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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把横梁加固下,这是大帅的指挥部,若有任何差池我扒了你们的皮。”张自忠一边帮着抬起圆木,一边大声吼着,他的脸色十分凝重,这可关系到大帅的生死安危,也是卫队旅组建后自己出任团长的第一战。
在江西时作为预备队他没捞着上战场的机会,现在机会有了,他却生不起半点高兴念头,若大帅有丝毫闪失,不用人扒掉自己这身皮,他就该拔枪自戮了。
年初组建卫队旅,大帅力排众议将自己安排到这个位置可是引起很多人不满,没资历没经验,有学识可那也不是军校里的,大帅既以国士待我,自当以国士报之。
选的防守地段是大帅亲自勘定,开始时有人提议占下浦口县城,依托城墙进行防守,可被大帅否决,不说那儿的城墙年久失修,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其拿下,就算打下来,也没工夫将内里百姓全部驱逐,但要留在城里,他们趁机捣乱的概率可有很大—就连张自忠也知道,自家大帅土改得罪人太多,而被得罪之人多是农村基层组织中坚力量,若被其蛊惑可是有不少人会趁机闹事儿。
在此地防守还有一个好处,背靠长江可省却一路防守,对方不太可能出动海军,自家在皖东北跟苏北有机场,若他们真动用海军那炸沉就是了。而且长江的宽度足让江对岸山野炮打不到这边儿,只余海军要塞炮是个麻烦事儿,不过也算不得太大麻烦,大不了也用战机炸烂。
可虑者,却是敌军步阵所拥有的火炮,苏省有宁厂跟沪厂江南造船厂的存在,可生产七生五以下山野炮,因此军中缺不了这东西,而且他们是有备而来,也如此他才这么紧张指挥部的施工,还亲自跑来查看加固。
指挥部建的比较隐秘,此外尚有两处作为迷惑之用,构建的工事能抵挡七五生山野炮攻击,只要不是多门炮弹一起命中就没事儿。
还是留出的时间太短,清理码头时他们曾找到部分洋灰,可那东西需要时间凝固,否则加上部分钢筋,把大帅往里边一放,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跟对方开干了。
团里的侦察兵早已洒出,向着三个方向进行探查,卫队旅的侦察部队有些特殊,每连有两排士兵骑马,亏着他们返回时把马匹也给带上了,否则就该跟那伙子没带地雷的工兵一样哭瞎在战壕里—他们把地雷全留给了兄弟部队,省着带回来麻烦,至于马匹,那边儿水网密布用处不大,所以没留。
依返回的侦察兵与外情处情报,敌人兵力正源源不断的从各地开往这边儿,最近一股已是不到两个小时距离--浦口城内倒也有部分当地守备部队,可他们没敢出城,这边也就没派人攻打。
天空被黑云所笼罩,张自忠快步从此处离开,去往正在开挖的第三道防线处,今天的担子太重,大到有些让他承受不起,故而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好在平时参谋署做出的预案极多,此种情况下排兵布阵也有所涉猎,所以他才能直接下达命令,依托码头与镇子构建防线。多亏工兵连带了不少**,这些多是招远金矿矿工出身的士兵对此玩儿的很是熟稔,楞将镇子外围炸得稀烂,多人通力协作下倒也很快搭建起简易工事,想来对付没有重炮的苏军还算凑合。
往里则是未曾大规模破坏的镇内建筑,准备第一道防线失守后退入此地,同敌人进行巷战,只是如此一来己方轰炸机就不能进行支援,也是桩麻烦事儿,再往后则是草草挖掘的几道壕沟,现在已进入到开挖防炮洞的时刻。
最后则是以几栋大型仓库为阵地,里面也有正在构建的底下指挥所,这是保护大帅的最后一道防线,若真到了此种地步,张自忠打算宁肯冒着被枪毙的危险也要将大帅劝上还滞留在长江里的几艘舰艇,撤往外海,想来那时海面上会有自家舰队进行接应。不过沿途经过几处要塞炮台,若航空队清理不干净也是有很大危险。
仔细算了下所有布置,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这么多手段应能保得大帅生命安全,而且手下卫队团虽编成不久,但士兵全都是各部抽调的老兵组成,虽协作方面有些不足,单兵水平却是高的很,且他们在听闻己方遭遇围堵,大帅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求战意志甚为强烈,当可一战。
“团长,外围防线处有不少本地码头工人请求留下,他们要跟咱们一起进行战斗。”有通信兵跑来找到四处检查的张自忠喊道。
“胡闹,这会儿敢让他们进来么,找人把他们劝走。”张自忠忙得脚不沾地,闻言大声喊道,心下有些着急,这群不看事儿的家伙,让他们进来不添乱么。
“他们说大帅分地给了他们希望,也想尽点绵薄之力。”
“咱扒了人家的房子…”
“张团长,让他们进来吧,都是外地人在这儿扛活的,大都是皖东北皖北苏北一带百姓。”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边喊边递上自己的证件。
张自忠接过看去,是外情处南京站的人,便听他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我手下人平日里混的比较熟络的弟兄,安全上没问题。”
来人是南京站副站长,应在本地主持工作,接到消息后赶了过来,既如此答应就是了,干些抬伤员送弹药等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家那群民兵也是要上战场的:“那好,就依宋站长,不过你们这次捅得篓子可是够大,希望别再出些其他方面的乱子。”对方此时动员部分扛活工人也是起了戴罪立功的意思,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的好。
“谢谢张团长。”来人擦了把脸上的汗,扭头跑出去,第一道防线距这边还有段距离,过去也是需要老长时间的。
“快,加快速度,别停,大帅的安危可就在咱弟兄手里,谁出了差错可别怪我执行战场纪律。”张自忠大声吼着,时不我待,得做好最万全的准备。此时又有几个通信兵跑来架线,他赶忙上去接过士兵手中电线,一块儿帮着铺线。
……
“师长,这事儿干成了还好说,弄不好可是捅了大篓子啊,那王子安鲁军可是有十几万能征善战之师,军械等物也是冠绝全国的,他们要是随军携带了毒气弹,咱这仗打烂了都不定能突破人家防线。”苏军第二师参谋长李雪峰还想劝劝自家师长,话语中甚至带上了哀求的语气。
苏军第二师师长朱熙骑在马上头也不回,只大声叫着:“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咱的兵都已经动起来了,那匪帅也在浦口开始构筑防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这是督军大人亲自布置,你敢不听。”他也不想打,鲁军的名头光听听就够吓人的,而且他是湖南汉寿人,王子安打土豪分田地可没分到他头上。
只是自己隶属苏军,也坐上了苏常镇守使的位子,手下很多祖籍苏北的军官,不少人在他的血腥均田中被破家,这可是深仇大恨,当时就有很多人叫嚷着提兵北上,可都被自己挡了驾;再放大到整个苏军,那被其破家的就更是数不清,若不是冯大总统跟李纯督军压着,想来早就反了。
为何?那会儿那位响马头子在皖东北苏北一带为镇压造反猬集了近五万军人,大伙也都惧怕他们手中毒气弹,所以没敢跟他撕破脸皮。现在其人身边只有一个团士兵护卫,乃是绝佳的好时机,错过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王子安既然敢让众位兄弟破家,那就该有身死灯灭的觉悟,怨不得别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今日种种都在昨日已定下。
而且此事是督军亲自布置,为保密只有几个师旅长清楚,就连手下一众将官都不得而知,自家事情自己清楚的很,手底下防谍系统跟筛子一样,若非如此想来那王子安早就得到通报了吧。为这事儿当初调派兵马时为避免引起对方警觉,只调用了两支部队,其他后续援军现在才刚出发,就算轻装前行估计还要稍晚时间才能到达。
不过己方有一万多人,对付不到三千人的一个团还是有把握的—他自动排除了其部大量的随军民兵,对一众苏军将官来说,那些人就是些好点的后勤人员,是不能上阵打仗的。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需要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否则鲁军后续部队一到,那也不用打了,自己赶紧的跑吧,现在的打算是将王子安赶紧击毙,其后鲁军自会四分五裂,到时再联络附近几个省份,挡住他们的复仇军队还是有不小胜算的。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咱要打不下来可不全毁了,人不得往死里报复,他们手里毒气弹可不是吃素的。”参谋长也骑在马上急促的说着,声音有些大,不禁让急行军的士兵有些侧目。
“探子回报他们这次没带,想来是觉得南军好打用不着,也因此咱们才需要一鼓作气荡平他们,否则咱手底下的弟兄们可压不住了。”这也是李纯不得不行此下策的原因,军中群情汹汹,军官带领士兵脱队北上的事情时有发生,虽都给压了下来,可现在已是有些制止不住。
若不想本军先垮掉,那就行此一搏吧,朱熙心中道着,而且那王子安也忒不上道,在山东捣鼓均田算了,跑江苏弄啥啊,这可好,一众人也跟着受罪。
前方浦口西北部老山山脉快要过去了,也幸亏对方没抢占此地,否则还要费掉稍许手脚才能将其解决,低头望去,见有士兵还在望着他俩讲话,不禁有些烦躁:“好了,前方估计已经驳上火,现在说啥都晚了,赶紧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