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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科长等的甚是不耐烦了,语含讥讽道:“是不是乡里也没有登记啊,如果没有,说一下就是了,省得浪费大家宝贵时间嘛。”
其实她很想自己动手翻找一下的,只是担心那样吃相太难看,以后落人话柄,故而勉强忍住。
梅科长从事计生工作已经十几年,那些乡镇计生员的各种花招、把戏她都见识过,刚刚她在村里一听到举报,就知道有戏,高原乡漏报新婚,要倒霉啦!
长期与乡镇计生员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游戏,找出乡镇计生员所没有登记的计划外新婚、计划外生育会让她兴奋!激动!充满成就感!此时,梅科长觉得自己肾上腺激素正在拼命分泌,她兴奋地呼吸急促,双眼死死盯着刘莉的一举一动!
刘莉赔笑道:“哪能啊,只是这几天连着加班,台账资料拿来拿去的,一时忘了放哪里了。”刘莉说的时候,一边东一个抽屉西一个柜子的翻捡着。
高原乡政府房子虽破但颇能隔热,此时屋外骄阳似火,屋内却凉爽宜人。刘姐额头上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喃喃道:“哎呀,这人老了不中用了,怎么就死也记不住卡册放哪里了呢?”
孟乡长看着刘莉越来越磨蹭的动作,心里也暗暗着急,但脸上却特真诚的说道:“哎呀,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计生局的领导今天要到我们高原乡安水村检查,事先也没有准备资料妥妥的放在这里,让黄局和梅科长你们久等真是罪过、罪过啊。”
孟乡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谁让你们突击检查的,这一下子没有找到卡册资料正常,大家就慢慢等着吧。
黄局长也是久经官场历练的人,这点涵养还是有的,连忙不以为意道:“没事,不着急,慢慢找。”说着颇有兴味地往桌边的一大叠本子睃了睃,刚刚刘莉翻动的时候,他好像隐约有看到安水这几个字。
其实在他这个级别的计生官员看来,计划生育检查仅仅是一种手段,这种手段用到哪种程度,是存乎于一心的,并不是说一定要让某人难堪。梅科长她们一定要查出问题来,不查出问题,体现不出她们的水平。但后续如何处理,就是他的权力了,让乡镇正科级别的一二把手在他这个副科级别的副局面前伏低做小,恳请通融,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飘飘欲仙啊!
林雅知道她们口中的叶小宝就是昨天那个叶大川的宝贝儿子,黎黎的男朋友,想不到她还没有想到一个两全之策,计生局就已经找上门来了。她现在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早点跟刘姐汇报,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林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跟刘莉讲这件事情,是因为她不知道计生局这么快就开始明察暗访,而且对于计生漏报的严重后果还是低估不足。
最最重要的是,林雅认为一旦上报,就坐实了黎黎是叶大川媳妇的身份,而这根本在他们家是一团浆糊,在没有分清是非的情况下,胡乱上报是对大家所有人的不负责任。她潜意识里,是想帮助黎黎找个出路,而不是随便糊弄报个名字填个数字就完事。
林雅对于自己的好心要办坏事,一时也紧张的手足无措。她在黄局长进来之前,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害怕计生局获知这件事情,可惜怕什么来什么。林雅心里对那个该死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越级举报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林雅想向刘姐汇报这件事情,可是孟乡长一直虎视眈眈地待在一旁,她担心现在才说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孟乡长批死,又不敢什么都不做,只好写张纸条递给刘姐,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刘姐看林雅递纸条,就明白她不想让孟乡长知晓,略一犹豫,黄局就进来了,她最终错过了详细问一问林雅的机会。
林雅知道刘莉在拖延时间,寻找机会,她趁着众人偶尔的不备,努力寻求与刘莉眼神交流的机会,奈何梅科长实在盯得紧,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加上她对计划生育的登记操作流程又只知皮毛,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摆脱困境。
林雅心中油煎火烤般,真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刘莉肚子里的蛔虫,霎时就明白对方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孟乡长强颜欢笑请黄局长喝着茶,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跟黄局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个黄局啊,我们高原乡的茶叶还是不错的啊,哈哈哈.....”
“嗯.......哦.....嗯........”黄局欣赏着高原乡一班人等做戏,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也不催促,嘴巴里嗯嗯地应着,锐利的眼睛却丝毫不离刘莉左右。
刘莉的窘态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心中暗叹,犹豫着是否老实承认漏报算了。
可是她一想到,一旦坐实漏报,计划生育排名肯定垫底,到那时一票否决,孟乡长当不了书记,他盛怒之下,一样无法调动的自己将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些,刘莉打了个激灵,
可能重压之下,催逼了她的极限潜能,刘莉突然福至心灵说道:“哎呀想起来了,瞧我那记性,前几天加班,我是在自己房间里加的呀,我看那卡册什么的,十有*是拉在那里了。”
梅科长不满地瞅着她,埋怨道:“你也不早说,让大家等这么久,快去拿过来吧。”
“哦!”刘莉一边应道,一边抬脚就要走。
“等等,这样的小事,还是让她们年轻人多动动比较好,你让林雅上去拿就是了,你就在这里陪我们好了!”梅科长似笑非笑道。
刘莉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迟疑道:“这怎么好呢,她可能一下找不到呢。”
梅科长断然道:“就按我说的办!”
孟乡长眼神在刘莉和林雅之间来回扫射,他不知道刘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一定不行,必须要打破僵局。他不确定地向黄局询问道:“黄局,你指示下,怎么办?”
黄局当然要支持自己的下属,他点了点头,看似毫不在意,小事一桩般挥了挥手道:“让她们年轻人多走走好,对了,孟乡长,你刚刚说那你们乡茶叶最近行情怎么样啊?”
孟乡长很无奈,饱含深意地看了林雅一眼,继续回头心不在焉地和黄局侃高原乡的特产茶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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