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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娘应一声是,婆子们已经流水地把房门打开,周氏正在那骂,听见房门打开,还以为是容二爷来服软,冲着门就大骂:“容老二,当初你娶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见我老了,又想抬举别人,我呸,你不过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能娶的扬州城里的千金,已是祖上烧了高香!”
“小姑,并不是妹夫,而是我!”周大奶奶在外站了一站,这才开口,听到周大奶奶的话,周氏不由微微愣住,见周大奶奶走进来,周氏反倒不上前相迎,而是坐下道:“你来做什么,瞧我怎么和人吵架?大嫂子,到了现在,你高兴了?”
“小姑的脾气,还是和原来一样,我怎么说也是你娘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家人不来撑腰,难道要等以后?快些跟我出去,我去骂姑爷一顿,再好好说说,让他给你赔个礼,你们夫妻也就和好如初了!”
“和好如初?”周氏面上露出嘲讽笑容才道:“大嫂,我不可能再和好如初了,我为了他,做了多少事情,可他一点也不念着我们当初的事情,到现在,竟还……”
“男人家在外行商,日子久了,颇为寂寞,再纳上一两房,也是极平常的事。天下这样做的人多了。做正室的,只要那人不到你跟前来耀武扬威,就当没外头这个人,毕竟她们生了再多儿女,没拜过祖宗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和你分产?你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几句话说的周氏低头,接着周氏就又抬头:“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他能?”
“姑爷是没拿银子回来,还是不认你的儿女?既然他拿银子回来,也认这边的儿女,那边的就算花用些,又算什么?夫妻之间,话赶话的,难免会说些不好听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你们快十年的夫妻,外甥都已八岁,这样嚷骂,外甥在学堂里,被人嘲笑难道又是好事?”
周大奶奶话里话外都是给周氏台阶下,周氏也明白,只是心里,终究有不甘。凭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广州那个什么都不用付出?周大奶奶见小姑这样,晓得她是要等容二爷亲自来接她,这才算给个台阶,因此也不多劝,只让花姨娘在这陪着,自己就往前头去寻容二爷。
容二爷又睡了一觉,醒来不见花姨娘,叫几声来人才听小丫鬟说周大奶奶来了,花姨娘带着她去见周氏了。容二爷不由暗道一声不好,只是想吓唬吓唬周氏,让她从此之后服服帖帖,可没想到会把周家人惊动了。至于对花姨娘说的那些,对容二爷来说,不过是些风吹过的话,吹过就算了。
现在要紧的是把周氏给哄住,容二爷急忙翻身下床,整理一下衣衫就走出房门,正好遇到周大奶奶进来,容二爷急忙上前一步给周大奶奶行礼:“嫂嫂好,这件事,实是小弟吃多了酒,听不得她在耳边啰嗦,才让人把她关起来的,小弟本来一等酒醒,就要把人给放出来,并且赔礼。”
“好姑爷,好胆子,喝多了酒就要把人给饿死,那下回呢?喝多了酒,是不是要把亲家满门都给杀了?”周大奶奶冷笑出声,容二爷急忙跪下:“是,都是小弟的错,不该这样。”
说着容二爷就往脸上打了两巴掌,周大奶奶本只是做个样子出来,见容二爷这样乖觉,周大奶奶也就点头:“起来吧,你七尺男儿跪我,我不能受,都说家和万事兴,夫妻之间更是要如此。虽说有牙齿碰到舌头的时候,可也要晓得分寸!”
容二爷晓得周大奶奶这关已经过了,也就起身道:“是,嫂嫂的教诲,小弟知道了。这就去把二奶奶接出来,再给她跪着道错。”
周大奶奶不由噗嗤笑了一声:“罢了,你们夫妻之间,要怎么跪,总也要等你回房后再说,这会儿,你还是赶紧把人给接出来。”容二爷又应一个是,也就请周大奶奶在前带路,自己去给周氏赔罪不提。
“周大奶奶倒是个聪明人!”嫣然听的陆婆子说了备细,不由点头赞道。
“世上的聪明人多了,最怕啊,就是只以为自己聪明,把别人都当蠢笨之人的!”陆婆子话有所指,嫣然已经明白,只浅浅一笑:“罢了,横竖现在分出去了,他们的日子爱怎么过怎么过?对了,周家真的要分家吗?”
自从周二爷亏了那么一大笔,周老爷去和秦家挪借了一万两银子,才算把晒盐的银子给凑上,等到卖丝的钱陆续回来,周家去年的盐,才算能交清,不过里外里这么一算,年底除了还秦家那些银子,周家去年一年,不但没有银子进来,反贴出去许多。
等年底算账,周大爷自然又要嚷着分家,还说他要的也不多,只要五万现银子,两个十顷地的庄子,还有扬州城里两间绸缎庄就好。剩下的全留给周二爷,让他爱怎么败怎么败。
周家在扬州城百年,虽然周二爷这些年做生意常有亏损,可还有晒盐场生丝行绸缎庄,田庄地土也不少,算起来还有四五十万的家业。周大爷要的那份,里外里合起来也就不到十万,可以说是大大有利周二爷。
周二爷这么一算帐,觉得这样对自己十分有利,原本不想分家的他,也就开始撺掇周老爷要分家。见两个儿子都要分家,周老爷不由叹息,从正月吵到现在,周老爷前些日子总算松口,等把家里这些产业各样算算,就分家吧。不过周大爷要的五万现银子,周老爷现在可拿不出来,只能再给两个庄子。
此刻陆婆子听嫣然问起这个就点头:“这回啊,只怕是分定了。当日二奶奶嫁进来时,周家可是号称百万的,现在只剩了四五十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四五十万,要在外头,那也是巨富了!”陆婆子连应两个是,还待再往下说,就见容畦走进来,陆婆子忙退下。
嫣然起身给丈夫倒茶:“你今儿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有点事,要往京里一趟。前后大概三个来月就回来,你赶紧把我的行李收拾了,明儿一早就走。”容畦常常外出,在他外出时候,容家里外都是嫣然做主,嫣然原本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儿她却只笑不说话。
容畦有些奇怪地上前问她:“你这笑什么?我是真的有事。”
“我是在想,你常常往京里去,京里那个宅子,也是空锁着没人住的,不如你在京里置办上一房,免得没个落脚处。”嫣然一本正经地说,这让容畦笑了,伸手过来捏住妻子的下巴:“今儿家里也没吃饺子啊,怎么醋味这么重?难道是从对面镇江飘来的?”
“也,不是说,你们男人常在外头,在那常落脚处置办上一房,不但有人照顾,也免得耐不住寂寞,去了青楼,得上什么脏病的好。”嫣然的眼亮晶晶的,看的容畦心中一动,顺势把妻子搂在怀里:“那是他们。嫣然,我说正经的,除了你,别的女人,不管是再美再有风情,我都不会想多看一眼的。”
真的?嫣然的眼还是那样亮晶晶,容畦把妻子抱的更紧一些:“是真的。嫣然,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说旅途寂寞,没有人在身边陪着说笑,就更寂寞了。可我每当寂寞时候,就想想你们的事,想想儿子,想想闺女,想着想着就不寂寞了。就像你们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容畦的话情真意切,嫣然用手摸着丈夫的脸,声音变的很温柔:“嗯,我不逗你了。”
容畦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轻轻地亲着她的脸:“你在我眼里,就是珍品,我怎会为别的动心?”都老夫老妻了,说这样的话,岂不太肉麻了?嫣然心里想着,但面上笑容却更甜美。
送走容畦,容家铺子上的大小掌柜们,遇到事还是来回嫣然,时光过的这样快,嫣然算着日子,差不多自己的爹也快到澳门了,不晓得他有没有平安到达,有没有寻到哥哥,有没有和人起冲突?
郑三叔这一路赶路赶的十分快,寻的是最快的船最好的水手,又没载货,但到达澳门时候,也是六月中了。郑三叔瞧着这个充满了听不懂的话,见到的都是外洋人,简直如同到了异域。
不过郑三叔并不是那样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人,短暂的惊讶之后,也就按了地址先去找那个自称姓张的客商。进到客栈,正要问时张客人就从楼下上来,客栈主人急忙招呼:“张桑,这里有人寻你。”
张客人满脸是笑来到郑三叔跟前,刚要问是谁,郑三叔带来的小厮就道:“我们老爷姓郑。”姓郑,那就是容畦的岳父了,张客人顿时笑的更加欢了,忙请郑三叔到旁边坐下,又请客栈主人送些酒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