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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云镇很小,不过通往涂城郊外要经过一片树林。铿锵的马蹄声惊起树林里的鸟儿扇动着翅膀在头顶上乱飞。
容锦慕紧紧抓着锦嫣的腰身,身后有马蹄声传来,还有破空的箭镝声,紧跟在二人后面的红袖用出来时从墙上拔下来的匕首挡下箭镝。这群人武艺高强训练有素,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皇宫中人,不禁焦急起来,以自己的能力要保全前面的二人怕是不易。
三个人,两匹马,如此抵挡后面的追赶,长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看见前面的岔道顿时心生一计,红袖心一横说道:“王妃,前面三岔口右转。”
马鞭声在空气中回荡,锦嫣一夹马肚,加快速度朝着右边分出来的小路而去。红袖索性慢下动作,等后面的人靠近时一个回转,手里的匕首划过一道流利的弧线直取那人面门,顷刻毙命。红袖堵在路口处身后的黑衣人再也前进不得,黑衣人不敢小瞧了红袖,拔出腰间的剑便刺向挡路的女子,那小路极窄,仅容一人一马通过,红袖飞身折下树上的一根两指宽的树枝穿过缰绳插入地下,那马挣脱不得,也让想要追赶锦嫣和容锦慕的人无计可施。眼神一冽,无尽的杀招对着红袖群起而攻之。
红袖猜的不错,这些训练有素的人的确是来自于皇宫,这些人正是顾沧澜的私人护卫,白素毅意外得到容锦慕与锦嫣在一起的消息便想好了对策,君臣二人一商议,便决定派人刺杀容锦慕,只要慕国皇帝死在顾君烨的军中,那么两国的合作也必然终止。那群人训练有素,顾沧澜轻易不会派出,今日情势所迫,便是寄希望于那些人能在顾君烨的大军打入涂城之前能够将容锦慕的人头取回来。
女子的体力自是比不上男子,更何况对手还是训练有素的皇宫特殊侍卫。左臂被划了三刀,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只有将手里的匕首挥舞的更为快速,结果了一个侍卫后红袖虚晃一招将手里的匕首刺入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肩胛骨,劈手夺过那人的一把长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周围的三个人变成了七个人,后来者武功更强,应付起来更为吃力。一股热流流到握剑的手掌上,血液顺着剑柄向下,弥漫的血腥之气逐渐扩散。手腕似乎再也抬不起一丝的凄力气,甚至连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有些模糊。心里的信念告诉她一定要撑着,多撑一会儿那个女子逃生的几率就多一点。
“噗。”长长的利刃穿透身体,强撑在身体里的一口气仿佛也随之消失,终于,在手腕翻转划过一人的脖子后不甘的倒了下去。她终于是支撑不住了,不知这样可不可以让那个女子逃出追杀,她欠她好多条人命,如今,是不是终于可以还上一些了?
元启一十一年,她躲在祈欢殿的小窗下,亲眼看着慕国的贵妃娘娘饮下一碗秋海棠。那个女子抚着肚子对身旁的男人说道:“阿晟,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慕国皇帝搂着一脸明媚的邢潋疼惜的说道:“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慕国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若是男孩,必会一辈子困于这皇宫之中,若是女孩,又会像嫣儿那样有一天离开我们的身边,阿晟,我们要告诉嫣儿,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她都是我们最珍贵的孩子。”
沉浸在幸福里的帝王没有来得及应下。
元启一十一年,皇贵妃小产,终身不育,帝王罢朝七日。
她是罪魁祸首,死后必然下地狱。
脑海里依稀出现几张面容,“红袖,你和青衣一点都不像孪生姐妹,你就不能笑一笑吗?像青衣那样,别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看得人莫名其妙的会伤心。”
“姐姐,你带我离开吧,我不要做什么将军夫人,我也不想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姐姐,求你,带我去找公主和殳戬吧,看不见,我真的好害怕。”
模糊的视线,她放佛还能看到青衣拉扯着自己的袖子让她带她走,她说她害怕,没有自己在身边她是否会活的好好的,现在,她只能祈求古云章能够善待她,不过幸好,她不在身边。青衣,青衣,眼盲了至少还有命活着,她们姐妹二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自己带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恐怕再也挣扎不出。
她知道青衣喜欢的是殳戬,原谅她狠心,她只是想让她活着。
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是一张男子的脸,模糊不清的样貌,她记不得他的模样了,太过于遥远和模糊,最后都化为一缕云烟,扬起的唇角迎来了无尽的黑暗。
飞扬的马蹄穿过杂草丛生的树林,锦嫣发现后面少了一人时焦急让身后的容锦慕往后看,林子里除了二人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锦嫣,咱们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不过后面有马蹄声追上来。”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掉,手心紧紧握着马鞭,“几个人?能不能看到红袖。”
“没有见到人影,至于几个人,这……”他怎么听的出来。
“驾!”拼了命的向前跑,但愿后面那人是红袖,现在她无法停下,未知的危险还未解除,他不能让身后的人受到一丝的伤害。
曲折的小路很快就结束了,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直注视着前路的锦嫣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恨不能长了一双翅膀带着容锦慕离开。“前面已经没有路了,锦慕,是现在束手就擒还是跳下去?”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勒住马缰,调转马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一抹黑影,升腾起来的希望也跟着变成绝望,莫非今天要葬身于此
“锦嫣,我不怕,只是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锦嫣不知该说什么,容锦慕也是无辜之人,是她和顾君烨将他和整个慕国牵扯进来的,二人还未跳下,箭镝穿刺空气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不及推开身边的容锦慕,铁器入骨一阵撕裂的疼痛,她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身后的容锦慕也没有幸免,箭镝入肉的疼痛化为一声闷哼。
“锦嫣,你怎么样?我该怎么办?”六神无主的少年无暇去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为她挡箭的女子伤势要比他严重多了,锦嫣无力去回答,额上剧烈的疼痛让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掉,一张脸惨白无色,贝齿紧咬。
“你别i型啊我,我们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听到箭镝声响起的时候拉着身边的少年向悬崖下跳去,这些人明显是要置他于死地。眼前的绿树丛林变成头顶上的蓝天云朵,二人的身体从悬崖上坠落,锦嫣不禁苦笑起来,他们还没有准备跳呢便被一箭射了下去。迎接他们的是死亡吗?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便被撕心裂肺的疼痛带入了无边的黑暗。
后面追上来的人看着空荡荡的悬崖无声的打了个手势便纵马离开,最后一人长剑一挥,将悬崖边上的马头斩下,抛入崖下。不管如何,那个男人死了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那个女子,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群人很快很快消失,而在悬崖下,容锦慕抱着锦嫣吊在一根枯藤上,“喂,醒醒,锦嫣,锦嫣。”一手吃力的抓着枯藤,一手抱着怀里的女子,手臂上是温热的血液,自己的,也有锦嫣的,那样的锦嫣让容锦慕害怕,在一瞬间失了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泛着银光的箭镝刺在锦嫣的肩胛骨上,穿肉而过好不恐怖。不停的喊着怀里的女子,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看了看脚下,如今他们已经悬在半空中,依稀可以看到下面的河流,万般无奈之下心一横,松开手里的枯藤让身体垂直坠落下去,手臂紧紧的楼着怀里的女子,将她的脑袋埋在胸口,若是要死,便让他和她一起。
身体砸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她拼命的游着,看不见岸口,寻不到出路,尽力托着她的身子,四周是染红的河水。他不敢放弃,也不能放弃。
顾君烨的人沿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寻,在途中发现受了重伤的红袖便带了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锦嫣和容锦慕的踪迹,直到在悬崖边上发现了马蹄印,便让其中两人带着红袖回去,剩下一群人寻着消失的马蹄印追赶过去。
仪福宫内的顾沧澜低着头坐在虎皮椅上,不断有侍卫进来报告最新的情况,城门将破,岌岌可危,固执的帝王始终不听劝,他不相信强大的自己会被打败,皇宫里乱成一团,想要逃走的宫女和太监被守在各个出口的侍卫一刀斩下头颅,就连嫔妃也不能幸免,一时之间皇宫内各处可见鲜活的人头四处滚落,地上斑斑的血迹令人头皮发麻。于是一时之间更是人心惶惶,帝王暴虐无道杀人如麻,顾沧澜的形象一落千丈,尽管有军队镇压,依旧阻挡不了四处逃难的人群,最后,在大军还未攻进城门时,整个涂城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人再敢进去去打扰帝王,他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深沉谋划的帝王,直到门外终于进来一人,跪在地上冷冷的说道:“臣等回来向陛下复命,慕国皇帝已经受了重伤坠下悬崖,再无机会生还。”
“是吗?”冷冽的声音昭示着帝王对自己听到的话并不满意,黝黑的眸子再次变得猩红起来,离开座椅一步一步的走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他果真是太长时间没有使唤他们了吗?居然带回来这么个结果给他。顾沧澜手掌运气,一掌拍下那人的天灵盖,阴森森的说道:“朕说过,朕要的是慕国皇帝的人头,既是没有完成任务那么朕留着你还有何用?”
看着身下的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顾沧澜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嫌恶的扔到地上,冲着外面战战兢兢的太监吼道:“来人,将尸体拖出去喂狗。”
两个小太监弓着腰进来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看顾沧澜,拖了地上的尸体就走,跨出门时听到身后重重的一声冷哼吓得力气大增,二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人便是健步如飞离开了帝王的视线。
而战场上,顾君甯带着两万精兵从城门而降,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刀剑厮杀白骨累累,踩着同伴的头颅将敌人斩在马下。攻城的速度终于还是降了下来,一向一袭红衣的太子顾君甯手执长枪,一扫割喉。远处,坐在马上的顾君烨看见了冷笑起来,顾沧澜当真是被逼疯了吧,连自己珍藏多年的太子殿下也舍得放到战场上来了,这里是修罗炼狱,不是那个纨绔的太子殿下能玩耍的地方。
身边的将军自然也认出了顾君甯,以为王爷会亲自迎战,不料顾君烨却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欣赏一出喜剧,看着顾君甯在一群人的包围下奋力的厮杀。
“祁国太子原来也是有两下子的,呵,去,帮他一把,不能让他死了,至于他的手下……一个不留。”他不会轻易的让那些该死的人死去,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活的生不如此,祁国的太子殿下么?哼,他与顾沧澜既然是父子,就都不会得到好下场。
“属下遵命。”不明白顾君烨是何意,不过那将军还是提了长枪夹了马肚子飞奔而去,在人群中一枪挑开那些想要营救顾君甯的祁军,守在顾君甯的周围,众人见将军出现自然换了方向厮杀,涌上来的祁军被一枪一剑的刺穿身体扔到地上。
“阁下为何要救本宫?莫不是我祁国的暗桩?”
“哼,太子殿下多虑了,我家王爷只是不想看着太子殿下死在战场上而已。”
顾君甯生疑,但见他手中的缨枪毫不留情的刺向祁国的将士,也变明白了自己是猜错了,浓眉一横,将靠上来的敌军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