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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场姻缘一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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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洺峦很清楚惹怒祁贞的后果,只是这一次他突然就不想忍耐了,每一次看着黎瑛因为他受欺负,他却无法动弹连句安慰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看着她受伤离开的背影自己默默心疼难受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想要毁掉全世界。

    当十八娘们牵着哭泣的不像样子的祁贞离开偏房之后,黎瑛明显是虚弱极了,瘫坐在地上的样子楚楚可怜,他上前蹲坐在她面前,声音不自觉放轻柔,仿佛刚刚那个对祁贞冷漠至极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将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起来,地上凉。”

    黎瑛摇头,咬着嘴唇不让哭泣声音流淌出来,水墨般的水眸里蓄满了眼泪,脸上苍白不堪,苏洺峦心里难过,更紧的抱住她:“黎瑛,听话好吗?”

    黎瑛知晓此时此刻苏洺峦的心理肯定也不好受,若是她还以为使性子让他分心担忧自己,那她也太不体贴了,于是,她慢慢起身,慢慢蹭进他的怀抱,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墨香味,喃喃说:“洺峦,我们会怎么样呢?”

    苏洺峦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我们会很好,我们会在一处很安静的湖边安家,周围种上你爱吃的菜和水果,养上鸡鸭,还可以养一头老牛,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黎瑛很诧异,以苏洺峦这样性子的人能说出这样一番酸气十足的话是多么不容易啊,满心的酸涩被他驱赶消散了,开口说:“苏洺峦,若是我不认识你,听你说这样的话,还以为你是什么迂腐的酸秀才。”

    苏洺峦毫不在意,笑道:“若要以后当个乡野村夫,偶尔酸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瑛满心感动:“洺峦,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我们会好好的,这并不是一句十分动人的情话,甚至于它连个郑重的承诺都算不上,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两颗心如此靠近,彼此温暖。

    那一夜,黎瑛没有走,屋内摇晃的烛火跳跃起舞,屋外风声很大,罕见的雨雪纷纷。仿佛外面呼啸的风声仅仅是为了渲染这一室的宁静。

    苏洺峦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完全融入到那人的血液之中,这种超越生死的感情已经不是其他人所能阻止了的。他想若是过了今天还有人要来伤害黎瑛,他就算拼掉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的。

    他小心掖好锦被,盖住黎瑛赤~裸的肩头,小心翼翼亲吻了一下那人的额头,而后依着她轻轻躺下,双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安顿在自己怀里,一切妥当之后,他轻轻闭上眼,一夜安眠!

    天亮的很早,王宫里银装素裹,昨日的雪裁成华丽锦裘,将一地的肮脏收敛。黎瑛揉着惺忪的睡眼在苏洺峦的目光中转醒。

    想起昨天夜里的痴缠。一张脸瞬间爆红,她有些羞赧的往被子里缩了缩,透过被角漏进来的光,她看见了身上的一片狼藉,几乎是被狗咬了一样的大叫,她往被子深处钻了又钻。

    苏洺峦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囧态,调笑道:“怎么?还想继续睡,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刺绣都做完了吗?”

    黎瑛猛的掀起被子,看到刚刚升起的朝阳,恼羞成怒了:“苏洺峦,你不要脸?”

    苏洺峦抬起下巴示意,好心提醒:“喂,露了!”

    “啊……”黎瑛激动非常,扯过被子包裹住自己,有些懊恼得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再言语。

    苏洺峦笑开:“喂,黎儿,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黎瑛很想说不要,可是骨气败给了好奇,张口就是:“说吧!”

    “咦,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不懂尊卑了!”苏洺峦皱眉道,只是上扬的嘴角预示着他的心情很好。

    “算了算了,不听了。”黎瑛恼羞成怒,干脆把整个头埋进被子里,动作太大,下身有些扯痛,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委屈的满眼泪花,死苏洺峦,不光在身体上欺负人,就连她的精神层面也不放过。

    苏洺峦却将她的从锦被中扒拉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脑袋在嘴巴上亲了一下,满意的看着黎瑛渐渐染红的脸颊:“你不想听,可我偏要说。”

    黎瑛对于这个人的恶趣味已经无力吐槽了,被捧着脑袋的她无法做出更大的动作来鄙视他,只好轻轻柔柔的翻了个白眼。

    苏洺峦毫不在意,轻轻附在她耳边道:“刚刚,大王身边的小传子给我送来一件物什,你猜是什么?”

    黎瑛不想猜,只好敷衍说:“你与长公主的婚约?”

    苏洺峦重重敲了她一下,开口戏谑道:“哟,真大度,从没见过逼着自己心上人与他人成亲的姑娘呢。”

    黎瑛捶了他一下:“快说,到底是什么?”

    苏洺峦收敛了戏谑,眉目正经:“确实是婚约,不过不是我和祁贞,是我和你。”

    黎瑛不敢相信,连问了好几句真的吗?苏洺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唇边愈发灿烂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是的是的。”

    黎瑛高兴地几乎快要哭了:“怎么会这样,大王他,他不顾长公主的感受了吗?”依着他溺爱女儿的程度,怎么会舍得将自己女儿的心上人送给别人。

    苏洺峦知晓她内心的疑虑,摸摸她的头:“圣旨都送来了,还能有假?”

    待看到苏洺峦手中金煌绣龙的圣旨,她的一颗心才算真的安定下来,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美好存在的,是不是?

    二人的婚约,定在冬月十一,长公主生辰的前一日。

    苏洺峦端端跪在殿前,看着高椅之上有些漫不经心品茶的昭霖王,开口道:“大王仁爱,臣苏洺峦感恩戴德。”

    昭霖王没有开口让他平身,只是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渐渐消融的雪景,看着枝桠上融雪滴下的水滴,一下,一下,不知道敲打在谁的心弦之上,苏洺峦随着他的静默,思绪无法停歇。

    好半响,才听见高台之上传来一声询问:“今日是冬月初几了?”

    苏洺峦皱了眉头:“回大王,今日是冬月初十。”

    “哦……”拉长的音调带着一些莫名的情绪,昭霖王低头看向苏洺峦,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深沉极了:“洺峦,明日便是你与那绣女成亲的日子吧。”

    苏洺峦点头说是,有些忐忑的看着那位王。

    他与记忆里的样子相差不大,只是这时的他脸上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两鬓间的斑白显得那样不合时宜,苏洺峦承认,昭霖王是个好皇帝,在他的统治下,这片大陆也算是国泰民安的,只是他始终忘不了苏后,忘不了这位好皇帝对结发妻子的薄情寡义。

    此时此刻,看着昭霖王深沉的目光,他莫名的有些发怵,那圣旨,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洺峦,贞儿是不是带给你很多麻烦?”

    突来的问话,让苏洺峦有些紧张,要知道祁贞的存在已经成为他人生的爆炸点,一不留神,便能将这人生交个天翻地覆,而如今,昭霖王这样询问自己,他该如何回答呢?

    他垂下头,眼神笃定:“长公主是主,洺峦是臣,所有的臣服统统都是理所当然的。”

    苏洺峦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回答的,一来表示祁贞给他带来的麻烦并不多么麻烦,二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与祁贞仅仅是主子和臣子,是万万不能改变的事实。

    昭霖王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

    他招招手,道:“罢了罢了,下去吧,这场婚约就当是孤欠你的吧。”

    苏洺峦很奇怪,为何昭霖王会用这个欠字,他急忙行礼:“大王言重了,臣对大王恩赐的婚约感恩戴德。”

    身边内侍扶着昭霖王起身,昭霖王深沉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苏洺峦身上,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开口道:“罢了,退下吧。”

    苏洺峦目送昭霖王离开,他慢慢起身,这才惊觉汗水已濡湿了衣衫,全身毫无力气,他依靠在柱子上,看着那高台之上的龙椅,眉眼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了,有些自嘲的笑笑,旋身离开。

    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并不停歇,一直一直盘踞在脑海里,无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