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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然还未有所表示,得知程正咏身份已是装的十分乖巧的方真真却是猛地转过了头,狠狠的看了程正咏一眼,又低下了头去。程正咏不与这小姑娘计较,柳毅君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躲到了朱清然的身后。
朱清然看了看柳毅君,又拍了拍方真真道:“我叛出青云宗之时便已立誓,终生不会回到中州。何况,她的宗门便在这里。她至死也只想回到这里。我便在这里一直守着她也好。”
情与恩,谁又说的清楚?谁又能够两全?程正咏如今见得多了,倒不会为此而伤感,只是可惜而已。沧州如此贫瘠,朱清然又困于心魔,大约永远都无法进阶元婴了吧?
程正咏身负重事,朱清然也不再挽留,只是指点道:“此去往西便是魔族之城,若不是城中之人,外面的修士却是不敢靠近的。据你所言,那燕道友所遇修士形容整齐,必是出自此处。不过,道友既是前往,万望小心。”
程正咏谢过,站在他的洞府前远远眺望,果然可以看得到合欢宗的所在。那里的建筑装饰以木藤花树,美轮美奂,却是掩藏着污秽。朱清然住在这里,日日眺望合欢宗,怀恋已死之人,真不知是如何过下去的。
飞下悬崖,程正咏回头,便见方真真半个身子趴在了朱清然的身上。她不由叹道:“这朱清然还真是容易招惹一些邪修女子。”
柳毅君不屑道:“师不师徒不徒。何况,叛宗之人,也不知师父为何与他平辈相称!”
程正咏叹道:“世间之情怎么又能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青云宗于朱清然有培养之恩,但那邪修女子却与他情愫暗生,更有救命之恩。初始之时那合欢宗女子追求于他。我也曾见过,他是断然拒绝的。奈何那合欢宗女修痴缠,终是让他动了心。如此倒也罢了。最后那女子为了救他而死,他怎么能够辜负?”
“我们均是宗门培养的弟子,弟子对宗门之情你也知道。但宗门之恩与那女子之情无法相存,朱道友总要选择其一。所以他选择叛出宗门,避居沧州。未必也不是因为心中仍是觉得愧对宗门啊!”
“不过。”程正咏又道:“他与那女弟子着实亲密了一些。即便是移情,可到底也是师徒。师徒有距,也不该让女弟子如此靠近。”说着摇摇头。
见柳毅君沉默不语。程正咏道:“你也听到了,那魔族之城极为危险,实在不便带你前往。”经历阴魂城与那废弃之城事,柳毅君也不再一味觉得只要自己小心。尽量不连累程正咏即可。他沉默片刻,道:“师父放心。我自己回去中州既是。“
从这两次之事来看,柳毅君实是倒霉到了极点,她怎么放心的下:“朱道友在沧州多年,诸事熟悉。不若你先留在此处。待我事毕再来接你?”
柳毅君已是羞愧的满脸通红,道:“弟子也是金丹期,朱前辈也是金丹期。他自困沧州数百年都未曾出过什么差错。弟子却是连接被俘,连累师父。弟子自知能力不济。但不敢再让师父为我担心,也不敢再连累师父的名声!弟子此次必定一路顺着新丰盆地东归,经东阿山脉裂缝回中州,绝不敢招惹是非。这一路多为凡人居所,少见修士,必会安然无恙!恳请师父准许。”
说着躬身行礼,不敢直起身来。
程正咏心中长叹,道:“你是我弟子,只要你能安全无虞,声名之类实不必计较。”见柳毅君仍不起身,程正咏终是道:“既然你已有如此规划,我便暂且同意。你要记得自己所说之话,再不可任性!”然后扶起了他。
她早知这个弟子自尊心最强,必不会同意留在朱清然处,适才在朱清然处才未曾恳言相求。此时不过提及,未料他反应竟是如此之大!程正咏想了想又道:“沧州修士不同于中州,在这里吃些亏也不算什么。切不可因此而妄自菲薄!”
柳毅君垂头许久才应了是。
程正咏交予柳毅君一些保命之物,师徒二人就此分离。程正咏转道西南,路途之上遇到的修士果然多了起来。先前还曾遇到很多衣着或是清纯或是妖艳的合欢宗女子,而后渐少。便连修士也渐渐绝迹。程正咏思忖或者将至魔修势力,便乔装一番,也用黑衣裹身,虽然无法伪作魔修女子,看起来却不突兀了。
一路前行,便至新丰盆地的尽头。而后沿海东转,果然在沧州西南角看到一座黑压压的城市,立在远方,看起来绝非是中州所有的建筑形制。此城规模宏大,城墙高耸。城墙每隔一段便是一座瞭望塔,塔上一个桀骜的尖顶,耸立数尺,指向天空。而城墙之内看不到所有的建筑,却可看到那高高矮矮的尖顶。也有数栋高大的建筑冒出头,线条细腻却自由,在建筑之上浮刻出不认识的文字。
程正咏脚下不停,沿着此城慢慢绕到了正门处。那城门乃是立起了的三个连续的拱形,大约有两个城墙高,顶上却是平起,刻画着一些极简单的图案,和一些楔形的文字。
城墙如此高,但城门却不曾用门扇封闭,除了中间的门,两旁都有修士进出。这些进出的修士虽然不多,也并未曾都修炼魔功。不过他们往来有序,程正咏看了便知不可就此大摇大摆的蒙混进城。
不过,她实际乃是元婴,又擅长隐匿之法,瞒过城门上守卫的修士却是易如反掌。她将自己的气息收敛,恍若一阵风,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的,便进了城。
此城之中的建筑果然不似本界建筑一般多以厚重,沉稳为要,却是极为消瘦轻盈的。两旁多关门闭户,程正咏一时也找不到落脚之处。她深知楼谒尊厉害,也不去此城中轴之上那最宏大最高耸的一城之府。只将其余地方转了转。这魔族之城虽然建筑的样式形制颇有差别,但城中却是极为规律的,纵横数条道路上少见人烟。程正咏便知此城虽是建造的宏大,城中却是没有多少修士入住的。或者,这些建筑也不是给那些中州修士住的。
程正咏逡巡数遍,便知此城有异。她也算是精通阵法,自然看得出。此城乃是一座阵眼。才有如此建造的必要。不过到底以何为阵,或许钟凝宁在此可以推断一二吧。
虽然,程正咏不知。但却知道那魔修耗费巨大,铸造此城,必是不利于沧州,不利于东兴界。她正要设法再探。或者深入城主府,一探究竟。却突然感觉到城主府中突然一阵灵气的剧烈震荡,魔气与灵气各据一方,但灵气却是以一种不易觉察的速度,缓慢的消亡。
程正咏不再多想。立刻爆出全身的气势,瞬间便到了灵气与魔气对抗之处,助了燕一诀一臂之力。
数百年不见。那楼谒尊已是更进一步,元婴后期的修为。加上魔气的压制,让程正咏与燕一诀两名修士只能全神应对,甚至都来不及招呼一声。
不过,程正咏虽然与燕一诀交往不多,但自幼相识,同为剑修,彼此配合更是默契。程正咏鼓动灵气一攻,燕一诀便持剑相守;而燕一诀剑指楼谒尊,程正咏便横剑在前。
“这不是程小友么?不对,如今该称道友才是。数百年不见,你颇有进益么!”楼谒尊仍是一身黑衣,罩着他宽厚的躯体,却显得如同黑洞一般,深不可测。
“过奖。楼城主不也是修为精进吗!”程正咏趁着守势道。
“哈哈哈。这位道友却是谁?看起来年岁也是不大,却不曾见过,莫非出自中州?”
楼谒尊似是游刃有余,但程正咏抵抗的却是极为艰辛,半晌才道:“中州天才燕一诀燕道友,楼城主既是立志颠覆东兴界,想来不会不曾听过吧?”
“天才?也罢,只有元婴修士才可勉强入眼一二。不过你们确是难得人才,不知如今可会改变主意,加入我魔族!”
楼谒尊说加入魔族,却不是加入魔修,果然看得起程正咏与燕一诀,但他们又怎会动摇?程正咏转眼四处一看,便见一只圆球发出莹莹微光,似是十分不起眼,但圆球之中却见山峦河川、荒漠海洋——中州诸地尽在其中。
程正咏神色一凝,便知此为阵中镇守之所在。若要破阵,程正咏或许做不到,但只需取走此物,阵法太过浩大,威力减弱,便实际没了什么效用了。
她对燕一诀使了一个眼色,燕一诀却是摇摇头。程正咏想来便知,此物大摇大摆的摆在此处,想来必然有所保护,轻易却是拿不走的。
正设法之时,楼谒尊却道:“说来还要感激程道友,若不是程道友在熔岩裂缝之时那一番东兴界居于球体之上的理论,我还不知如何才能引动此球!”
程正咏心中既是惊异,又是懊恨。他们两名元婴竟是不曾发现楼谒尊就在一旁,听到了她的设想。
看着程正咏脸上的神色,楼谒尊更是长笑出声。程正咏发现,或许是因为计谋将成,楼谒尊竟也少了几分阴郁。几缕月光照在了他俊美的脸上,程正咏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是明月当空,而这栋建筑在月光下自动的升起了顶盖,将月光投射了进来。
看着暗沉的天空中那迷离的月色,楼谒尊突然感慨道:“已是远离故乡数百年,什么都是陌生的,唯有这月色乃是一般无二。”说着他眼中出现狂热之色,对程正咏道:“我将以东兴界为祭,换我红月界降临。若程道友降服于我,我必许你高位,届时,便是飞升也未必无望!”
“楼城主离家数百年,仍思故里。程正咏生长于斯,怎可眼见无数同胞身陷囹圄!”说着,程正咏取出破禁珠,催动着投向那圆球。
“你们人族是如何形容的?困兽之斗而已!此物乃是神器,不过蒙尘数百年而已!岂是你小小一颗珠子可以撼动的!”楼谒尊接连被拒,早已不耐烦了,手中一挥,半边魔气立刻强劲几分,摧枯拉朽的冲入了灵气的范围。
正在这危急之时,程正咏却突然撤手,直扑那球体。球体周围楼谒尊原本设置的障碍并未被破禁珠全部破除,程正咏不由闷哼出声,但终究拿到那只球体,直上天空,一路远遁。
楼谒尊顾不上被他压制的没有了还手之力的燕一诀,追了上去,但终究慢了一步。
楼谒尊的魔城几乎位于沧州西南最角落,虽不临海,但终究相去不远。程正咏一路逃到海上,奋力一掷,球体划出一个平滑的弧线,飞出了不知道到几万里。此物楼谒尊虽名之为神器,但程正咏却发现它除了可以引动东兴界山川万物实则没有其它效用,便是灵气也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楼谒尊怒喝一声,一掌击向程正咏,追赶圆球而去。可程正咏早先一步,他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圆球落入海中。
楼谒尊急怒之下一掌拍开海水,但因为沧州的构架,此地已至深海,便是楼谒尊一掌威力极大也不可能分开数千丈深的深海。而因为此时正是沧州南海季风季节,洋流迅疾,便是此时投身入海也找不到那个被带往何处的神器。
果然,楼谒尊神识逡巡数遍也不见此物到了何处,只得悻悻住手,将怒火转移到程正咏身上。
不过,程正咏也知楼谒尊找不到此物,必要找自己出气,怎会等在海面之上?她立刻一路往东,希望能过暂时摆脱他,然后便端看自己的隐匿之术如何了!
半途,受伤颇重的燕一诀也前来支援,程正咏留下一句:“那圆球已经解决,楼谒尊必不会放过我等,暂且分开掩藏!”
燕一诀看着程正咏一晃而过,心知楼谒尊最恨的其实应该是程正咏。她不过是不想连累自己而已!不过,燕一诀独自应对楼谒尊全力一击,受伤颇重,也不再犹豫,立刻一路转向东北,直往中州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ps:这次大姨妈来了就一个字: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