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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阳光明媚的刺眼。
沈晶莹的垂着长发,伸手将挡住视线的发丝拢到耳后,衣衫整齐的依在阳台,看着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一盆盆的花草得到很精心的照顾,它们那么的生机勃勃。看得出它们的主人对它们的特殊情感,简直是在心尖尖上。
林清木将筷子摆好后,走到她旁边,温声的说:“吃饭了。”
沈晶莹不说话,出了神的盯着一处看。
“吃饭!”林清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强迫她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疼惜的恼怒。
“不吃!”沈晶莹用尽全部力气的甩开他的手,恨恨的瞪着他。
“你会饿死。”林清木紧抿着唇,看得出他唇角的肌肤在抖。
“你不是正好可以奸尸?”沈晶莹冷冷的一笑,轻蔑的暼了他一眼。
可恶的肚子在这时候‘咕噜’的响了一声,沈晶莹暗自吸气。她是饿了,很饿,在闻到林清木做的饭菜香时,很想扑过去,但她就是不吃,一丁点也不吃。
林清木沉声说:“你最好在这里站成雕塑。”
沈晶莹咬着唇,继续依在刚才的地方,继续看着阳台上的花草。她已经站在原地很久了,她不打算动,一步也不想挪。
林清木回到饭桌旁,将做好的热气腾腾牛肉羹端回厨房倒回汤锅里,用汤勺慢慢的搅拌着。搅拌了一会,他探头去看一看沈晶莹,见她还是很犟站着那,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那种看到调皮的孩子任性时,大人们特有的浓浓爱意般的笑。
没多久,汤羹不那么烫了。林清木还是舀起一勺尝一尝,确认是温温的。
他从橱柜里取出一个茶壶,带壶嘴的那种,认真的刷洗干净,便将汤羹盛进了壶里,然后带进了客厅。
沈晶莹环抱着胳膊,神色有些憔悴,快支撑不住了。
林清木走过去,重复着那句:“吃饭了。”
沈晶莹依然不应话。
只见林清木一下子拉住她,把她夹在胳膊下,箍住她,向沙发走去。
沈晶莹先是怔了怔,当她反映过来时,已经被他平躺着扔在了沙发里,并被他用一只胳膊压着,使她起不了身。
“混蛋,你不需要再向我证明,你比我力气大。”沈晶莹咬着牙,眉头紧紧的皱着。
“你知道就好。”林清木拿起那个装着牛肉羹的茶壶,伸手卡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就往她嘴里灌。
牛肉羹直抵到她的嗓子里,她不得不吞咽。就像是那些他造成的委屈、怨恨、苦涩……,她在往肚子里咽,咽得她的心生疼,强烈的憎恨在她的身体里翻滚着,她瞪着他,死死的瞪着他。
林清木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在渐渐的小了,如同是她占据他心的地方在越来越大,她细微的情绪都能使他的灵魂波涛汹涌。
一种至死都将要相陪的灼热,要怎么说?该怎么表达?他看着她眼睛里那细碎的狂烈的恨,他的心被悸得很紧,他的手在颤。但他没有停,他忍着剧烈的心痛要把一整壶的牛肉羮灌给了她喝。她会永远占据他生命里最柔软的地方,但在有些时候,他提醒自己必须要硬着心肠。
他逼着她喝了很多牛肉羹,壶底朝天了,林清木将茶壶扔在了桌上,快速的抽出纸巾去擦拭她的唇角。
沈晶莹立刻挺起上身,将嘴里的一口汤吐在他脸上。
林清木的动作停顿,身体猛得僵持着。
沈晶莹气得哆嗦,浑身充满了尖锐的力量,她握着拳头,吼道:“只有畜牲才会用它们的蹄子践踏别人,你连畜牲也不如,至少它们用的蹄子!”
林清木默不作声的用手里的纸巾擦拭着脸,不忍去看她眼眶里打转着的泪。
沈晶莹从沙发上跳起来,极力压抑着的情绪爆发了,那种被折磨、践踏、强势对待的火焰席卷而来,烧得她发出垂死的嘶鸣,她像是失去领地的野兽,拥有了不顾一切的破坏力。她冲向阳台,甩手就将一盆草打翻,抬脚就踢断了一株花。
那些花不是他最悉心对待的吗?她要极端的方式破坏它们,让它们永远成为他的不过挽回。
她发了疯的摔打着、乱踢着、狂踩着、撕裂着……
林清木缓缓的走过去,看着她的暴虐,看着她带着呐喊的抽泣,看着满地的狼藉。他没有动,只是看着,虽然那些花草是他这些年最真挚的对待。如果沈晶莹写的小说是她的命,那么,花草就是他的命。可是,又有什么比得了她?
就是在此刻,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是爱她的方式,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过了许久,她喘着气站在废墟里,摇晃着身体,有气无力的还在毁坏着触手可及的东西。
当沈晶莹终于坚持不住的双腿一软时,在她倒下前,林清木箭一般的冲过去抱住了她,满怀着最深浓的柔情,急道:“别伤了自己。”
“我永不会原谅你。”沈晶莹的声音很轻,却很沉重。
“那就恨我一辈子。”林清木紧紧的抱着她,把她抱出了阳台。
“松手。”沈晶莹抓着他的手,她的指甲里有血了,是他的血。
他手背上一道道的血印清晰可见,流着血,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
过了好一会,林清木松开了手,从沙发上拿起她的包递给她,面无表情的说:“你走吧。”
“我走。”沈晶莹立刻抢过包,抱在怀里,急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房门就那样静静的敞开着,一切都恢复了安宁。
见识过暴风雨的人都知道,所谓的‘恢复’只是假象。那所刻在记忆里的痕迹永无法抹灭。在暴风雨后,当花枝被折断后,徜若就任它那样断着,或许它还会活;如果将它扶直,它或会死。
沈晶莹从楼梯一口气奔到了楼下,她咬着唇,挺直了背脊,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走着。向前走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尊严上,她的尊严在流血。
在小区门口,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洋洲出版社找姜小漠。
不管流过多少血,也不管死过多少次,只要活着,就必须依然要面对惨淡的现实,依然要解决问题,像打仗似的,去拼吧。
当沈晶莹赶到姜小漠的办公室时,姜小漠正在沏玫瑰花茶,她看到沈晶莹时,不由得惊讶说:“哟,你从外星回来啦?”
沈晶莹耸耸肩,随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姜小漠用她那常用的让人极不舒服的语气说:“我打了你很多个电话,你倒是耍起大牌了。”
沈晶莹正色的说:“手机没电了。”
不等姜小漠再说下去,沈晶莹就直入主题的说:“把那个写手的联系方式给我。”
姜小漠明知故问:“哪个?”
沈晶莹强迫自己心平气和的道:“我的第2本和第3本书……”
姜小漠笑了,打趣说:“再想向她约几本?”
沈晶莹扶了扶额,环抱着胳膊,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啊,”在看到沈晶莹很严肃的神情时,姜小漠不由得也收起了戏谑,说道:“那条微博发的当天,我一姐们就打电话告诉我了,我赶紧联系你,你却不接电话,打了不下十次后,你竟然关机了。”
沈晶莹在听着,胸膛怎么也无法平静的起伏。
姜小漠接着说:“我就打电话给林清木了,他刚开始也没接,后来他回了我一条短信,让我不要管,说他会处理。”
沈晶莹咬着唇,在听到‘林清木’的名字时,她的面色就冷不丁露出了憎恶。
姜小漠喝了一口玫瑰花茶,笑道:“你又赚到人气了。”
“什么意思?”沈晶莹的语气很生硬,她竖起了锋芒,像很多受过伤的人一样,知道怎么伤人了。
“你真的不知道?”姜小漠诧异的盯着沈晶莹,学着沈晶莹刚才说这句话时的姿态。
“不知道,你告诉我。”沈晶莹现在只想快些见到那位写手,然后跟写手当面谈判,亲自出面把微博事件解决掉。
“第二条澄清微博出来了,我给你念念原文,”姜小漠坐在电脑旁,用鼠标点了几下后,清了清喉咙,很像模像样的念道:“哈哈,开玩笑的啦,我是沈晶莹大作家的忠实粉丝,一句玩笑话,还请沈晶莹大作家别介意,下不为例了。”
沈晶莹眉头一皱,除了愣住,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看这条新闻,”姜小漠又念道:“洋洲出版社的总编辑林清木发表声明说:沈晶莹一直在用心、努力的写作,也在尝试不同的风格,始终将最完美的作品呈现给读者们,望不再有任何影响沈晶莹小姐名誉的臆测与‘开玩笑’。针对微博上对沈晶莹小姐造成的负面影响,沈晶莹小姐与洋洲出版社将保留追诉法律的权利。”
沈晶莹缓缓的吐了口气,真的是林清木解决了这件事?
姜小漠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笑道:“我本来还想看看热闹的,没想到一阵大风刮来,又一阵大风刮走了。”
过了片刻,沈晶莹直截了当的问:“那位写手发那样的微博有何目的?想再要钱?”
姜小漠撇撇嘴,说:“她说不是她发的。”
沈晶莹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姜小漠很认真的说:“看到那条微博后,我先打电话给你,然后打给林清木,你们都没接电话后,我就打电话给那位写手,她也很奇怪,她发誓诅咒说不是她发的。”
不是那位写手发的,会是谁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