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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皮蒙蒙的,妈的,这个男人竟然是柳月的老公!
那一刻,我感到很意外,心里掠过一丝惊慌。 ()
但是,在我迅速地初步判断出这男人身份的同时,我立刻又做出了另一个判断:这狗屎是柳月的前夫。依据有二,一是柳月说过,家里只有她一人,而且柳月将自己房子的钥匙留给了我;二是这狗屎刚才说自己是柳月孩子的爸爸,而不说自己是柳月的男人,还有,他没有钥匙。
我看着这男人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嫉妒,而他,虽然在找柳月,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这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我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他滴溜着眼神乱往里看。
我突然想到,柳月眼里的忧郁和悲凉,柳月心里不为人知晓的苦楚和哀痛,或许就是这狗屎带给她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信心倍增,勇气大增,底气提足,心里突然对这个陌生的男人这个自称是柳月孩子爸爸的男人增加了几分敌意。
我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眼神迅速变得敌视,冷冷地说:“柳月不在,你找她干嘛?”
“你是什么人?”那男人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用领导看下属大人看小孩的目光看着我。
这男人轻蔑的目光显然伤了我的自尊心,老子现在大小也是个党报记者,到哪个单位去采访都是笑脸相迎,好吃好喝好接送,就是那些部委办局的局长见了我也是和气地握握手打个招呼,你这老小子竟然敢用这种眼光看老子。同时,我还想到,这男人深更半夜砸门,是不是想来骚扰柳月的。
我心里生气了,我甚至想揍这个男人,很明显,他不是我的对手,我在大学里除了是足球队队长,还是校武术队队员,专练散打,像他这样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习惯了,从不锻炼的主,三个两个不在我话下。我左右摇晃了一下肩膀,然后转了转脖子,发出“咔吃”的声音,像香港电影里的高手的架势,转了两转,然后才对那男人说:“我是谁管你鸟事?告诉你了,柳月不在。”
那男人用厌恶地眼光看着我,似乎在嘲笑我的幼稚和粗鲁,又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伸着脖子冲屋里喊道:“柳月,你出来,我找你有事,我不是骚扰你,我打你家电话不通,我才过来找你的……”
我这才想起,柳月家的电话被我把接线拔下来了。
深更半夜,这男人的声音格外响亮,我有些恼火了,伸手按住这男人的肩膀,稍微一用力,他“哎哟”叫出来:“你干嘛?没礼貌的东西。”
“我说了柳月不在,你捣鼓什么洋动静?”我火了:“滚蛋,别让我发火。”
一想起这可能就是给柳月带来伤痛的男人,我下手就毫不客气。
他似乎没有受到过这种无礼的冒犯,退后一步,脱离开我的手臂范围,用狠狠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有跟进,仍旧堵在门口:“有什么事,说吧,回头我告诉柳月。”
那男人似乎现在相信柳月是真的不在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恢复了高傲和矜持的神态:“那好,麻烦你转告柳月,妮妮发烧住院,在医院哭着找妈妈,后妈和保姆都看不了她,去不去让她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男人用手拂了一下油光发亮一丝不苟的分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下楼走了。
我站在门口愣了,妮妮发烧住院了,找妈妈,妈妈在哪里?
我一时有些六神无主,妮妮一定就是柳月的孩子了,那孩子发烧住院找妈妈,后妈和保姆看不了,可是,柳月也不在啊,我看看时间,凌晨3点,这个时候,我没有柳月的联系电话,现在也无法找到柳月。
一想到妮妮在医院哭着找自己的亲妈妈,我眼前呈现出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里母子撕心裂肺哭泣的场景,鼻子突然酸溜溜的。
可怜的妮妮,原来和后妈一起生活,唉……
我睡意全消,坐在客厅的电话机旁边,插上电话线头,琢磨怎么找到柳月。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最快也要等到白天上班,查询114找省委宣传部新闻处的电话找柳月,别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是,一想到可怜的妮妮在医院里哭泣,我心里又很难过。
无心插柳柳成荫,我越是无意去打听柳月的过去,却找上门来一个狗屎男人,自称是柳月孩子的爸爸,妈的,还很牛叉,盛气凌人的,长得也很不错,有成熟男人的那种气质,还颇有一种领导风范。
我靠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开始胡思乱想,柳月和这男人离婚,一定是这男人的不好,伤害了柳月,然后柳月愤然离婚,孩子判给了男方。这男人已经又结婚了,给妮妮找了后妈,唉……无辜的孩子,大人婚姻的牺牲品……
我抽着烟,在屋子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担心孩子幼嫩的心灵因为今夜没有妈妈的呵护而受创伤……
好不容易等到早上8点,我拿起电话,拨通114:“喂,你好,请给我查省委大院总机号码……”
很快查到号码,我急忙拨通,又说:“你好,请转宣传部新闻处。”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中音,拖着尾音:“喂哪里?”
我急忙说:“您好,我是江海日报社,我想找一下报社刚调到新闻处帮忙的一个人,女的,叫柳月。”
“哦……你等等,”接着我听到那人在叫喊:“小柳,过来接电话。”
等电话这会,我听到电话旁边还有说话的声音,看来电话机旁边还有人,隐约听到有人说什么“张处长……”
一会柳月过来:“喂,您好。”
我听见柳月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时竟然说话不出话来。
“喂,说话啊,谁啊?”柳月又问,声音很柔和很礼貌。
柳月是南方人,普通话里带着那种软软的吴越味道,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好听,很有味道。
“我……姐……”我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激动,终于开始说话了。
“啊是你?”柳月的口气很意外,接着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江记者,你好”。
我愣了,柳月讲话怎么这么客套,好像公事公办一样。
我刚要继续说话,却听见柳月说:“嗯……好的,好的,你提供的新闻线索很重要,材料我收到了,我回头再和你联系……好的……谢谢你啊,再见!”
说完,柳月扣了电话。
我呆若木鸡,一头雾水,还没从激动中调整过来情绪,柳月已经讲完话扣死了,而且话讲得莫名其妙。
我抱着话筒发了半天呆,一会把电话扣上,决定再打过去,正事还没讲呢,那边就说完了,这叫什么事啊?
刚要按重播键,电话突然响起来。
我一接,是柳月打过来的。
我满腹疑问和牢骚还没有说,那边柳月软软的亲亲的声音已经过来了:“亲亲,宝贝儿,亲一个……嗯哪……”接着传来一阵嘴巴亲吻的声音。
我又懵了,柳月和刚才好像换了一个人,我懵懵懂懂地说:“月儿,你刚才咋回事呢?”
“傻孩子,你怎么打电话打到我们处长办公室里去了,吓死我了……我刚到新单位,就有电话找,影响不好,人家会反感的……”柳月温声软气地对我说:“我现在跑出来在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的……怕你再打过去,累死我……”
“哦……”我明白了:“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要说出妮妮生病的事,柳月接过话去:“亲亲宝贝儿,姐不生你气,不生你气的……嘻嘻……想姐姐了,是不是?说,是不是?”
柳月在电话那边很开心。
我的心里顿时仿佛冰河融化,热流滚滚,暖意融融:“姐,是,是,是,我好想你,可想可想了,我昨晚给你写信了,写得很长很长,足足5页稿纸……”
“姐也想宝贝儿,亲亲,姐等着你的信,姐喜欢你写信,喜欢……”柳月更加开心了:“姐收到信,也会给你写信的……好不好,说,好不好?”
“好呀,姐,好的,我等你回信,我今天就把信给你寄过去。”我也很开心。
“以后别打姐办公电话,那样不好,姐刚来,最好表现好一点,不然人家会厌烦的,新人到单位,最忌讳的就是电话多……”柳月在电话里说个不停,根本不给我插言的机会:“我差点忘了提醒你,你在办公室里也要注意,私事尽量不要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特别忌讳的是电话聊天,特别是你们刚毕业的学生,抱起电话经常打个没完,老同志都很厌烦的,你一定要注意,想打就到家里用我的座机打,记住了没,亲亲……”
我不停地:“嗯……”
好不容易等柳月停顿了下,我忙说:“月儿姐,我今天打电话找你是有事情,妮妮发烧住院了,昨晚他爸爸半夜敲门找你,说妮妮在医院里找妈妈,保姆和后妈都不要……”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边突然传来柳月压抑的哭声,那种很压抑的呜咽,仿佛是捂在被子里的嚎叫,极具冲击力。
我心里顿时难受极了,柳月一定是在心疼宝贝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特别是未成年就父母离异,不能享受到母爱的孩子。
听着柳月在那边悲伤地哭泣,我的心在流泪,既心疼柳月,又心疼孩子。
“月儿姐……姐……月儿……”我在这边轻轻地安慰着柳月。
好半天,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长长的呼气,之后是柳月的轻轻的声音:“宝贝儿,我的宝贝儿……”
我一时没做声,我不知道她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妮妮。
又过了一会,柳月恢复了正常:“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可以吗?”
“嗯,你说,当然可以。”
“客房的小床上有一个大布娃娃,你带着这个大布娃娃去医院,代我去看看妮妮,把这个送给她,就说……就说是妈妈给她的……就说……就说妈妈在外面上班,忙着挣钱给妮妮买更多的布娃娃,让妮妮乖,听……爸爸和小妈妈的话……”柳月边说边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