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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饮尽了所携带的全部淡水,就连干粮也所剩无几,疾井在无人的大海上近乎绝望的时候,一群突兀的灰色礁石逐渐自远处进入眼帘。
随着船只的继续前行,疾井看到在那群礁石之中,似乎有一些白色的东西潜伏其上,一动不动。再走近会发现,那些白色的,是高耸凸起的骨架,依靠礁石半浮出蔚蓝的大海,尖锐弯曲的骨架拱起形成半圆弧状,同礁石接壤的中空之处,形成天然的通道,直通深海。
直到此刻疾井方才肯定,龙骨渊海的入口,在一个多月的漂流搜索中,总算找到了!
白色的巨型骨骼似乎是大型动物多年前沉入大海前留下的遗骸,经过地下火山的喷发以及地壳运动,随着海底的岩石一通浮出了水面。而这里的海域,常年无风无浪,就连海洋气候常常存在的雷雨都很少出现。这样的条件,为骨骼的保存提供了充分的环境,如今骨架已经演变成岩石一样的存在,刀剑都难以在上面留下痕迹。
湛蓝的海面上,这断断续续连接着的巨型龙骨,像是无形中的引路标志,粗壮的骨节一直蔓延至海底深处,似乎通往更神秘的地方。狭窄的通道似乎只容一人弯腰前行,船只在接触之前,就有可能触礁翻沉。
在靠近龙骨渊海入口的地方,疾井将船只靠近一块岩石抛锚稳好。然后打开伊路米留给自己的锦囊,里面一团墨绿色的海草,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令人闻之作呕。
皱着眉,硬生生将那团海草吞下。
神奇的是,这团海草并没有通过食道进入胃部,而是停在了咽喉附近。在一阵艰难的异变适应过程后,疾井惊讶的抚摸到自己的脖颈上,出现粗糙的东西,好像鱼类的腮部,层层叠叠的褶皱因为在陆地上,所以尚且闭息。
接下来就是自己手掌的变化,指缝间竟然出现了淡淡的一层膜状物质,张开五指就好像鸭子的脚蹼。
真是神奇的植物。疾井不禁感慨,同时回想起当初,和伊路米学习游泳的经历……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善水性,所以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吧……
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总觉得,这样的伊路米,让自己有些愧疚。她和伊路米之间,有时候早已分不清是谁亏欠谁更多一些,两个都不善言辞的人,往往用沉默去面对这一切。可是如今,这样真的好吗?
不待多想,疾井连忙一跃进入水中。鱼鳃草的维持时间自己并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如果再在船上浪费,实在可惜。她浸入水中的瞬间,感觉到自己鼻息里被灌入的咸猩海水,一时间没有适应,急忙呛了两声。
就在自己以为会被海水噎到时,脖颈上的鱼鳃自动打开,过滤了海水,尽管鼻息之中仍有海水进入,但是因为鱼鳃草,疾井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水下自如的呼吸了!
弯腰潜入海水之中,借助变成蹼状的手,以及四周的龙骨,疾井加快“脚步”,不断下潜进入深海。
随着自己下潜的深度增加,自海水上方的透光度也越来越低,水下昏暗的视线,再加上周围寒冷苍白的骨骼,整个气氛显得格外阴沉。不断吐出的气泡,因为水下的压强,很快上浮消失,疾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要知道无人的深海,水下往往凶险万分。
这段龙骨慢慢变得宽阔高大,被骨架包围的通道下方逐渐出现小型的岩石,自旁边的礁石延伸出来,好像一块块灵芝,圆形的平台上有一圈一圈年轮一样的东西。疾井踩着石灵芝,继续向海底深处游去。
这时候的海底已经是漆黑一片,为了确保能见度,疾井在指尖凝聚出一团念力,淡蓝色的幽光为自己提供仅有的光亮,在深海中,疾井惊讶地发现,这簇念力因为不断地下潜,竟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越来越亮。
在一块足有单人卧室大小的石灵芝平台上,疾井借着念力的光,瞠目结舌地看着脚下的奇景。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在深海之下的河流。
原理上由于海水的密度不同,确实可以形成河水和海水的分层情况,但是像这种深藏于海水之下的岛屿,真的是人间奇景。基兰,是怎么找到的……疾井不禁咋舌。
清澈的河流在海底河床之上蜿蜒呈S性,自上方俯视,河流两侧由于淡水河的浇灌,肥沃的土壤吸收着海底丰富的矿物营养,生长着参天的古树,不过由于盐水的腐蚀,叶子倒是很少,古树上缠绕着不少海草,五彩斑斓的游鱼穿梭其中,倒是形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树冠”了。
古树之下还有茂密地苔藓和草类植物,依附于这块珍贵的土壤之上,疯狂生长。最有趣的的大概还是这条淡水河上下的游鱼了,因为密度和咸度不同,鱼类也自发地分层,疾井在接近河水的过程中发现,清澈的湖水下,竟然真有淡水鱼的存在!
海里河……当真奇异。
然而最诡异的在于,疾井自从接近海里河后,身体上说不出的异样,这种异样并非因为受到攻击和伤害,而是一种直觉,直觉上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摸不着头绪。疾井仔细观察过四周,她试图寻找这种异样的根源,却不得其法。
双脚落地时,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让疾井皱起眉——在伸手全是海水的虚无海底,双脚落到实地的感觉,就好像进入另一种空间里,明明改变的是环境,却有一种自己被穿越俯身的错觉。
踩着草地,周围游鱼擦肩而过,在自己接触到它们之前,敏锐地扇动鱼鳍离开,轻盈得好像精灵。
在一棵足足需要五人环抱的大树之下,疾井看到了基兰。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白色的胡须和花白的头发在海水中几乎缠在一起,苍老的身躯穿着古老白色长袍,红色锦缎滚边,腰间束带上有一块浑圆的金色配饰。他的两肩仍佩有战甲一样的护肩,而最醒目的,莫过于基兰身后那块硕大的时钟。
这是一块相当古老的时钟,铜黄色的外壳之下,那些相互咬合的复杂齿轮精密地嵌合在一起,巨大的指针停滞在四点五十,疾井记得,在钟塔的壁画里,黑色骑士入侵的正是这个时间,接近黄昏的时候,满城的萧条。
不过让疾井如同醍醐灌顶般醒悟的,并非这个,而是明明在不断咬合转动的齿轮,时钟上的指针却从未走动过。
难道说……时间,竟然在这里停止了?!
基兰稳坐在一段断裂的树干之上,脚边放着一根简单的鱼竿,乍一看就好像寻常垂钓的老翁,然而当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疾井时,那种无形的威慑力,却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那是一种时间积淀下来的沧桑与睿智,在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基兰的眼睛如同尖锐的灯束,让疾井僵在原地。
“自汝进入,吾便感知到催化神石之力,吾之后人。”
第一次与基兰如此接近的对话,疾井迟疑地说:“你……是真实存在,活了千年吗?”
“吾一直隐居于此沉睡,近日被汝唤醒神识,自当真实存在而非虚幻。”基兰淡淡地说道,“汝有心疑问,吾自当解答,身为吾辈后人,汝能与吾相见,自是有缘人,静听吾道来。”
在基兰冗长的叙述中,疾井逐渐知晓了那幅壁画所隐藏的关键——时间。
原来当初因为基兰那场大胆的试验,导致神识被困于过去和现在之中。饱受因为自己过失,而令城池倾毁的折磨,困于钟塔中的基兰,决定用毅力战胜对于过去的恐惧,在绝望中继续坚持他的试验。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基兰利用自己的魔法,最后达到了常理所难以解释的高度,那就是穿梭时间!
他利用自己无与伦比的天赋和高超的魔法,回到了过去。原本打算改写历史,拯救族人的基兰,却意料之外的遇到新的敌人,而这个敌人,成为基兰至今无法容忍的宿敌。
“雷霆咆哮,沃利贝尔。熊人族自暴风雨中选定的领袖。”基兰苍老的眼睛眯起,周身一闪而过的能量异动,似乎是因为回忆起不愉快的过去,而产生的愤怒。
说起沃利贝尔,疾井惊讶地自基兰故事中发现,这竟然牵扯到自己曾经去过的弗雷尔卓德大陆。
当时的弗雷尔卓德,尤其是北部区域,是众人皆知的、屈指可数的恶劣地区之一,但熊人族已经在这片荒芜贫瘠、风暴肆虐的苔原上生存了数个世纪之久。
作为一名狂野凶猛、备受尊敬的熊人族战士,沃利贝尔全身心地保护着族人和他所效忠部族荣耀。
在这片永远被滚滚雷霆所覆盖的区域之中,沃利贝尔身为新一代的酋长,对于战争有着狂热的执着。他不满足于族人永远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企图组建军队,翻越南部的山脉,扩张领地,并与弗雷尔卓德大陆之外的黑暗军队形成联盟,一同入侵繁荣一时的厄尔提斯坦。
重新穿越回过去的时光老人基兰,尽管因为预知未来,即使阻止了黑暗骑士的入侵,但是基兰所有的神识,对于这场战争之后的事,并不知晓。所以当他看到身穿机甲的熊,率领雷霆大军,为厄尔提斯坦带来第二波灭顶攻势的时候,手足无措的基兰,只能带着自己仅有三岁大的孩子,开始了逃亡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