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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矛术……”弗瑞曼的烟斗在走廊的扶手上随意的磕了磕,还没有燃尽的烟丝落在了有些潮湿的地面,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
“的确不像是查姆博斯的作案手法。”弗瑞曼抬起头,再次看向了花园里的尸体,他摩挲着下巴,扭头看向了正蹲在地上的李书云。
“在过往的案例中,查姆博斯在犯罪过程中一共使用了多少次塑能系法术?”
“如果只是说谋杀手段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只有一次。”李书云头也不抬的回答,“那次是因为被害对象是一名拥有接近高等法师实力的法师,同时兼修防护系法术,在法术对抗中查姆博斯在现场留下了三支冰矛,同时还有延迟炎爆术的施法痕迹。”
“所以说也不是没有先例。”弗瑞曼耸耸肩,“也许是我们的诗人想到了另外一种创作的手法也说不定。”
“好了,稍微收敛一点。”
李书云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未免过火了点,要知道就在不远处,一个老人还在为老友的横死而默默垂泪。
“我觉得费尔南迪将军是不会介意我的无理的。”弗瑞曼随手拿下右眼的目镜,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这种人造法术视界的效果太糟糕了,每戴上三十分钟我觉得我会头晕三天。”
“等等!”
李书云并未理会弗瑞曼的吐槽,他小心翼翼的拨开了花丛,在茂密的花丛中,散落着一些被踩到的植被。
“鞋印?”
李书云呼出一口气,虽然也有可能这是其他人留下的脚印,但是按照惯例的话,在场的这些专业人士是不会跑到这里来破坏现场的,更何况这个脚印前掌有明显的蹬蹋痕迹,后脚印浅而不明显,更像是脚掌发力做出的冲击姿势。再加上这副脚印可不是出自于在场帝国内卫的骑兵靴、也不像是第九科和刑侦科的平底皮鞋……
“是胶鞋。”
弗瑞曼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脚印后笃定地说道:“这种软底胶鞋的底部有专门的防滑纹设计,而穿这种鞋的人大多数是出没于东伦敦港口的渔民和水手。”
“前脚掌纹路清晰,后脚掌纹路浅、边缘模糊,这应该是冲刺的姿势。”
李书云点点头,表示认可搭档的意见,他的视线投向了花园中的尸体,再扭头看了看草丛中的脚印若有所思:“这里的距离受害人的尸体足足有六十米,如此一来,应该是埋伏在草丛中等待目标出现后迅速接近……”
“嗯,就像那些嗅到大新闻气息的记者一样快。”
弗瑞曼走到了数米外的另一个脚印前,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鞋印沾染的黑色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依稀能够看到鞋印的轮廓。
“让我来。”
李书云走到了鞋印的旁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背的魔力回路缓缓点亮,在魔力的作用下,吸附能力极强的真视粉尘缓缓散落在脚下的区域里。
脚印的确是同一个人的脚印,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个落脚点之间的距离,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人冲刺的水准。
“真的不是什么大型的猫科动物么?查姆博斯的身体素质已经这么强力了?“
然而弗瑞曼却没有理会李书云的吐槽,他带着白色的手套,从一旁的草丛中捡起了一个黑色的玻璃瓶,里面残留的药剂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暴风雪……”
弗瑞曼轻轻的嗅了嗅瓶口,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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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时后,帝国白金塔。
矗立于泰晤士河西岸的白金塔在三个世纪以前曾经是王权和统治的象征,时至今日,那象征着王权的金色雄师依旧在塔顶昂首站立,仿佛是住在白金汉宫里的那位大人,用一种高冷和强悍的姿态俯视着整个北方,只不过现在的白金塔已经不单单是指那个矗立于泰晤士河畔的白色建筑,在它的周围,一片深灰色的哥特式建筑成为整个帝国最后一道盾牌。
帝国刑事侦查科的三号会议室,李书云和弗瑞曼闭着眼睛,不远处痕迹鉴定科的卡罗尔正捧着厚厚的材料进行发言。
“关于施法痕迹方面,我们取证了受害人身上的冰矛进行分析,冰矛表面有一定的螺纹用以产生自旋增加穿透力,冰矛自身的材质也并不特殊,没有其他的发现。尸体的表面侦测到肌肉活化和肉体再生这两个法术……”卡罗尔推了推掉到鼻梁的眼镜,“法术强度大概是接近高等法师的水准,用途据推测是折磨和摧残受害人的肉体和意志……”
“物理痕迹方面有什么发现么?”
一头卷发的大鼻子双手交叠,穿着长风衣的班尼迪克特皱了皱眉,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物理痕迹科室的负责人,那个瘦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在闭目养神的两个人轻声道:“得力于第九科同僚的帮忙,在现场只提取到对方的四个脚印以及一个空的玻璃瓶,从脚印来判断是一个成年男性,穿着的是东伦敦区常见的胶鞋,鞋码四十,而空的玻璃瓶里,装的是一种魔药,具体的成分还要交给法医来鉴定……”
|“是暴风雪……”弗瑞曼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班尼迪克特那双湛蓝的眼睛笃定道:“用于增强使用者的爆发力和肉体强度的魔药,市面上同等类型的魔药并不少,但是能够让一个身体孱弱的法师短时间拥有高等骑士的爆发力,也只有这种来自于古老学派的魔药了。”
“算是一个不错的发现。”班尼迪克特摊了摊手,朝着弗瑞曼露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那么,第九科的两位,你们还有什么发现么?”
弗瑞曼用手肘捅了捅李书云,李书云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关于现场调查方面,在场的同僚们已经说的很详细,在‘鹰眼’不在的情况下,作为‘猎人’,所能收集到的情报也寥寥无几。”
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简直就是劳资没找到情报但是不是我的错,全TMD赖队友!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居然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这让李书云内心的压力大大减轻,他清了清嗓子,伸手从桌子上拿过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玻璃瓶。
“我要说的只有一点,这种强效魔药在市面上流通的数量相当少,所以在伦敦,流出这种魔药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作为第九科负责追踪和战斗的猎人,对于那些黑市还有地下违禁品供应商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是想要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难度。
“你的意思是……”班尼迪克特挑了挑眉毛,“你们可以从魔药的来源入手?”
“值得尝试。”
李书云和弗瑞曼对视一眼之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么,接下来我就简单说两句。”
班尼迪克特,帝国刑事侦查科总负责人环顾一周后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随后从中抽出了一份报告。
“关于那名女死者的身份,在两个小时之前就调查清楚了。”班尼迪克特苦笑了一下,“安妮雅·西索科,就读于帝国国立大学经济学的研究生,费尔南迪将军的女儿,唯一的亲人。”
在那一刹那,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弗瑞曼砸烟斗的手颤抖了一下,结果石楠烟斗在桌子上重重一磕,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如同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众人纷纷从失神的状态下回过神,紧接着就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帝国内卫三号实权人物,被灭门!
谋杀帝国要员和帝国要员被全家灭门,这可是性质完全不同的案件,如果说前者是女王登基以来不曾发生过的恶劣案件,那么后者更是在帝国开国以来都不曾发生过的。
所以自己在无意中竟然还见证了一次历史?李书云觉得如果是查姆博斯所为的话,那么当真是无比疯狂的行为,难道他真的以为,凭借他一个人就能挑战整个帝国?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两起案件是不是应该并在查姆博斯系列案件中,还是独立出来单独进行侦查?”班尼迪克特摊了摊手,“如果可以确定是查姆博斯所为的话,那么我们直接移交帝国内卫不就好了,他们的干劲肯定比我们足。”
“关键是那群只知道挨家挨户搜查的灰帽子根本抓不到查姆博斯。”角落里不知道谁吐槽了一句。
“说得好。”班尼迪克特点了点头,“然而凭借我们手头的这些线索,我们也抓不到。”
“所以诸位,先做好手头的事情吧,在陛下的怒火降临之前,尽可能的先查出凶手的踪迹。”班尼迪克特半是警告半是勉力,“同时不要忘记,无论凶手是不是查姆博斯,对方都有连续作案的能力和动机。”
夕阳将泰晤士河染上了一层暗红,由魔力推动的轮机船在河面上缓缓游荡,而在不远处,白金塔上的金色狮子在夕阳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
李书云和弗瑞曼一前一后走出了刑事侦查科的大楼,看着在夕阳下熠熠闪光的律法天平,弗瑞曼突然开口问道:“你没有在天平面前宣誓过么?”
李书云奇怪的看了一眼弗瑞曼,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没有,我宣誓的地方是在北方防线的不夜堡。”
“算了,当我没说。”
弗瑞曼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看到他这个样子,李书云叹了口气。
“你又准备去酒吧钓妹子去了么?”
“作为一个前辈,我要告诉你,只有在酒吧这种地方,才能有效的得到情报。”弗瑞曼拍了拍李书云的肩膀,“所以说,在这方面你还要学习一个,不如今晚跟着我走,让你见识……不对,学习一下在这种地方打听情报的方式。”
李书云拍掉了搭在肩膀上的手,一脸鄙视的看着他:“我头一次看到把泡妹子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清新脱俗的。”
“忘记你还有一个旗袍眼镜娘在家里等你……”弗瑞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迎接他的是李书云充满善意的回答。
“滚!”
看到弗瑞曼消失在街头的人流中后,李书云转头拦下了一辆车,魔法工业带来的变革让魔导工业技术突飞猛进,在民用方面,至少老爷车已经开始逐步取代马车,让出行越来越便捷,只不过在战场上,魔导工业的孱弱依旧无法让钢铁成为战场的主流,所谓的钢铁猛兽在塑能系法术和变化系法术的洪流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决定战争走向的,依旧是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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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曼地亚设计局,十分钟之前,汉森·海克曼地亚正倚靠在软软的椅子上,感受着久违的轻松和温暖,而当他正欲品尝醒的恰到好处的红酒的时候,一个东方小子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的是海克曼地亚现任掌柜夏凉,看着传说中的东方魔女双眼放光的盯着李书云,汉森内心就更加无力了,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孤家寡人。
“好久不见了,李书云。”
老汉森那双眼睛仿佛永远也没睡醒,他打了个呵欠道:“终于想起来看看我老人家了?”
“嗯,老爷子顺便请您给打听一下,这个魔药的来源。”
老汉森摇了摇头,他就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每次一来都会找点事情差使自己,不过……老汉森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是他的养父呢?
心不在焉的老汉森在接过玻璃瓶的刹那,眼神顿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可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老汉森的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在壁炉的火光中,玻璃瓶身反射出琉璃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