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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暗阁所有人来齐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明天就要换血,锦鳞快速的将几个人的血验好了,除了擅长偷盗的林一的血不能用之外,其他人的都能用,这让林一以为自己的血有毒,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房间。
“我、我的血有毒,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儿的好。”林一一大早就缩在床榻上不肯下来,欣长的身体裹着棉被缩在一角自怨自艾着。
饶雪面无表情的看着林一,但是眼里却闪过笑意:“下来。”简单的命令语气,林一不情不愿的乖乖下床站好,身上还穿着里衣。
饶雪冷冷的扫了一眼林一眼睛下的一片乌青,嘴唇微微抿起,半响突然怒吼:“没事干了就给我去干活,少在这儿期期艾艾看着就像个娘们儿!”
林一眸子一瞪看着饶雪,眼中透出恼怒,略微粗犷的声音响起:“我、我是爷们还是娘们你难道还不清楚嘛?”一句饱含深意的话,却吼得院子里的众人听了个明白。
孟媚歆嘴角抖了抖,看向小福子:“夜轩啊,咱们暗阁的人还真是……性情中人。”看饶雪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有林一这个神偷能有勇气粘上去。
小福子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扫了一眼其他人,低声说:“这事儿我也不知道。”难怪林一有一天突然格外高兴,神清气爽的跑来宫里找他,然后就只是冲着他憨笑,然后又走了。
这时候锦鳞走出房间,信心满满的说:“小姐,都准备好了,你们也都进来吧,一会儿林一过来帮忙……咦?林一呢?”
突然林一从他的房间里扑出来,想来是让饶雪给踢出来了,饶雪红着脸横眉瞪眼的,看到大家都在,不自然的垂下眸子快速走进锦鳞布置得房子里。
林一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还在嘀咕什么,孟媚歆大概扫了一眼林一的样子,整个人高大挺拔,一身淡绿色云锦长衫,头上束着发髻用紫色鎏金玉暨着,面容倒是眉清目秀,刚毅的脸上却是小孩子的表情,细长的眉很有棱角,同样细长的眼睛却不显得阴柔反而看起来很纯净,嘴唇微微有些厚,一笑一口的白牙。
“林一,等这件事情办完了,你可帮我去偷一样东西?”孟媚歆笑着问林一。
林一一听有东西偷,连忙好奇的凑上去神神秘秘的问:“啥东西?”这个阁主他们从来没见过,但是见着了以后他觉得松了一口气,真是个温柔的主子啊,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知道主子愿不愿意将饶雪许配给他。
孟媚歆同样神秘一笑,余光看见饶雪不耐烦的出来想要催促大家的时候,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样吧,你若是能偷到饶雪的肚兜儿,我就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当真!?”林一惊喜的大叫,激动的双手抓住孟媚歆的两臂前后摇晃。
饶雪一出来就听见孟媚歆和林一的约定,其他人则是不言而喻的冲她挤眉弄眼,气得饶雪冷声吼:“林一!当心我宰了你!”
孟媚歆一看大家没那么紧张了,才率先进了屋子,她有可能忘记从前,也有可能一睡不起,更有可能变成痴呆,但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她已经安顿过小福子各种可能。
“如果我忘记了,就不要让我想起来,如果我一睡不起,那就让饶雪索性把我毒死,如果我傻了,大家不要开什么暗阁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起生活吧。”孟媚歆娴静的坐在窗前看着书,一面对玉檀和小福子说着,这是第一次正式的叫玉檀和小福子和自己坐在一起聊天,她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玉檀当时就哭了,说什么也不让孟媚歆再说下去,小福子心里也是紧张的,但是他不愿孟媚歆一直受那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如果她长睡不起,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不会让她死去。
“小姐,你真的不知道是谁行刺么?玉檀说是一个女人,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小福子紧盯着孟媚歆的眼睛问,他总觉得是孟媚歆不愿意说,不是不知道。
孟媚歆垂下眼帘一笑:“无所谓谁,我若是能忘记,也算是好事,但是忘记之前我会做好安排,该死的人还是得死。”
想到这些,孟媚歆平静的躺在搭好的木板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福庆可爱的样子,赵煦每每翻入自己窗户的样子,她发现赵煦就是安宇风的时候的样子。就像一幅幅画在脑子闪现,这些,都要忘记么?忘记也好,或许她真的无法下手亲手杀了他,那忘记了也挺好,从此是陌路对她挺好。
一旁锦鳞和林一让其他人都躺好,小福子和玉檀躺在孟媚歆的两边守护着,担心的互看一眼,再看孟媚歆,竟是如此安详,甚至像是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一样嘴角微微扬起。
“那我开始了。”锦鳞轻声说,随即取出十只陶罐,里面很多蛊虫,但是都是白色的,锦鳞将它们放在每个人的身上,那些蛊虫便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吸着血,直到饶雪他们身上的蛊虫将血吸满了,才用烧着的香微微一烫,便全部脱落下来回到陶罐里。整整收集了十只陶罐之后,便将孟媚歆的手腕划开,鲜血顺着手腕直流。
其他人因为一时失血沉沉睡了过去,林一倒是看得触目惊心,看着孟媚歆渐渐呼吸困难,牙龈都渗出血液,她的心口又开始绞痛,整个人面色缓缓苍白甚至铁青,连呼叫的力气都没有。
林一忍不住催促锦鳞:“唉!你能不能快点啊?你没看见主子已经快不行了吗!”
锦鳞观察着孟媚歆的情况,淡然的摇了摇头:“不行,血还没流干净,这样那些蛊虫还不会躁动。”只有濒临死亡的时候,那些蛊虫才会感知血液的多少,她都不能确定孟媚歆的心脏里到底有多少金蛊。
“血液快流完的时候,那些蛊虫会顺着流向从手腕的伤口出来,但那也是最疼的时候,林一你要速度很快,只要我说输血,就要将另一只手手腕也划破一道口子,将她的手浸在那些已经张破了的蛊堆里,我插了几根银针,可以帮她将血快速吸进体内,满了那些血就会凝成块了。”锦鳞又一次安顿了一遍,这些她已经细细的说过好几遍了,林一依旧会紧张的问她怎么办。
孟媚歆本来已经昏厥,但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眼睛充满了血丝。
“啊——!”孟媚歆惨叫一声,她只觉得心口有什么强行扯着心脏,甚至心脏都已经被扯到了一侧,紧紧贴着肋骨,“天呐……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锦鳞!”孟媚歆疼的开始胡言乱语,她只希望自己现在能死掉就好了,她的心要被挖出去了一般让她难以忍受。
锦鳞已经浑身是汗,焦急的看着孟媚歆,一面用内力帮她将心脏推回原位,一面大声说:“小姐你不能求死!这些蛊虫有一部分已经出来了,还有几个不愿意出来,想必是成年蛊,再忍耐一会儿,我一定将它们逼出来。”说罢,锦鳞决定冒险,“林一!给我拿根银针!”
林一的手已经在颤抖,满屋子的血腥气息已经让他头昏脑胀,胡乱的拿了一根银针递给锦鳞,锦鳞解开孟媚歆的里衣,对准穴位将银针刺了进去,只到银针没进去一半才停下。
孟媚歆只觉得胸口一滞,便陷入黑暗了无声息。
林一紧张的大叫:“她怎么没声音了?快点给她加血吧,再这样下去她就死了!”说着林一就要将孟媚歆的手划破侵入蛊缸。
“马上就好了,你看,这只大蛊正顺着手臂出来。”锦鳞欣慰的一笑,好在这只蛊被逼出来了。
林一凑过去一看,果然见孟媚歆皮包骨头的手臂上有一团隆起在移动,然后手腕上的刀口忽然被撑开,一团血红色肉肉的东西掉了出来。锦鳞赶忙喊道:“输血!”
林一几乎是木然的行动着,脑子里只有锦鳞安顿过的话,锦鳞拔去孟媚歆胸口的针,在不同的穴位施针、拔针,复杂的手法让林一不敢轻易打扰她,深怕她错了哪一步。
终于见缸里的血被孟媚歆吸进体内,快速的换着蛊缸,直到孟媚歆面色恢复红润,肌肤和血管再次饱满,蛊缸里的血也用的差不多了,锦鳞才让林一停手。林一一听见锦鳞说停,瞬间瘫软在地上,心狂跳不止,真是太可怕了!
锦鳞将孟媚歆两只手的伤口止血再包好,已经身心疲惫,就像是已经和别人打了三天三夜一般,同样瘫坐在地上喘息:“好了,他们也快醒了,我们一会把熬好的汤药拿来让他们喝了补血补气就行了。”
林一抹了一把汗,连眼皮子都不想抬起:“等等,让我喘口气。”
小福子第一个醒来的,一睁眼就看向孟媚歆,一面还问:“她怎么样了?”
坐在一旁的林一还喘息着,点点头:“你醒了啊,她很好,就是不知道往后如何,反正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接着醒来的人都是第一句先问孟媚歆如何了,林一越来越不耐烦,说了句我给你们拿药就跑出去了,锦鳞收拾着逼出来的蛊让他们看,满脸怒容:“看看!不知是哪个恶毒的女人,竟然下了这么多蛊,我数了下,整整三十只!还有一只成年蛊,想必是为了控制这些小蛊的。”
众人看的心惊,不由得气愤不已,一定要将那人查出来碎尸万段!
这次所有人都搭上性命救孟媚歆,这段时间内还是不能有所行动了,之前孟媚歆安排过的事只能先停一停。锦鳞正好熬了许多药膳让大家补补身子,只是三天过去了,孟媚歆还是没有醒。
赵煦让兰溪月和清风打听孟媚歆,发现孟媚歆已经不在王府了,赵似的人也在到处追查,最意外的莫过于宫茉晴。
“贵妃娘娘,真的如您所言,我们不用动手,自有人让她消失。”宫茉晴虽然面上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但是声音却透出激动和欣喜。
刘箐清蹙眉,心中暗自怀疑,这么快?或者说,她不太相信那么女人能这么快就被除掉,她总觉得孟媚歆有太多的幸运,有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秘密,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
“娘娘,您怎么了?”宫茉晴见刘箐清面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箐清回神儿,蓦然一笑:“哦,没事。”说罢佯装喝茶敛去眼中的冷然。
宫茉晴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好,只要孟媚歆别再回来王府就好,那她就有机会挽回王爷的心。
而赵煦则是在安宅大发雷霆,吓得兰溪月和清风都不敢说话。
“怎么会人不见了你们都不知道!”赵煦怒吼的扔掉手中的书。
红姬推门而入,一袭红衣绣着黑色的曼陀罗,妙曼的身姿妖冶至极,见赵煦发火她温柔的一笑:“宇风,好端端的你怎么了?”
兰溪月瞥了一眼红姬拉着清风往外走:“走走走,出去出去,待在这我要被一股香气熏死!”说着斜睨了一眼面色有些僵硬的红姬才得意一笑,跨出门去。
清风被兰溪月牵着那还管别的,尽管傻笑着跟着往外头走了。
赵煦很快恢复冷漠的表情,甚至严重有些不悦:“我让你查的查到了?”
红姬老实的摇头:“没有。”他让她查孟媚歆中的毒,她连人都没见过怎么查呀?可是她若是不答应就不能来见他了。
赵煦却眸光一闪冷声道:“既然没有能力查,那你就回去吧。”说完径自起身往外头走。
南宫琉正喜气洋洋的迎面走来:“宇风!我哥哥说过几天让你去山庄一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也想哥哥了!”
赵煦直接越过南宫琉:“知道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了。
南宫琉没有回过身,只是在赵煦越过他之后的那一瞬开始阴沉了脸,他为了找孟媚歆,已经好几天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以往碍着哥哥的面子,他还会耐心的和自己说话,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孟媚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是不能活着回来了。想到这南宫琉嘴角又上扬起来,没关系,她早晚要做安宇风的女人。
孟媚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无比华丽的床上,到处挂着香囊个福袋,盖着被子是珍贵的蜀绣做的面子,底下铺的是湘绣格外细腻柔软,投下枕着软金花麦粟枕,枕头里似乎还夹杂着花瓣儿。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里裤,缓缓起身发现手上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有着淡淡的要香味,更像是茶叶的味道。
房间里放着的东西都是上品,屋子里挂着两个巨大的琉璃盏,边上还有大小不一的琉璃盏,只是因为是白天,没有点亮蜡烛,但是自己的床边都是镂空的雕花花架,上头全部都是颜色不一形状不一的蜡烛,竟然没有一点蜡烛味儿,反而是一种果香,孟媚歆倒觉得有些饿了。
起身踩着鞋下了床,伸手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让孟媚歆打了个哆嗦,外头乌云密布,一番秋叶飘落的景象,眼看着要下雨了吧?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的饭香味儿,让孟媚歆越发觉得饥肠辘辘,看着一旁的衣架上搭着几件外衫和长裙,随手拿了一件墨绿色的中衣,上头绣着淡绿色的花枝绣纹,穿了淡绿色的百褶流云裙子,抹胸上绣着墨绿色的绿萼,外头又穿上淡绿色的长衫,只是这长衫摸起来如流水温柔,拉开一层透过光看上去流波幻彩。
满意的将衣服撸展,推开门迎着冷风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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