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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军战斗力强仅是相对来说,总也超不过一个训练刻苦,若说兵械器具方面不见得多好,也因此在碰到战斗力更为凶残的鲁军后便被打回原形,一直在转进,从未有进攻。开战之初先丢插岭关西塘六工塘等重要节点,紧接又给逼退放弃沿萍乡河一带多个村庄,可他们即使收缩防线也是挡不住如狼似虎的鲁军兵马。
到了六月初,粤军与刘建藩旅彻底缩入醴陵城区,背靠仙岳山依托城墙进行防守,但此时先前在浏阳一带的皖军李传业部见有便宜可占嗷嗷叫着南下,先头部队已到达醴陵西北部,因伤病减员甚多的奉军也是凑出几千人马,跟着聂宪藩所部聚到城头东北处附近,之前分散部署的炮兵也都聚拢到一起,就等着攻城时大显身手。
好在南军对自己的后路也是紧张无比,在那边儿的各路兵马硬生生顶住杨春普的数次攻击,两军还处在激烈交火中,暂时没让其形成合拢之势。但也只能是暂时了,西边吴佩孚大发神威,一路势如破竹,大有直捣黄龙之势,若真给四面围上,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而且双方兵力差距越来越大,城中已是人心不稳,距探子所言内里对是打是逃商谈不定,刘建藩还想打下试试,他是湘省土著,老家就在这里,总不能如此便宜的送给北洋糟蹋,可那马济却是陆荣廷手下,考虑也是以自家匪帅为主,力陈南下暂避风头,日后积聚实力再北上卷土重来便可。
且不管那边儿的仗打成什么模样,王子安却是不用为其操心受累了,将敌人主力驱逐至醴陵城区后他便带着一个卫队团离开,剩下的事自是交由王璞代为管理,仗打到这样成功就在眼前,想来那堆军头不会这会儿不听他的号令。
一路上磕磕绊绊,带着部分伤病员与民兵回返,经赣江水运至南昌,再换乘火车到达九江,然后水运直达浦口,当从船上下来那一刻,王子安使劲的跺了跺脚底下土地,对他个旱鸭子来说,还是脚踩大地来得安心。
“大帅,本地县知事前来求见。”秦时雍走到王子安身旁,低声说道。码头上有不少过来或是迎接或是看热闹的人群,王子安的名声在江苏虽不好,但那是在地主乡绅与官员口中,贫苦百姓或是失地农民可是拿他当救世主的。
这些年戮力实施土地改革的作用开始显现,每到一地总也有不少当地农民帮着干活或运输,交谈中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对靖帅的爱戴,当然,这不包括离山东远的省份,那边虽也有流传,可到底不如这边儿言传身教来的直接,受众也比较多。
“找个地方去见见吧,顺带让弟兄们都休息下,这段时间确实累的挺惨。”王子安整了整呢子将衣,开始准备见客。既然那县知事不怕自家屠夫名声来拜见,总也要给点面子才是。
半响后一大腹便便的官员领人过来,其人四肢短小,肚子却是肥胖的很,看来原江宁府一带繁华所言不虚,一介县知事都能有此派头,就是不知治下民众如何,反正从码头正在搬运货物的力巴来看也好不到哪儿,不是说身体不行,而是没有精气神。
“下官浦口县知事邓文白拜见靖帅。”他这话一出口王子安便知此人是前清文人出身,盖因新时代的官员拜见上官都已不用此等语言,好在他还没直接跪倒在地,只是摇摇拜了拜。也不知那冯国璋李纯两人作何想法,浦口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此人来打理,白瞎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跟发展条件。
“您客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子安也是笑眯着脸跟他唠起家常:“邓知事守着如此的繁华之所,可是好福气啊。”
“不敢不敢,当不得靖帅把山东打理的井井有条,经年发展已是冠绝全国,下官此来也是想叨扰靖帅片刻,看能不能学得几招,也好惠及我浦口数十万乡民。”
王子安却是恍然大悟,盖是此等缘由,他还纳闷为何这人敢冒着得罪同僚的危险来跟自己套近乎了,如此却也不能太打击他的积极性。
“咱还是找个地方详谈如何,不过邓知事可是想好,您不怕日后给同僚惦念?”
那县知事正待回话,却见有人急匆匆跑来,在侍卫处亮了下证件,找到秦时雍递上一封信件,副官打眼看去,立马大惊失色,紧赶几步来到王子安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
王子安接过信件粗粗一看,揉烂了揣兜里,扭头便走,临了给身旁护卫吩咐一句:“立刻将来人等扣押。”
侍卫并不清楚发生何事,但不妨碍他们执行任务,直直上前将几人扣住押往一旁,浑不管他们口中大声叫嚷着是为何事。
“大爷的,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给啄了眼,还特么知道找人拖住老子。”王子安脚步越走越快,跟秦时雍交代道:“立刻让船上的弟兄下船,包括伤病员跟民兵,再把火炮重机枪等物卸下来组建防线;驱逐码头所有无关人员,拆毁房屋搭建工事,着工兵找寻地下水位比较低的地方,开挖地下工事,建立指挥部;带无线电台了么?”
得到肯定答复的王子安语速越来越快,似是疾风骤雨就要来临:“给王介山发报,寻机扣押杨春普张宗昌等苏军主要官员,裹挟第六混成旅第十九师等部撤出战斗,赶往九江,沿途收拢我军后勤人员,赣军若有拦截不可恋战,到达后乘船与我军汇合,辎重等物可予丢弃,准许他就地补给。”最后一句却是有些咬牙切齿。
秦时雍听到就地补给一词有些不忍,可随即还是快速的记录着王子安的吩咐:“给省府发报,着罗建明全权负责政府工作,发布全省总动员令,施行战时体制,兵工企业开足马力生产,各地民兵立刻向本地武装部报道,遴选合适兵源扩军;着李玉楷北上京城,责问段祺瑞跟冯国璋,此事是为何故?”
“署令王长贵领鲁省保安军副总司令一职,代为指挥各部,除留有部分看守省境外,余者全部调入皖东北与苏北,南下占领苏省全境并对我军进行救援,倪嗣冲若有阻拦,给老子一块儿打。”
“还有,现下苏北与皖东北之部队,轻装南下与我军汇合,动员民兵沿途修复损毁铁路,对后续大战进行后勤保障。”
“这仗,咱们不死不休。”王子安狰狞的脸庞让秦时雍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
无怪乎王子安一连串号令发出,让他如此失态的却是刚才那封信件中所言—苏军驻南京浦口*滁州一带的省军第二师七十四混成旅突然炸毁津浦线江苏段铁路,向着浦口方向还在下船换乘火车的鲁军冲了过来,而此事只是几个师旅长所为还是江苏督军李纯亲自布置却是不得而知。
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年前苏北皖东北的血腥土改不知得罪了哪家军头,否则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堵截他,而且具送信的外情处南京站探子所言,他们安插在各部的密探事先并未得到消息,只在炸毁铁路时发觉大事不妙,紧赶慢赶才将消息送出。
只是就算对方保密工作做得好,外情处的失职乃板上钉钉,如此大的谋划都给漏掉,事后砍几个人脑袋也是很有可能。
电报早有其他副官去发,至于副官长秦时雍一直跟在王子安身边,此时码头上已乱成一片,被驱逐不想离开的码头工人居民的哭喊,士兵快速而不忙乱的下船,然后在各级官佐带领下前去布置防线,还有那工兵紧急对现场做出规划进行防御工事的构建等等。
来到一处被工兵爆破的民房处,现场众多民兵正在紧张的施工中,他们已经得到有人要来干仗的消息,更是抡直了膀子热火朝天的干着,旁边有士兵抬来一挺重机枪,就地依托一处破损院墙构筑阵地。
王子安也上前帮了把手,几个士兵倒是受宠若惊,直喊着大帅您受累把他劝到一旁,秦时雍则趁机问道:“大帅,下官带人在这儿守着吧,让卫队团张团长带您冲出去,苏军估计还未能形成合围,只要冲出江苏,咱皖东北的部队就能进行接应了。”
“我还丢不起这个脸。”王子安气急败坏的吼着,老多年不上战场没成想有人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就在这里守着,我就不信他们能冲破咱的防线,人马统计完了?”
“已统计完成。”秦时雍找下属问了下,那人很快递过文件夹:“卫队团除有步兵三营十二连并特种兵一部共计2160人外,还有通信排旅属工兵连辎重连直属连火力连侦察连等共计812人,此处合计2972人;另有前线各部伤兵147人,因其伤势较重,可作战者只有31人;剩余民兵夫役有1300余人,外加参谋侍卫等共计4464人。”
“对方暂时出现两个番号部队,七十四旅有不到四千人,第二师一万一千人,去除部分杂兵,不计后援全军出动跟咱们是三比一,打起来倒是不太吃亏。”王子安倒是对自家的部队充满信心,沉思着说道:“再给淮安与泗州发报,让他们立刻赶来增援,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轰”,天空中一颗炸雷炸响,山雨欲来之势愈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