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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雍王此时正在冯将军处与京城派来的钦差一起,商议将今年的贡品运回京师的事宜。
忽一个王府侍卫匆匆忙忙赶来,正撞见雍王与冯将军正在说话,遂不敢打搅,可架不住情况紧急,只得托冯将军亲兵去禀告。
冯将军亲兵不知详情,只看到那王府侍卫一头一脸的大汗,料想不是小事,便大喊:“将军!大事不好了!”
“喊什么喊!没看到本将军正在谈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冯将军身形生的孔武有力,面目却有些干巴巴,两道黑眉不怒自威,一脚踹上亲兵大腿,差点儿把那小亲兵踹个狗□□。
冯将军平日治军甚严,为人却与雍王截然相反,他人虽严格有是却也和善,手下兵痞都愿意与他亲近。
亲兵见冯将军发火也不害怕,皮实的用手揉揉大腿根,“将军,是王府侍卫来报,好像有急事找王爷。”
侍卫见雍王闻声看过来,遂战战兢兢小声道,“王爷,周先生遣我来告诉您一声,快去看看小世子吧……”
雍王见侍卫跑的一头热汗,神情紧张,话也说不清楚,立刻蹙起眉来:“小世子怎么了?”
侍卫见到雍王这种要杀人的神情,吓的差点儿把话咽回去,“回,回王爷,小世子,哭……”
“哭?!”
冯将军心中很是纳闷,连小世子哭这种事儿也要禀告王爷?
侍卫喘口气理清思路,“是,是大哭,嗓子都哑了!谁劝都不行,哭,哭背过气去了……王爷,大夫都去瞧了,周,周先生特意让奴才来禀告您一声。”
“混账!”
雍王一把恼火的将侍卫推至一边,一股怒火蹿了上来,这个周雪衣怎么回事!
冯将军这回算长了见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小孩子哭能哭出大事的?
雍王其余的缘由都没有听清楚,只扑捉到一个信息,便是请了大夫,继而毫不犹豫撇下身后一干事物,什么钦差什么贡品通通交给冯将军去自行处理,直接翻身上马打道回府。
雍王策马不到半刻便回到王府,身后侍卫一路心惊胆战的跟着,
“狄犹呢?”雍王进门便问。
侍卫被雍王脸色吓得说话都有些抖了,“在世子身侧。世子府里”
世子府在整个王府东侧,当年谢清和还在王妃腹中的时候雍王便召集城中的能工巧匠将着东边的这处院落精心翻修一次,院内的树木大石都是雍王派人不远千里从运来的,一到夏天鸟语花香,飞阁流丹。
雍王一阵风似的穿过花园,还在门外就听见谢清和的哭声,自谢清和看到二十九被打,爆出的第一声惊世之哭开始,到现在已过一个多时辰。小世子的哭声威力明显减小许多,由于之前雷霆之势的哭法实在太耗体力,已然由之前的“哇哇哇——”,变成“嘤嘤嘤嘤——”
雍王进门便看见屋内此时兵荒马乱,周雪衣坐在一旁,满脸黑线苦不堪言,颇有点儿自作自受的惆怅之感。一群人围着谢清和,低声下气的哄着他,而小家伙坐在榻上,顶着一个肿成核桃大小的眼睛抽噎不止,任谁说什么就是不理。
雍王走了过去,众人这才见到雍王进来,七零八落地跪了下来。
“你来的正好,快点儿看看他吧。”周雪衣仿佛找到了救星,终于得到解脱。
谢清和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把周雪衣吓坏了,怕真哭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对雍王不好交代。
雍王皱眉瞪他一眼,“这是怎么搞的?!”
地下跪着的人听闻雍王语气不快,唯恐被迁怒,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看了看一旁的罪魁祸首--周雪衣,大气也不敢出。
雍王皱眉,不过却没有责备周雪衣的意思,他走到榻前抱起谢清和。
谢清和边哭边听闻雍王声音,旋即无比委屈唤道:“父王……”
雍王将他揽在怀里。
谢清和闻到雍王身上气味,仿佛一下找回安全感,当即一憋嘴又大哭起来,“父王,父王,他们把他打死了哇哇哇——”
谢清和哭的口水鼻涕蹭到雍王肩头荣服上,小肩膀频频耸动,悲怆不已,仿佛涌起无尽委屈。
雍王被他哭的心中柔软,更是一头雾水:“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谢清和听到死了,不知为何,哭的更加厉害。
周雪衣是彻底败给了谢清和,纵使他见多识广,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看来不得不说他今日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一直把谢清和当个小大人来看,却忽视了一点,再早熟、心眼再多的小孩儿,终归只是个小孩儿。
不过就算是小孩儿,周雪衣也没有见过哭的这么霸道的,雷霆万钧、排山蹈海,几乎能将房盖掀开,也不知这小小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多能量,当时的周雪衣被这小家伙闹的傻眼,脑仁都快炸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匆匆命人解开了二十九。
“怎么请了大夫,到底怎么回事?”雍王问。
“刚才他哭的太厉害,我怕再这样下去得了失心疯……”周雪衣满脸无奈,哭笑不得,“谁劝都没办法,只有派人来找你了。”
雍王第一回听说哭能哭出失心疯的,但是没有见识过谢清和刚才的哭法,不过现在看他的小脸纠结成一团,面色青紫,想来也有些可怕,雍王即刻放下冷脸,温声劝道,“没事了,没事了,父王不是来了么?”
地下跪着的侍卫小厮这辈子没见过雍王这样温柔的一面,吓的连呼吸都不敢了。
这一闹周雪衣自觉有些没趣,搞的自己如欺负了孩子一般,天晓得,他没有真要打死那个小死士啊。
“行了行了,小世子,我算怕了你了,人也没死。求求你就别哭了。”周雪衣已然没了脾气。
谢清和小脸伏在雍王肩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瞟到周雪衣旋即恨恨转到另外一边,不想理他。
周雪衣被这举动逗的笑了出来,觉得这小孩也挺好笑,宁愿大哭大闹也绝对不和自己认错,而且方才自己那样打他,也没见他哭成这样,估计是自己的一句话,刺激了他,从此以后怕对自己更加痛恨。
雍王却感觉怀里的谢清和一下子又回到了小婴儿一般,想他小的时候,只有那样小,哭起来确实让人头疼,小孩儿长到三岁以后就很长时间没有想这样赖在怀里哭闹不休了,雍王虽然最不喜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但今天看他这个样子,想起许多往事来,无论如何发不出火气。
“好了好了,男子汉有什么好哭的!”雍王叹口气,实在无法问道:“那二十九呢?”
“回主人,已关在柴房。”狄犹回话。
雍王一边抚摸谢清和的背,一边说道:“去找个大夫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
周雪衣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真是败给了一个孩子,说不出的郁闷。而在一看谢清和似乎已达到目的停止大声恸哭,雍王抚着他后背恐他顺不过气,谢清和见好就收,虽然还在抽嗒,却没再大哭大闹了。
雍王找对了关窍顿觉大松一口气,谢清和没一会就安静了,两个眼睛恢复清明,脸色也正常许多,雍王不忍责骂他,动作却是连自己也没注意的更加温柔。
周雪衣摇头叹气,琢磨着这小孩儿哭的到底是真是假,而此时正巧谢清和埋在雍王的肩头的小脸偷偷转过来,与他心有灵犀似的对上一眼,挑衅似的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周雪衣:“……”
翌日,谢清和眼睛几乎肿成了一条缝,昨日一番斗争真是大耗他的体力,雍王哄完他之后已到晚上,最后还让大夫又瞧瞧他的嗓子和被打的小屁股,都没什么大碍,先前一番哭闹的累了,谢清和吃过晚饭雍王见他眼皮打架便遣丫头哄他睡下,舍不得再去说他。
今早丫头知道他昨日闹了一日,没敢早早叫他起床,就让他睡到日上三竿。
等谢清和好不容易挣扎起来,有小丫头伺候刚把衣服穿好,他的姨娘聂水英就来了。
谢清和的姨娘便是自己死去娘亲的同胞姐妹,谢清和对自己的娘亲的印象仅限于雍王卧室的那副画像,但是姨娘倒是经常能见到。谢清和从小没有娘亲,觉得聂水英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像娘的人,虽然不是住在一处,但见到就有几分掩盖不住的亲热。
“姨娘。”谢清和打了一个小哈欠。
聂水英一席鹅黄色缎裙,眉黛轻分,发髻云松,一枚玉钗斜插在上,耳垂垂着玄黄美玉,她与谢清和生母长的极像,气质高贵,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步履轻盈的走进来,小丫头有眼色的给她搬来个座位。
聂水英看到谢清和便既表情担忧又欢喜,“昨天闹的什么名堂,一府的人被你闹的鸡飞狗跳,我听说那个新来的周先生还打了你的屁股?”
谢清和听到有人关心自己,便撅起小嘴露出颇为委屈的神情。
聂水英用手冰凉手掌抚在谢清和脸颊上。“怎么样?疼不疼?”
女人手指温柔,谢清和不太习惯,却没有躲开。“姨娘,那个姓周的瘸子,太坏了,昨日把我脱了裤子打。”
聂水英听后笑笑,“我都听丫头们说了,你这小霸王也有被收拾的一回,不过那个什么周先生,着实太过分,赶明儿个,我见到他时,姨娘帮你出出气。”
谢清和听后稍稍有些不乐意:“那个瘸子打我,没有人帮我说话,珩哥也不再。”
聂水英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啊,今后还要听些话,省的惹你父王生气,那谁都救不了你。”
谢清和吐吐舌头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姨娘今天是特别过来看我吗?”
“是啊,姨娘知道你被罚,特意过来看你,还给了你拿了一些你爱吃的点心,姐姐走的早,你父王虽然宠你但公务繁忙,姨娘怎么能放心的下你。”说罢,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谢清和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是他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平时聂水英总是隔三差五的派小丫头送过来一些,不过想起来也已有好些日子没有拿来了。
谢清和兴高采烈拿过一块,“今天这个味道,怎么跟往常的不太一样。”
“是点心师父最新研制的,姨娘吃着味道不错。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谢清和刚一说话,被呛的咳了出来,聂水英当下紧张的去拍他胸脯。
“姨娘,嗓子痛,先不吃了。”谢清和将咬了一块的糕点放在一边,小手摸了摸喉咙。
聂水英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看了看一旁被他咬过一半的点心,“不想吃,就先不吃了,放在那里,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在吃。小菊快给你主子倒杯茶来。”
谢清和坐在椅子上,小腿晃来晃去,总觉得一觉醒来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听说你昨个哭的厉害,可是把嗓子给哭坏了?”
谢清和脑中忽然一闪,接着急忙跳下椅子,他竟然把那个人给忘了!“姨娘,你先坐,我想起有个事!”
“昨个才刚被罚过,你又去哪疯?”
聂水英来不及阻拦他,谢清和已经一股脑的跑了出去。
聂水英看着桌子上吃剩下的糕点,眼神复杂,愣着片刻,接着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