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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没有拉窗帘,清晨时分,阳光明晃晃的自落地窗外落进来。
杜泽的手臂有些麻了,他轻轻挪动一下肩膀,苏荇紧跟着动了动,他立刻停下来。略一垂眼,就能看苏荇恬静的睡颜,她的眼睛还有些肿,卸了妆的面容显得格外青涩,杜泽静静看着,眼眸深处,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柔软。
晨风吹起窗帘一角,阳光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从床脚爬上来,苏荇蹙了蹙眉,睫毛微颤,睁开眼睛的时候,杜泽温暖干燥的手掌正轻轻覆在她的眼睫上,为她挡住刺眼的晨光。
就像做了一场梦。
苏荇静了片刻,忍不住翘起唇角:“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
杜泽安静地听着,胸膛规律起伏,一声声的心跳如响在苏荇耳畔。
“最后一句台词是‘herday’。”杜泽移开手掌,苏荇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阿泽,今天是新的一天吗?”
杜泽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如果你愿意,以后的每一天都是。”
杜泽一旦说起情话来,谁都比不了。
苏荇像是要溺毙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她不自觉地带了点颤音:“……谢谢。”
杜泽的回答是低下头,堵住她的嘴。
他像是吻不够,分开的八年,他实在是太过思念属于她的味道。
片刻后,杜泽轻轻吸了口气,不大自然的动了动,他有反应了。
苏荇显然是感觉到了,她看着杜泽微微发红的耳朵,忍不住咬着唇角笑了一下。尽管心里也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但她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迎着杜泽一瞬间变得幽暗深邃的眼,苏荇顿了顿,抬起手臂,环住杜泽的颈项。
杜泽瞬间僵住,他声音沙哑:“你……”
他的眼眸深处像是燃起两团幽暗的火,那目光侵略性太强,苏荇忍不住垂下眼,看到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敞开的领口内,胸肌隐约起伏可见。
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热气染红了苏荇的脸颊,她柔顺地躺在他身下,耳边只能听到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杜泽轻轻出了口气,额头贴着苏荇的轻轻蹭了蹭,他满足地眯起眼,像只被搔到痒处的大猫,只差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他姿势巧妙的半压在苏荇身上,身体最大程度的贴合,却没有让她承受多少重量。
清凉的晨风吹进来,谁也没有说话,杜泽贴着苏荇的颈侧,仿佛撒娇一般,不时蹭上两下,耐心地等着身体的热度慢慢褪下去。
苏荇安安静静的任他抱着,时光像是慢下来,这一刻,即使不说肉麻的情话,也有一种仿佛即将被幸福融化的甜蜜感。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杜泽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去洗漱吧,准备吃饭了。”
随即他有些不舍地爬起来,扯了扯自己睡得皱巴巴的衬衫,转身去开门。
苏荇洗完脸出来,杜泽已经把外卖在餐桌上摆好,正拿着碗在盛粥。
白粥熬得香甜软糯,此刻还腾腾地冒着热气,桌上摆着各色点心,很多都是苏荇爱吃的。她怔怔看着,忽然觉出一点家的味道。
苏荇怔怔在餐桌前坐下,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
今生能够遇见你,何其有幸。
苏荇夹起一个烧麦放在杜泽的碗里,他慢条斯理地吃掉,然后懒洋洋地看一眼苏荇,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大猫。
苏荇忍不住笑起来,又夹了一个虾饺给他,想起那些日子里没有送出去的早餐,苏荇突然有些好奇:“那些虾饺呢?”
她问的没头没尾,杜泽却听懂了。被她发现是意料当中的事,可他还是有些羞恼,顿了片刻后,不大情愿道:“给瞳瞳吃了。”
“瞳瞳?”
“就是那只蠢狗。”
苏荇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杜泽面无表情道:“因为那是沈逸的狗。”
不知道为什么,苏荇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无限怨念,她忍不住莞尔。
吃完饭,苏荇去厨房洗碗,杜泽就靠在门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流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的长发挽起,露出洁白修长的后颈,微微垂下头时,显出一种格外柔弱的美丽来。
杜泽静静看着,这是他期盼了很多年的生活。
一间房,两个人,互不干涉也必不可缺,无论做什么,我的身边都有你。
苏荇擦干手,转过身来,杜泽上前替她拿下围裙挂在一边,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小荇,你要不要搬去我那里?”
苏荇怔怔看着他,忽然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直到现在,她还有一些不真实感,就像做了一场梦,明明一天之前,她还以为他们已经结束了。她也从没想过,杜泽会如此轻易的原谅自己。
他们分开了八年,如今面对着陌生又熟悉的彼此,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忐忑,尚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
杜泽突然提出住在一起,苏荇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像是一场又真实又虚幻的梦境。
看着杜泽隐含着期待,却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更何况,他们才刚刚和好,脆弱的关系如履薄冰。
苏荇有些迟疑的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铃忽然响起。
苏荇松了口气,微微对他笑了一下:“我去开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外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给了苏荇一个大大的拥抱:“surprise!”
是苏荇的好朋友叶蓁,她是个自由摄影师,常年背着相机世界各地的跑。苏荇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国,前些日子联络时,她还在埃及拍照,准备做一个非洲系列的影展。
“我没地方去了。”
叶蓁的皮肤被非洲大地上的阳光晒成小麦色,相比白皙精致的漂亮,显出一种野性的美。她满脸疲惫,风尘仆仆,看着苏荇有些担心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
“只能找你收留一段日子啦。”
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不过她不说,这会苏荇也不方便问。
苏荇帮她拿过行李箱:“进来吧。”
叶蓁没料到屋里有人,还是个看起来颇为英俊的男人,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一眼苏荇。
“叶蓁,我的好朋友。”苏荇介绍到一半,顿了顿,忽然有些脸热,“杜泽,我的……我的……”
杜泽看她一眼,淡淡道:“爱人。”
随后,他像是对这个词颇为满意地眯了眯眼,似乎男朋友已经不足以表达他心里对这段关系的定义。
叶蓁在听到杜泽的名字时就扬了扬眉,听完了杜泽的自我介绍,她微微一笑:“恭喜,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句话倒不知是对谁说的了。
随后她一点也不见外道:“你们不用管我,我去休息一会。”
叶蓁去客房睡觉了,苏荇看着杜泽,想着他刚刚的介绍,忽然有些耳热:“你……”
杜泽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贴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昨晚你自己说的,怎么,想赖账?”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苏荇耳朵滚烫,她是说过,可是爱人除了所爱之人外,还有更为深刻的含义。
——伴侣。他是吗?
苏荇抬眼看着他,杜泽笑起来,长眉入鬓,眼角弯起,英俊的十分动人。
“小荇,”杜泽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苏荇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等阿蓁走了,我就搬过去,好吗?”
杜泽帮她把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好。”
他什么也没问,但苏荇知道,他什么都懂。
两个人突然像是回到了刚刚谈恋爱的时候,在门口面对面站着,明明没有那么多话好说,却怎么也不舍得分开。
最后还是杜泽的一通电话将他拉走,临走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下午有朋友聚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苏荇知道,她的少年也和她一样,对这段关系充满了梦幻和不真实感。他就像一个得到了宝物的小孩子,或者抢到了领地的野兽,急于像所有人展示他的所有权。不过他现在长大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懂得用温柔和耐心来掩盖赤|裸裸的*。
苏荇笑起来:“好。”
杜泽走后,苏荇克制不住的扑到沙发上滚了两圈,随后她拿着抱枕盖在脸上,觉得实在是有些太过丢脸。
她今年二十六岁,可是这一刻,她的心脏鼓动着,那些汹涌而来、克制不住的冲动让她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些放肆的、热血的青春年华。
苏荇看着窗外蔚蓝高远的蓝天,她背在身上整整十二年的枷锁,在这一刻忽然全都消失不见。
好的爱情如同一场救赎,而她,终于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