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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哥儿大受冲击,想反驳嫣然说的都是错的,可从大人们的脸上,梁哥儿觉得,嫣然说的,都是对的。
“不,我要去问曾祖父!”梁哥儿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出门去。
郑大嫂没抓到儿子,回头对嫣然道:“小姑,你为何要这样说,这些事,可以慢慢告诉!”慢慢告诉?嫣然带着满脸的泪看向郑大嫂:“等到梁哥儿做了家主,把我们这一房撵出郑家吗?”
郑大嫂哑然,未然上前拉住嫣然:“大姐姐,我懂你的意思,但你要晓得,我们从没这样说过!”
嫣然点一点头:“我晓得。”说着嫣然就看着郑大伯母,郑大伯母被嫣然瞧的心里发毛,索性就嚷道:“人都是扬善隐恶的,你们一家,要在扬州一直不回来,谁也不会说起这事。”
扬善隐恶?嫣然原本已经不流的泪又流下来:“原来我们家,是郑家的恶,既然如此,我拜别祖父,从此不再回来。”
见嫣然要出去,郑二伯母恨的牙直咬:“大嫂,就算你有些小心思,可你也要明白,三叔一家和原来早不一样了。”
郑大伯母白她一眼,接着就道:“什么不一样?难道他还能把儿子抢回去吗?我告诉你,这家,以后准准地是我孙子当,轮不到你们家。”
真是胡搅蛮缠,郑大伯母决定不和她纠缠,拉上未然就出去追嫣然,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嚷到郑老爷子跟前,不然的话,那可真是难以收拾。
郑大伯母见她们一个个都出去追嫣然,呸了一声才对白姑娘道:“别怕,屁事没有。怎么说你爹也是这家里的长子!”
白姑娘和她娘是一个脾气,已经坐下道:“我怕什么?当奴才的又不是我,说出这些话的也不是我。娘,我就求你一句准话,你的私房,到底有多少?”
郑大伯母瞪女儿一眼才笑道:“你着什么急,我就你一个亲闺女,不给你给谁?放心好了。你儿子定亲的银子,我早准备好了,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给你悄悄放车上,谁也不晓得。”
“娘真好!”白姑娘笑嘻嘻说了句,郑大伯母笑的更舒心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只有自己亲闺女和银子最真。
梁哥儿一路往郑老爷子住处奔去,路上正好遇到好说歹说把郑二哥说服的差不多的郑大哥。见儿子在那奔跑,郑大哥眉不由一皱就喝住儿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既不见你和我一起去迎客,也不见你来拜见这些亲眷,实在是……”
梁哥儿平日见了自己的爹,总是要过来问安的,可今日有心事,把爹的话也不放在心上,继续跑着。
郑大哥几步追上儿子扯住他:“还不快些过来见见你二叔和你大姑父。哎,他们离的远,原本是极近的家人,也疏远了!”
二叔,大姑父?梁哥儿见过容畦,不过那时候还小,只是父母让他叫他就叫了,并不晓得这是哪一门的亲戚,后来去问白姑娘,怎的除了她那边的大姑父,还有这么一个大姑父。白姑娘说这不过是个远房堂亲,梁哥儿也就信了。
此刻听到自己的爹要自己再次去见礼,梁哥儿看着自己的爹问出这么一句:“二叔,是不是就是三祖父家的孩子?大姑父,是不是就是大姑姑家的?”
郑大哥被儿子这么一问,不由有些尴尬,接着就拍儿子一下:“当然是真的,你这傻孩子,以后,我会把家里的事慢慢告诉你,那什么你三祖父不是我们家人的话,以后永远不许说!”
“爹,三祖父是不是我亲祖父?”梁哥儿的问话让郑大哥有些吃惊,接着郑大哥就点头:“是,我只有三岁时候,就过继给你祖父。”
过继出去,就是良民了,郑大哥从小在郑大伯身边长大,对自己的亲爹娘并没有那么亲近。见儿子还要追问就道:“等以后你再大些,这些事我会和你说,现在快去见你二叔和大姑父。”
“我们郑家,是不是从……”梁哥儿还真算不出自己父辈的太爷爷算是哪一辈,只能含糊地道:“是不是祖上就卖身给曾家为奴?”
郑大哥正要答话,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见走过来的是嫣然,身后还跟了做追赶之势的郑大嫂她们,郑大哥不由吓一跳:“大妹妹,你这是去做什么?”
“去拜别祖父,和他说,原来我们这一房,曾为下人,是郑家的耻辱,从此,还请祖父不要记得有这么一房。以后,郑家,无需再记得我们!”
嫣然的话让郑大哥吓了一跳,郑二哥却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没有?你说我是听了别人误传,这会儿不是误传了吧?”
说完郑二哥拍一下嫣然的肩:“妹妹,走吧,我们一起去和祖父说,既然郑家人觉得我们辱没祖宗,那以后就不认罢了!”
见郑二哥拉着嫣然要走,郑大哥从追过来的郑大嫂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缘由,不由长叹一声:“二弟,你先停步,虽是嗣母,也是要视为亲母,她疼爱孙儿,难道我能拦着不成?”
“你拦着那是不必,可是你的嗣母,肆意辱骂你的亲生爹娘。你不敢说一个字。大哥,你倒告诉我,天下有这样的理吗?”
郑二哥眉一挑就说出这么一句,郑大哥忙道:“你既知道那是我的嗣母,就该知道我的日子过的没那么好,你有爹娘疼爱,可我没有!”
是吗?郑二哥脸上的笑收起来,接着就道:“那你愿和我换吗?七岁进到侯府去服侍主人,你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十五岁跟了主人去学做生意,因生意不大好,三老爷骂着时也只有忍着。你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郑大爷,你锦衣玉食,房中有美貌丫鬟服侍时候,我,你的亲弟弟,那时正在被人呼来喝去地使唤。这时候,你反而怪爹娘把你过继出去,让你得不到爹娘的疼爱。郑大爷,虽说你的嗣母待你不算很好,可也没有打骂过你,大伯是个忠厚人,待你一向不薄。郑大爷,你摸着良心想想,你说这句话时候,想过别人吗?”
“二叔,你大哥他不过是口不择言,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郑大嫂见丈夫面色煞白,急忙开口道。
“对,各人有各人的难处!”郑二哥点头,接着就看向郑大嫂:“可是你们尝过那种生死荣辱都在别人手上的难处吗?你们知道我的妹妹,当初被送进侯府,并不是去伺候太夫人吗?而是被夫人挑中,要去做世子的房里人吗?你们的儿女,会有主人一句话,就要送去伺候吗?你们此刻说你们也有难处,那你们可曾想过我们?”
“二哥,别再说了!”嫣然伸手扯住郑二哥的袖子,郑二哥镇静一下才道:“你们晓得什么?你们只觉得自己得到的很少,却不知道,我们要得自由,更为困难。不然,我怎连心爱之人的表白都不敢接受,怎么会,连自己的爹娘都要把我撵出去。你们,明白什么?大哥,你在抱怨你的嗣母待你不好时候,抱怨爹娘不疼你时候,可曾想过爹娘的心有多疼。爹爹让我走那一日,只对嫣然说了一句,从此之后,你没哥哥了!”
嫣然用手捂住嘴,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掉落,容畦伸手搂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郑二伯母等人也听到郑二哥这番话,未然也有些心酸起来,想安慰嫣然,可是不晓得该怎么安慰。
郑二哥瞧向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的梁哥儿:“你觉得,我们家曾为奴是一件丑事,可是你可知道,若非我们家曾为奴,你这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乃至你请先生的束脩,全都没有。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从你恨的这些来!”
郑二哥摊开手,手上一个偌大的红宝石戒指在那闪着光,郑二哥缓缓地道:“我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的,但梁哥儿你不是,你有的这一切,都是别人给的,都是你的祖辈为奴后积攒下来的。现在,告诉我,你既觉得有过曾为奴的亲戚觉得不满,要把他们逐出郑家。那你,要不要先把你身上郑家的血给流干?”
说着话,郑二哥的手放到了梁哥儿脖子上,仿佛只要轻轻一握,梁哥儿就没命了。吓呆了的梁哥儿一动不动,郑大嫂吓的魂飞魄散,立即给郑二哥跪下:“二叔,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最错的是我们,求你不要这样做。”
郑大哥还是心疼儿子的,急忙对郑二哥道:“你打他骂他都使的,就留他一条命吧。”郑二哥的手从梁哥儿脖子上收回来,缓缓地道:“知道爹娘受辱那一天,我最想做的事一是掐死那个敢辱骂我爹娘的人,二是掐死我自己。我竟然没给爹娘讨个公道,是为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