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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来得很快,何洛找来的是位女医,芙凌向那大夫大致讲明了自己受伤的情形后那大夫便让她掀开被子欲瞧她伤处。
或许那大夫以为东方漠是她亲近之人,遂也没有避讳他,可芙凌显然不以为意,她抬眸轻轻看了眼东方漠,不言不语,然而眼神却代替她传达了心中所想。
东方漠倒也识趣,在与她对视片刻后终是沉默着出了屋子。
那女大夫在她伤口处上了药,细心包扎一番又叮嘱几句才离去,等一切了当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大夫一走,东方漠便进了屋,此刻芙凌已着了中衣,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伤口怎么样?”他站在床头,轻声问道。
芙凌没有睁眼,面上平静,淡声回答了他的话,“小伤而已,不碍事。”
“你不该逞强的。”他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责怪,然而话里却也含着温柔,“你身中蛇毒,身子毕竟还未完全恢复如初,需要什么你只管让我去做即可,不管什么我都会帮你,可你如今却将我生分了,这新的伤口本该可以避免。”
他话音落后,她终于睁开了眸子,目光直视他的眼,忽然开口道:“东方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
他微微一怔,眉目里有一丝气恼,“我们不要再谈这些话,你如今好生养身子,莫要胡思乱想。”
“这不是玩笑之话,东方漠。”她看着他继续道,“你如今不需要对我如此照顾,我们之间不该再继续牵扯不清。”今日她躺在榻上,他坐于一旁练功,她静静的瞧着他,心里却纷乱一片,与她成亲的是不会武功有着纯善笑容的和风,而彼时她看着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却只觉得疑惑,他肃然练功的模样对她而言这般陌生,可这张脸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终究是不一样了,她的心已不再如当初那般纯粹,再看着他只能让她心乱如麻,她不能再这么下去。
他们,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他精致的眉眼深沉的看着她,“你果然还在恨我。”
她却摇摇头,“不,我不恨你。”
他脸上带着自嘲的笑,“不恨我却要与我做个了断,芙凌,我想我已经很清楚的向你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为何你就是不给我一个机会?”
她的眼眸甚是清亮,径直看到他的眼里,“我对你已经没有恨了。”
芙凌的神色极为认真,东方漠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他不觉肃然了面庞,“你这话是何意?”
她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的耳内,白净的面庞上是看透一切的风轻云淡,“今日我想了很多,从当时我与和风第一次相遇到如今你从八千里之外赶来这宅院之内,也许你并没有错,对于在没有记忆之时所娶的妻子终究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你对我一无所知,我不该将对和风的感情强加在你身上,要怨便只能怨我们不该相遇。”
她叹了口气,又道:“实不相瞒,初时我是恨你,恨你近在眼前却不相认,恨你门下三番两次欲取我性命,可在听你一番话之后却也想通了许多,我站在自己立场心怀伤痛却也忽视了你的困惑迷茫,娶我终究只是误会一场,那并不是真正的你,对于彼时形如陌生人的我,我不该要求你太多,东方漠,我不恨你了。”
她说不恨却并未让他有任何欣喜,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所以,你待如何?”
“我们以后互不相干。”她终是说出了他一直担心的话,“既然这一场相遇乃是大错,便是时候让这错误终止了,东方漠,离开这里罢,我们此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了这么多,却原来还是要让他离开而已!
他直直的看着她,不言不语,只是眼神阴鹜的吓人。
“你想与我彻底划清界限?!”他良久看着那张秀丽的面容,她的脸上淡然的没有一丝情意。
终究是他一厢情愿!
他慢慢握紧拳头,忽然轻笑出声,“芙凌,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太天真了,不要忘了……”他的手忽然摸上她的腹部,“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你的人都是我的,怎么能与我划清界限?”
浓浓的怒意慢慢呈现在他的脸上,她向他看去,他的面上温柔之色不再,森寒占据了他的面目,她心中一顿,这才是她所熟悉的传闻中玄灵教教主该有的模样。
可他的冷峻并未让她有丝毫退缩,她迎上他的目光,“东方漠,我累了。”回想起当初苦苦查找他的下落,回想起知晓他不再人世的肝胆俱裂,她的心太累了,所以,似乎已经爱不起来了。
他目光带着寒意,却只是看她一眼,忽然转身向屋外走去。
“芙凌,想让我放手。”他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休想!”
后来的几日,他一如既往的来她屋内练功,日日如此,两人再没有一句言语交谈,他不再同她说话,只是进屋之时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而后便端坐于榻,他不离开她并无他法,依然卧榻休憩。
这样的相处方式持续了半月之久,他日日见她从不间断,直至香生婆从山上采药归来。
那日香生婆满脸兴奋之色冲进屋内,然而她待在山上时日长久,实在意料不到东方漠也在屋内。
香生婆的背篓上还装着采集的药材,本欲迫不及待将寻到药引的消息告诉芙凌,然而东方漠一个眼神扫去,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香生婆婆随我出去一趟罢。”
东方漠带着香生婆离开了屋子,芙凌并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只是她再次见到香生婆却是在第三日。
香生婆再次进屋的时候手上拿着的已是提炼好的药粉,她将药小心的涂抹在芙凌的伤口之上,为了解她身上余毒,香生婆费了不少心力,芙凌心里感激,在香生婆抹药之时道了谢。
然而香生婆却神色淡淡,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后叹了口气,“姑娘好生歇着吧,莫要再惹教主生气了。”
芙凌微微一笑,问道:“婆婆,我这身子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那时芙凌似乎看到了香生婆的眸子微不可擦极快一闪,香生婆并未看她,只是侧过了脸道:“就快了。”然而具体何时,却未明说。
香生婆匆匆出了屋子,此后芙凌极少见到她。
然而芙凌的身子却真的一日一日慢慢有所好转,伤口渐渐察觉不到疼痛,受伤的腿再不像当初一样几乎除了麻痛没有其他感觉。
她欣喜自己正在恢复,然而却又不禁心急,疼痛虽不再,可她的腿却时好时坏,有时勉强能走,然而却不知为何却蓦地无力站不起来,一瞬间就像是腿上的力气被完全抽干一般再不能移动。
时日一长,她渐渐发现了腿上失力的规律,每到白日她的腿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卧身在床,然而只要到了午夜时分她的腿却又会奇迹般的恢复气力。
她诧异于自己腿部变化,却又解释不出这是为何。
她想见香生婆一问究竟,然而却看不到香生婆身影。
白日,东方漠仍然会来她屋内练功,似是与她每日相处两三个时辰已成习惯,他开始跟她说话,话并不多,有时一天下来只有一两句,虽然大多时她并不回应,可他却并不气恼,只是会温柔的看着她的腿,他的面目却比之前柔和很多,甚至有时会带上一些好玩的小玩意放到她的榻上,说是供她解乏。
然而这种日子芙凌却不想再继续下去,他不离开,那只有她走了,特别是在知晓夜间她能行动自如时她要离开的愿望便越加强烈。
这晚,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处宅院。
夜晚,屋内寂静无声。
窗外的明月斜射进来,给漆黑的屋子增添了一丝光亮,她翻身下榻穿好了衣衫,轻轻的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屋外只有阵阵清风拂过,一只白色的鸽子静静的停留在树枝之上,对上她的目光,鸽子似有灵性一般并不害怕,反而扑腾翅膀向她发出咕咕之声,那模样似是在赶她进屋。
她淡淡一笑,并未多想,抬眸看了看天空,明月高照,这个时候他们该是都入睡了。
她轻轻开了门,慢慢向屋外走去,东方漠武艺深不可测,她动作极为小心,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咕咕。”
那白鸽又在对着她鸣叫,翅膀扇动的似乎越加剧烈。
她越发小心,不觉加快了脚步。
“天色已晚,你这是要去哪里?”
蓦地,一道寒凉的声音传进了耳内,芙凌身子狠狠一震,她猛地向后望去,却见那屋顶之上,东方漠迎风而已,衣玦飘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是那一双眼眸却像是染上了无尽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