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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里画了一个十字,将圆圈分为四块,每一块上面都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啪啪!”
老妪双手交击,拍去手掌上的泥沙,转头看向中年妇女;
“石榴!把你儿子带过来!让他站在圈里!”
石榴搂着目光呆滞的小男孩,快步走到老妪跟前;
老妪伸出枯瘦的手掌,一把拽住小男孩,将他推到了圆圈里,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石榴;
“你不能过去,在圈儿外边儿好好呆着,一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石榴噤若寒蝉一般种种的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老妪弯腰捡起一根柳树枝,塞到石榴的右手里,又拿起一杆招魂幡,塞到石榴的左手里;
“拿好!”
石榴乖乖的握着柳树枝和招魂幡,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是一杆由布条制成的招魂幡,一根细长的九节竹竿,上面缠绕着白色的布条,顶端用白绳子系在一个三角形布块的一角;
三角形布块上画着三个勾,代表着道家三清,还有几个神秘符文,下面连着一块巴掌宽,三尺长的布幡,两边是两根两指宽,三尺长的布条,在冰寒刺骨的阴风中随风摇曳,翻飞舞动;
宽布幡上依次写着,(张磊)名讳,(辛未年七月初八)生辰八字,(洛阳邙山)出生地址,还画着一道繁奥复杂的招魂符咒;
而窄布条上,则分别用古朴的字体写着两行小字,左边写的是:金甲神将引魂路,游魂野鬼莫乱来!右边写的是:待得魂魄归来时,化身童子奉礼财!
老妪来到小男孩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站在圆圈外,伸出枯瘦的手掌,捏作剑指在小男孩的眉心轻轻一点;
“嗡!”
一道灵光在小男孩的眉心一闪而逝;
老妪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步履蹒跚的走到火堆旁,弯腰捡起一把纸钱,转身冲着小男孩的方向,手臂微微一抖,扬手撒了出去;
“哗啦啦!...”
纸钱凌空飘洒,在阴风的席卷下四处飞舞;
“呼!”
老妪拿起一捆线香,放在火堆上引燃,一口气吹灭线香上的小火苗,看着渺渺升起的灰色烟雾,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转身朝着小男孩走去;
老妪将线香一炷接一炷的插在圆圈周围,一边插一边唇齿微动念念有词,阴阳顿挫的念诵着招引魂魄的真言咒语,晦涩难懂的咒语十分拗口,但老妪却念得十分顺利;
“天灵灵,地灵灵,天清地明引魂灵,求山神,拜土地,八方神灵听诰命,接引魂魄归本源,护送魂魄回本身,信女诚心奉香火,拜谢四方巡游神!...”
老妪念完咒语的同时,也在圆圈周围插满了线香,拿着剩余的线香走回火堆旁,拿起一个装满了糯米的白瓷碗,将剩下的线香插在碗中,回身放在石榴和小男孩之间;
老妪站起身来,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用枯瘦的手掌拔掉瓶塞,用无名指和尾指将瓶塞扣在手心,余下三指捏作剑指,从小瓷瓶中倒出一种粘稠的淡蓝色液体,滴在剑指上;
“闭上眼睛!不要乱动!这是牛眼泪,我要把它抹在你的眼睛上,你会感觉到有点儿难受,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样你就能看见鬼了,也能看到你儿子走失的魂魄!”
老妪看着石榴耐心解释,小声告诫;
“嗯!”
石榴微微点头示意,依言闭上了双眼;
老妪挪动身躯,抬手将剑指上的牛眼泪,均匀的抹在了石榴的双眼上;
“好了!一会儿你会看到很多孤魂野鬼,如果是你儿子回来了,你就什么都不用管,如果不是你儿子,只要他敢靠近你儿子的肉身,你就用柳树枝狠狠的打他!”
石榴再次微微点头示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眼见所看到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但是具体是什么变化,她却想不明白;
老妪又倒了一些牛眼泪,滴在剑指上,闭上眼睛均匀的抹在自己的双眼上,盖好瓶塞,收起小瓷瓶,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突然转头看向石榴;
“时辰到了!快,叫你儿子的名字!声音不要太大,以免惹怒了游魂野鬼,也免得吓到了你儿子的魂魄,切记,一定要一直喊,看不到你儿子的魂魄不准停!”
石榴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张开嘴巴颤声呼唤;
“张磊!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吧!妈在这儿等你呢!张磊!...”
老妪一手捏作剑指端放于胸前,一手捏作兰花指,放在剑指下方,神色郑重的站在石榴身边,唇齿微动念念有词,面朝前方喃喃低语,阴阳顿挫的念诵着招魂咒语;
“太上老君座,金刚两边排,千里失魂身,急速入壳来!...”
丑八戒抱着猴子,噤若寒蝉一般站在一边不敢吱声,好奇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前方;
“呼呜!”
一阵冰寒刺骨的阴风,突然从远处呼啸而来,源源不断,连绵不绝,卷起散落一地的纸钱,打着旋儿飘向四面八方;
“哇!好多钱啊!这下发财了!桀桀桀...”
一阵尖锐刺耳的怪叫声传来,石榴突然看到一个浑身惨白的鬼魂,从水流湍急的黄河之中游了上来,肿胀的身躯上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疯狂的捡着地上散落的纸钱;
“可不就是嘛,这还是专门打赏给咱们这些游魂野鬼的钱!桀桀桀...”
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嘴歪眼斜,七窍流血的鬼魂,乘着阴风从远处飘来,在虚空中飘来飘去,带出一串模糊的残影,疯狂的抓取着被阴风席卷的纸钱;
“太好了!这下我就可以到鬼市上,买一身新衣服穿了!桀桀桀...”
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突然从地底响起,一个蓬头垢发,满脸污黑,衣衫破烂,乞丐打扮的佝偻身影,突然从地底钻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有缺口的破碗,仿佛恶狗扑食一般疯狂的捡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