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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论他再说些什么,她恐怕都不会再相信于他。
她的目光毫无动容之色,只有无尽的冷意,他心中一顿,眼下这般局面,并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他从未刻意讨好过女人,对于情爱一事他此前更是一窍不通,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造成了今日她对他无尽的愤恨,面对一个怨恨着自己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所喜欢的,他只觉迷茫。
“芙凌,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芙凌冷冷一笑,秀丽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东方漠你如此又是有什么目的大可明说,何必如此低声下气。”
他生命里的二十年何曾有人对他如此不敬,能对他这般极尽嘲讽之色,除了她再也没有他人了,可终究是他负她在先,对于她的冷言冷语他并未生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声音不觉温柔了几分,“你如今中毒在身,不宜动气。”说着低叹一声,“对于当初,我很后悔,我对不住你。”
然而入骨的伤害一旦形成,又岂是几句道歉即可抹去,他知道眼下要让她原谅恐怕不易,可既然下定决心离教见她,他又怎能允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在冰封之下。
他一再的道歉抚慰不了她的伤痛,她狠狠盯着他,“东方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她直视着他的眼,忽然一把甩开他的手,“那些日子不断有人欲刺杀于我,你以为我不知他们是谁人手下么,你不止想摆脱我,更想取我性命!”
当尘封的伤口被血粼粼的撕开,她竟没有想象中的痛楚只觉一阵畅快,“你想杀了我!”
他沉了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眼眸之中带上了少见的伤痛与无奈。
她说得都是事实,他无言以对,那时她对于他来说仅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对于她的感情他并未想起丝毫,他默许了曲松对她的杀意,几次几乎让她命丧刀口,如今想来只觉一阵后怕。
可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无论她再恨,他只想让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心意,他抛下在人前的尊贵,声音里不觉带了丝祈求,“芙凌,那些都过去了,忘记好不好,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我就后悔了,那次在客栈里我便明白只想让你活下去,我若真想杀你,怎会后来救你性命。”
然而纵使他解释再多,面对他,她都不能一如当初。
她闭上了眼不再去看他,面上带着不可掩饰的疲倦,“东方漠,你走吧,什么也用说了,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的脸上苍白的没有血色,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日子她所受的煎熬,可在明白自己心意以后让他放手却是不可能,她紧皱着眉头,看着她眉心处深深的皱褶,他欲伸手将那皱痕抹平,可如今她的疏离让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就怕惹得她更加不快,他问她,“你真的再也不相信我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她回道,声音没有经过一丝犹豫。
她仍然闭着眼,似乎多看他一眼都觉厌恶。
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东方漠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什么,可她终究什么都不愿再听了,他站在她榻边看着她良久,终于转身出去了。
何洛就守候在门外,见他面色不佳,不敢多言,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转而又看了眼屋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你说她喜欢吃些什么?”
何洛一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芙凌虽然与他们同处一处客栈几月余,可那时她急于寻找和风对于吃食一向不讲究,客栈里送上来什么她就吃什么,因而至今他也没有看出她的喜好。
何洛不知为何自己主子如此一问,可下一瞬又听东方漠道,“她如今身子余毒未清,还是宜用些清淡的好。”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何洛,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向一侧走去。
何洛怔怔看着他,待反应过来才知道主子走得乃是通往膳房的方向。
东方漠一走,芙凌便睁开了眼,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再为他流下一滴眼泪,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眼框此刻酸涩的厉害,她轻轻闭了下眼,泪水不觉溢出了眼眶。
即使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可他终究不再是他的和风了,和风纯善的没有一丝杂质,可他不同,他是东方漠,是心里装着万千算计的东方漠,他与和风是完全相反的人。
她目光茫然的看着榻顶,心里空荡荡一片,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知何处何从的感觉,她身处玄灵教中十几年,虽然从未与东方漠谋面,可却清楚的知道教主雷厉风行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再犹豫,他从来都清楚的知道要的是什么,一旦下定心意,必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次前来,他必是心中有所考量。
她猜不透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正思虑间却见关上的门被人轻轻打开。
他手里端着食盒,见她看过来嘴角带上一丝笑容,“时候不早了,想来你也饿了,我知道你喜欢清静,这院子里除了你我与何洛再无第四人,何洛还小,对于吃食一向是饭来张口,前几日的饭食皆是从外买来,外头食杂,你身子还未康复不宜多食,我会得不多,幼时母亲还在时见她给义父熬过清粥,今日就依样画葫芦也做了一碗,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他将粥端到了她的面前,目光里带着温柔,“吃一些吧。”
芙凌有些愕然,在她的记忆里,传言高高在上的玄灵教教主常年眉目冷峻不苟言笑,那个人尊贵的像是从不沾染世间尘埃,可今日他却端来了自己做得膳食,清粥透着香气,他的手还伸在她的身前,可她却久久没有伸过手接去。
他的面上看不出怒意,只是将碗筷放到了一边,“这清粥还有些烫,冷一冷再吃也是好的。”
她低垂的眸子看向了他,只道:“你出去。”
他的目光里没有喜怒,却是依言站起了身,“嗯,那我就出去了,这粥不要放太久了,凉了对你胃不好。”
他走到门外,看了她一眼而后替她关上了门。
他的配合顺从让她只觉无力,似是有一种将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也许是清粥香气袭人,她的肚子咕噜轻鸣,她一向不是一个扭捏之人,既然饿了,放在眼前的食物当然会吃。
她端起碗筷将粥一勺勺送进了口中,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一丝涩痛。
才刚吃完,门蓦地被打开。
东方漠像是算好了时辰一般进屋,他动作自然的收拾起她放在一边的勺碗,而后走到门口将之交给了何洛。
何洛一向心思通透,接过东西随即转身离开,走时不忘关上了门。
“你该出去了。”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芙凌皱眉道,神色之间完全没有吃人嘴短之意。
东方漠轻声一笑,“你一个人在屋里终究寂寞,我留下来陪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她冷声道,见他向她走来随即又道,“不要靠近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厉意,他果真不再靠前,在她对面椅上坐了下来,只是眉眼间神色暗了暗。
“芙凌,我们要一直这样么?”他目光中带着无奈的哀色,“那时我离开你回到了玄灵教,可不知为何每个夜晚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我想见你,可却又觉得惶恐,我从未对一个女人有过这种感觉,这让我很陌生,也让我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向一个人完全剖开自己的心,“我没有了身为和风时的记忆,却偏偏脑子里有你的影子,我忘记了一切却记住了你这个人,你是我的妻子,可是我的脑子里却没有一丝我们的过往,芙凌,那时我很迷惑,我对你很好奇,想接近你看看能让我爱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可是你的身份太过特殊,你偏偏是玄灵教叛逃之人,你对玄灵教知道的太多,取你性命对我对玄灵教而言才最为有利,所以我做了此生最为后悔的决定。”
他转眸看向她,目光深沉如海,“后来来到你身边原本是为寻找一样东西,可相处越久,却再也不想看到你受一丝伤害,那次你被那刘大头等人掳走,我第一次竟生了忧心,不知不觉,和风对你的情竟在心中重新生了根。”
“芙凌,一切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没有她的因允他仍不敢冒然靠近她,哪怕此刻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彻底诉说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