的声音又起,除了挑衅之外,还带了一分邪肆的慵懒之气。
“即便我嫁不出去,也比某些藏头缩尾的鼠辈光彩许多。”她身子丝毫未动,只淡淡扬了下眉角。
俯首,从怀中掏出那枚带血的匕首。
这匕首,她是认得的,只是从未想过那般锋利绝世的兵器有一天竟会用在自己身上。
从妆匣里翻出一方丝帕裹了,又揣进了怀里。
再抬眸,那门还是未见有人进来。
她闭目凝神,却是从那静得只有风声的空气中隐隐听到了一丝因咬牙切齿而乱了节奏的呼吸之声。
淡淡勾唇,她冷然一笑:“既然丑得无脸见人,不见也罢。”
说完,她淡淡朝那扇门望去。
然而,她却露算了,那门终是丝毫没有动静,距门不远处,那扇窗却被一道大力冲开了。
一道红影飘然而入,稳稳地落在窗边的矮榻上。
“好美的姑娘!”她扬眉角,听似称赞的语调却带着不言而喻的讽刺。
矮榻之上,红衣妖娆的男子薄唇微勾,狭长的凤目媚眼如丝,闪着专属暗夜的风。情。
三千墨发在微风中肆意飞舞,与那鲜艳的红衣会成一幅琦丽旖旎的画面。
他玉白的手腕斜支着下颌,凤目含笑望向冰棺前凝立的云若乔,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