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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都不在这儿了,即便强求也没用,倒不如遂了他的愿,让他出去,等吃了亏就知道家人的重要了。
裴骁话说完,裴母似乎也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叹了口气,身形微晃的站起来。念悠赶紧起来扶着,裴母拍拍她的手,余光扫见裴源和张氏两人面上已经带了喜色,裴母失望的皱眉,最后才道:“老二,你想分家,想怎么个分法?”
裴源一怔,赶紧将脸上喜悦收起来,抬头对上大哥和母亲审视的目光,道:“我听大哥的。”
裴骁被气笑了,“听我的?我可不敢,分家是二弟要分的,我想知道二弟想怎么分,你让大哥分?大哥可舍不得弟弟和侄子,若是一激动反悔就不好了。”
讽刺的意味十足,令裴源脸上羞恼,就裴源这点小心思,如何是裴骁的对手,三言两语便将裴源的计划打乱了。
裴源原本想着,让大哥分家,怎么也能公平的分,到时自己再示弱一下,指不定大哥能心软,多给分一些。可裴骁不上当,将话头又扔了回去,砸的裴源面红耳赤。
而张氏却急不可耐,不管如何,终于是同意了分家,那既然要分家自然要争取最大的利益。她知道裴源拉不下脸来,便急切的抬头道:“大哥,娘,既然分家自然要平分。”
“平分?”
一直没说话的裴宝珍终于忍不住了,对二嫂以前虽然讨厌可到底只是小事情,可现在二嫂居然撺掇着二哥分家,裴宝珍忍了这么长时间忍的很辛苦,终于在张氏说出平分二字的时候爆发了。
“二嫂,你可真敢想。凭什么平分?就凭你娘家兄弟差点搬空了成衣铺子的东西吗?还是说这家业是二哥创下的?”
张氏恼怒,口不择言,“我们说话,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插什么嘴,早晚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有你这么不敬兄嫂的吗。”
“你!”裴宝珍气急,刚想回她却被念悠拉住,念悠冲她摇摇头,将她拉到身后,对张氏道,“既然弟妹说要平分,那你们夫妻倒要说说为何平分?怎么个平分法?”
裴骁嘴角含着讽刺的笑意也不说话,而裴某则对二儿子失望透顶,更是不搭言。
张氏冷哼一声,挺直了腰背,将孩子往身前一抱,“不管家产是谁创下的,但都是归了公中,既然归了公中那就应该每家平分。留出两个小姑的嫁妆,剩下的现银、铺子、庄子全都平分。还有我管家一年多,裴源也管着铺子这么多年应该在铺子上多分一份,我的这份就算了,裴源那里不能少了,况且,裴成是裴家的长孙,理应多分一些。”
张氏豁出去了脸面,将一通话讲完,心里气顺了一些,她生了长孙,自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怎么也得多得一些。
自从进门就一直当隐形人的裴三奶奶胡氏突然开口:“二哥二嫂要分出去,那我们怎么办?”她看了裴老三一眼,裴老三冲她点点头对裴骁道,“大哥,我们不想分出去。”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的很,真的离开大哥,或许凭着分得的家产能过一段舒心的日子,可时间长了可怎么办?而且他们觉得现在家里挺好的,完全没有分出去的必要。不是长子不用担心养老问题,也不用管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多好,也是二哥不知足,被婆娘忽悠着就要分家。
而胡氏虽然平时温和,可与念悠这个大嫂颇为相处的来,也知道念悠的为人,一点都不担心日子不好过,可二哥二嫂要分家,那他们是分还是不分?分吧他们不想分,不分吧,让外面还不知道说些什么闲话。
裴骁看了裴老三一眼,淡淡的开口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分老三也分出去,等老四和老五成了亲也一样分出去。”
裴老三急了,“大哥,二哥和二嫂想分出去,可我们不想呀。”
裴骁却笑着对他说:“老三,你也大了,也该自己出去闯荡了。日子都是自己过的,你二哥敢,你为何就不敢?”
裴老三呐呐的,将火气转移到裴源身上,口不择言道:“二哥,我看你就被二嫂迷住了,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居然要分家,父母在不分家,你可真够可以的,分个家还连累我们。这让外面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呢。”
裴源今日似乎打定主意,不管别人如何说,他都不松口也不开口,只等着裴骁下命令分家。
“好了,老三,你先一边呆着,等我和你二哥掰扯完了再和你聊聊。”裴骁对裴老三是和颜悦色,对裴源则是没有一点好态度,“你说吧,你婆娘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你的想法?”
其实裴源对张氏的话是有些不赞同的,而且大哥已经知道他偷偷入股海船的事情,他现在要的多大哥肯定也不会同意。可张氏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当众再反悔,便梗着脖子道:“是。”
裴骁点了点头,突然伸脚一脚将裴源踢翻在地。
裴骁是行伍出身,一身功夫更不是白练的,裴源被踢了一脚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胸前更是火辣辣的,喘不过气来。
张氏尖叫一声一手抱孩子一手去扶他,转头对裴骁大吼大叫:“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做什么打人?难道分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不成?就任由你作践不成?”
裴骁冷哼一声,不与女人计较,兀自坐下,沉声道:“爹不在了,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一个婆娘在这指手画脚。”
他眼神冰冷,吓得张氏缩了回去,抽抽噎噎的开始哭了起来。裴源将她和孩子揽进怀里,一家三□□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裴骁道:“既然分家,那就按我说的分,不同意就给我净身滚出去。裴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张氏怕了,可更怕真的被净身出户,一个劲的冲裴源使眼色。
裴源看了眼吓得浑身颤抖的张氏和懵懂的儿子,颤声问道:“大哥想怎么分?”
裴骁冷眼看着,开口道:“全部家产拢在一起,连同宝珠带走的也算上,大房三成,剩下的你们七个每家一成。”
裴源还没反应过来,张氏已经尖叫出口:“这不公平,三个小姑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能占一成!一副嫁妆打发了才多少!”
张氏话一出口,念悠便冷声喝道:“张氏你放肆,婆母尚在,长嫂尚在,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嚣张大呼小叫!”
张氏不管,今日就算撒泼打诨也定不能少分一点,当即哭着大喊:“凭什么,哪家规矩分家还要分给小姑的!”
嫁妆才多少,而裴家一成的家产又有多少。大房分三成理所应当,可三个小姑各占一成和几个兄长一样,又怎么能成?
裴骁不看他,只冷笑道:“成不成的你可管不了。”他抬头看向门口,冷声问道:“裴轩和裴兴回来了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已经十四的裴轩和裴兴一头大汗的进来,见屋里气氛不好,当即一愣,路上荣叔虽然说了大概,可看到实际情况还是觉得心塞。
裴骁递给两人一人一碗茶,见他们喝了下去,这才对几人道:“我且问你们兄弟几个。今日我说的分家,大房分三成,你们兄弟姐妹各一成,你们二嫂说不同意给你们妹妹分一成家产,我问你们,你们同意吗?”
裴轩想都没想,张口就答:“同意,为啥不同意。”
裴兴和裴老三也毫不犹豫的说同意。
裴骁又将目光看向裴源,问道:“裴源,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裴源今日分家弄的被动,而且裴宝珠三姐妹都是他的亲妹妹,平日里他也疼,可张氏已经如此说,难不成他要和张氏唱反调不成?况且张氏也是为了自己一家,他怪不得张氏。裴源看了裴宝珍姐妹一眼,心里暗说了一句对不起,抬头却对裴骁道:“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没有说分家分给姑娘的一说。”
生闺女就是赔钱货,这是乡下人都认同的理论。
裴宝钗不忍心几个哥哥因为她们的关系将兄弟之情都弄散了,便小声对裴骁道:“大哥,我们不要一成,给我们一点点嫁妆就够了。”
只是话出口,眼泪却掉了下来,她不是舍不得这一成的家产,而是因为这个家而心酸,为了大哥而心酸。大哥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却是亲兄弟来算计他拿命换来的家产。
裴宝钗擦擦眼泪道:“大哥拿命换来的家产,宝钗受之有愧。”
念悠握着她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三个小姑子就是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裴宝珍这会儿也没脾气了,许是双胞胎连心,也跟着抹泪。
念悠安慰了这个安慰那个,心里对张氏更加不满。
裴轩本就跳脱能说,这会对着裴源的方向哼了一声,“二哥,大哥赚下的产业,大哥说了算,而且三个姐姐也是裴家人,理所应当。”说完还讨好的冲裴骁扬扬下巴。
裴骁满意的对他点点头,这才道:“每家有每家的规矩,裴家我当家,那就我说的就是规矩,宝珠她们三个虽然是姑娘,但也是裴家的一份子,该得的一份不会少。我还是那句话,实在不满就给我滚出去,一个铜子儿也别想得。”
裴轩、裴兴、裴老三点头,算是认同了大哥说的话。
裴母见分家的事已经确定,便叹了口气道:“咱们裴家没有族长,那么分家的时候便将镇上德高望重的孙爷爷叫来,给做个见证。”
裴骁默默点头,对荣叔道:“外面铺子里的账目一应事物都交给荣叔了,这几天全都整明白,然后五日后正式分家,到时将宝珠叫回来。张家那边裴源去叫人,胡家由老三去叫,苏家我去叫人,到时候将一应事物分个清楚,今后各过各的日子。”
张氏突然想起这间宅子,便急忙道:“分家后我们为了不讨大家的嫌想搬去县里,那这里的宅子我们不住了,可能给我们折成现钱?”
“折现?”不等裴骁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念悠笑道:“这里不是裴家的祖宅吗?”
众人恍然,是了,祖宅不能变卖,理应由大房继承居住。
“这、这哪里是祖宅....”裴家的祖宅不是在穷山沟里吗?张氏急切的去看裴源,却见裴源不做争执,便偃旗息鼓。
念悠扶起裴母道:“娘,时候不早,您先去歇歇,我去让灶上准备午饭。”
裴母也确实累了,点点头便去歇着了。
裴宝珍瞪了张氏一眼,哼了一声走了,其他几个兄弟见暂时无视也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这天的午饭注定所有人都没有心情吃,念悠让厨房只做了些清粥小菜分别送到各房。
念悠和裴骁回了沧澜院,见裴骁眉头紧锁,不由担心,“还在发愁吗?”
裴骁摇摇头,手指却已经摁在额头上,“没事,没什么愁的,我早就料到了。”
念悠有些闷,“会不会是,弟妹见咱们从青州回来带了那么多东西,心里不平衡了?”
“不会。”裴骁将念悠抱在腿上,像抱个孩子一样,然后摸摸她的脸道,“二弟和二弟妹从我回来就想分家了。”
“为什么呀?”念悠有些想不明白,放着舒舒服服的少奶奶少爷不当,何苦出去自己成家。
裴骁大手一伸,一不留神溜进了念悠的衣服里,念悠听的认真却没注意道,裴骁见她还疑惑,便一边磨蹭一边解释:“张家不富裕张氏想帮衬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是长媳,一旦我成亲,她管家就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她能管家,那么每月就会有不小的私房入账,等几十年后母亲没了,她自然就多,但是我成亲了,她不能管家了没了这油水,他们自然不甘心。而且还有一点,裴源跟着田玉良入股海船,前段时间大赚了一笔,他们想私自吞下,一旦分家有了家产不说,那赚的一笔也够他们过一辈子了。”
念悠皱眉思索,也终于感觉到裴骁大手的不老实,便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居然随时随地发.情,今天这样的日子居然都有心情弄这个。但是裴骁的手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便问道:“那那笔银子,就让他们私自带走吗?”
裴骁身上起了火,将人抱起来,一脚将门踢上,直接扔到床上,然后压了下来,“自然不能,说好的平分家产,那笔银子自然也算家产之一了。”
念悠还想再问什么,可男人却不给她机会了,趁着午睡的时间居然弄了一回。
念悠被弄的浑身发软,等她回想起自己想问什么时已经累的问不出来了。
算了,还是睡一觉再说。
醒来后念悠早忘了睡前的问题了,因为她管家,现在要分家了,她得清点家产做好分家的准备。
当然她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清点,而是将张氏和胡氏还有裴宝钗叫来一起清点。
她们在内宅清点公中账目的时候,外面荣叔也马不停蹄准备整个裴家的产业。
抽了个空,裴骁去了趟清流村,将家里的决定和苏老汉等人说了一下。
两人成亲几个月,回来的次数少之又少,猛一回来,却是带来要分家的消息。
父母在就分家,这样的消息让苏老汉心里一阵难受。若是他的儿子要分家,他会更难受,好在现在只有老大成了亲,苏念为一点成亲的意思都没有,而念林又还小,倒不担心自家分家。
苏老汉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抽旱烟,这会儿听裴骁说完便蹲在门槛上抽了起来,一锅烟抽完,他抬头对裴骁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忙吧,等那天和我你大哥他们都去。”
乡下分家,媳妇的娘家人都会去,为的就是为了自家闺女不受欺负。苏老汉虽然对裴骁比较放心,可该去给闺女撑场面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晚上苏念为和苏念庆等人回来,苏老汉便将这事说了。
苏念庆这几年性子越来越像苏老汉,也喜欢蹲在门槛上,但是他不抽汉烟,听苏老汉这话,闷声道:“本来以为裴家挺好,谁知道也有这些大户人家都有的龌龊事。”
苏老汉叹了口气,冲苏念为道:“老二你怎么说?”
苏念为这两年做事更加沉稳,苏老汉欣慰之余又更加的着急,原因无他,苏念为都二十了,却依然不想成亲。来苏家提亲的都快将门槛踏破了,可苏念为就是不松口。
想到这些糟心事苏老汉又叹了口气,苏念为被苏老汉叹气叹的头疼,便道:“分就分吧,以妹夫的性子吃不了亏,而且妹夫是长子,总不能让长子吃亏让小的占便宜去。”
商氏一边道:“他们家分家肯定是裴老二和他婆娘捣鬼,裴老二看上去老实却没想到这么多心眼,倒是他婆娘张氏,念悠成亲的时候见过几回,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人。还有上次我去看悠悠,便听说那张氏不满念悠管家,我觉得她肯定故意使坏。”
她顿了顿,加了句话:“二弟以后娶婆娘可得擦亮眼睛,可不能娶回张氏那样的。”
苏念为一听话又往他身上引,当即站起来往外走,“累死了,洗洗睡了。”
“唉,你别走啊。”商氏急了,本想着再说说小叔,谁知又被跑了。
苏老汉叹气,“他大嫂,老二那边,等念悠那边分完家让念悠劝劝吧,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念庆这么大的时候,茂茂都两岁了。他可倒好,一说娶婆娘,拔腿就跑。”
商氏点头,对这小叔子也是颇为无奈。
一转眼就到了裴骁说定的分家日子,已经是十月二十了。前天夜里刚下了今年的头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九如镇妆点的分外漂亮,只是太阳出来一晒,许多积雪便开始化了。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古人诚不欺我。一大早念悠便不想起来,饶是屋里烧了两个碳盆,念悠伸出手的时候还是觉得冷的受不了,下一刻,手又缩了回去。往旁边一滚,突然皱了眉头。
好冷。
旁边的位置,本该和她同榻而卧的男人早就起床,连被窝都凉了。念悠叹口气,知道裴骁定是早起练拳去了,有时候她很佩服这个男人,不管三伏天还是三九天,每天早上打拳都不耽误,而且丝毫不受晚间生活的影响。
念悠正郁闷着,裴骁推门进了屋,门一开外面的冷风也跟着进来了,念悠本来已经认命的坐起来了,感受到凉意,瞬间又钻回了被窝。
裴骁笑了笑,去净室洗漱干净,待身上凉意没了这才过来,走到榻前将念悠的衣服拿过来,哄小孩似得,“乖,赶紧起来,等分完家带你出去玩。”
念悠嗔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净糊弄我,大冬天的能去哪里玩,难不成去外面雪堆里滚一圈?”
“郊外有个庄子,里面有个小小的温泉池子。去年让我买了下来。”裴骁笑着,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一听有温泉,念悠也不赖床了,飞快的穿衣下地。温泉她以前只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更别说泡过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等她洗漱完毕,这才想起来,“这个庄子能分到咱家?”
裴骁挑挑眉,“这事我跟娘说过了,娘的意思是放在咱们这边,其他的弟妹若是想去,也是可以。”
念悠这才放了心。
早饭后两人便去了正院,经过几天的清点,裴家内宅公中的银两和固定器具全都清理完毕,因为现在裴轩和裴兴及裴宝珍姐妹都没成亲,所以今日要做的便是将家产全都说个明白,未成亲的暂时由裴轩管着,成了亲的便分到他们手上去。
因着裴家在之前的村子并没有什么亲友,所以分家的时候除了作为见证的孙老先生,便只有三个媳妇的娘家人。
等他们到了正院的时候孙老先生还没来,张家的人倒是早来了,一个个瞪着眼睛见他们夫妻来了,俱没有好脸色。
念悠本就不在意,找了座位坐下,便让钱妈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
没多久孙老先生来,胡家和苏家的人也都来了。
孙老先生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临了说道:“既然你们之前说过如何分配,那么就开始吧,你们说着我来记载。”
荣叔得了裴骁的指示,一项项的将裴家的产业念了出来,张福贵一听妹妹婆家这家产,顿时红了眼,想着自己只不过偷卖了点成衣居然都被赶了出去,等日后妹子当家做主,到时候他们张家也就能跟着享福了。
他这边想着,那边荣叔已经念完,之后便开始分配。
等到最后,荣叔快念完了,张福贵突然道:“这不对啊,说好的大房三成,剩下的没房一成,为何我妹妹这里一文钱没有?”
其他人自然也听出来了,但是想着分家自然有这么分的道理,便都去看裴骁。
裴源脸色有点红,但是也看向裴骁,而张氏则直接道:“大哥,你是欺负我们人少还是欺负我们好欺负?说好的一成家产,却让我们二房比三房四房都少那么多?大哥,偏心也不能偏到天上去呀!大哥是要让我们净身出户吗?”
“大哥,你看....我们还得养孩子呢....”裴源打算打感情牌,拿儿子说事,毕竟儿子是裴家的长孙不是?而且大哥大嫂成亲四五个月了,大嫂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谁知道能不能生啊。
张家来的除了张氏的哥哥张福贵,还有张氏的父亲张全,张全生性木讷,此刻也涨红了脸,看着裴骁对这个晚辈的做法不认同,“他大哥,你看,说好的平分是不是该按照规矩来?”
裴骁冷笑,对裴源道:“分家之前赚的钱都该归公中,是不是这个理?”
裴源脑袋嗡的一声,快要炸了,大哥真的知道,大哥真的不打算放过这三万两。
裴骁似笑非笑的又看向张全,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伯父,这裴家的家产是我拿命换来的,但是没分家,全都归家里所有,那么其他兄弟额外赚的钱是不是也该归家里所有?”
张全点头,“是这个理。”
裴骁转头看向裴源和张氏,“二弟,那么你之前偷偷入股海船赚的钱是不是该拿出来?还有你上个月在县城买的二进宅子是不是也该登记进去?”
屋里一片寂静,燃烧的碳盆冒着旺盛的火光,所有人都看向裴源夫妻俩,目光里是不可置信。
张富贵眼睛一亮,头一个念头便是妹夫这么有钱,以后是不是分给他点?
而裴老三兄弟三个,还有裴宝珠三姐妹则直接震惊于二哥的所作所为。
在他们的心里,二哥是个对谁都和气,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都疼爱有加的人,可谁知这个二哥突然变的这么陌生。
原来分家只是因为他赚了大钱了,分家只是想拿着自己的钱然后再分家里的一份财产,然后他们那个小家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他们夫妻瞒着所有人。
裴母也是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裴源,“老二啊,你对得起谁啊。”
裴母老泪纵横,这一瞬间被裴源又打击到了。
念悠早就知道,所以现在也只是叹气,一家子人就因为利益这么破裂了,今后裴源又如何和家里这些人相处。
张氏吓得呆住了,没有料到这件事被裴骁知道了,还当众说了出来。
裴源面如死灰,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他这么有恃无恐,本就打算着大哥能看在兄弟情分上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可谁知大哥居然说了出来。
他的面子没了不说,连同那三万两都要拿出来与兄弟姐妹们分享。
三万两一家独吞很大,三万两一分为八,又还剩多少。
三万两,是这个小镇上多少人家努力一辈子都得不来的家产。
裴源哆哆嗦嗦的终于知道害怕了,他祈求的看着裴骁,呐呐道:“大哥.....”
裴骁不去看他,心里对他失望至极,到了这种地步都不想放弃这三万两银子,血脉亲情,竟然比不上三万两银子。
张氏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蹦了起来,“这些银两是我们自己赚的私房钱!谁都别想分得!”
裴源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也重复着:“是、是啊,这是、这是我们二房的私房。”
“私房?”裴骁笑了,“那最初投入海船的十万两银子你是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也是你们私房出的。还有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分家之前所赚银两都归公中,这么快你们就忘了?按照你们的说法,那裴家现在的产业是不是也都是我的私房?”。
裴源狡辩:“这、这不一样。”
裴骁一步不让,“怎么不一样了。最初我带回来两千两银子作为生意资金,不错你是参与了不假,你敢说没有荣叔你能做的起来?荣叔这些年在你后面给你擦了多少屁股,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荣叔是谁的人?难不成凭你也能请来荣叔?你能请来青州城的吴掌柜?还是能请来清河县的马掌柜?没有我,你还在穷山沟里刨食呢。”
裴源嘴唇哆嗦,仍然不肯松口将三万两银子归到公中,打定主意一赖到底。
张全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突然对裴母道:“亲家母,这、你也说句话,这大郎也太咄咄逼人了不是,都是一家兄弟,难道兄弟发达了,这做兄长的嫉妒不成?”
裴母咽下心中的愤怒,看向张全,半晌才道:“感情裴家所有的产业,所有的家底都给老二家了你们才觉得应该是吗?”
张全脸一红,“不是,不能这么说。大郎说的实在伤人,什么没有他就没有裴家的今天,今天的裴家也有二郎一分功劳不是,不看功劳看苦劳,这三万两银子也该二郎他们得了。”
一直坐在一边默不吭声的苏老汉突然开了口,他瞅了一眼眼珠子乱转的张全,道:“张老弟啊,这是裴家,裴家分家叫咱们来只是因为咱们是长辈,过来做个见证,真正如何分家那是裴家的事,咱们在一边看着就是了。”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张全老脸一红,还不甘心道:“儿女的事长辈的可不就多操点心啊,年轻人不知轻重不知兄弟情重咱们老人不得帮衬着不是?”
苏老汉脸一拉,不说话了。
跟这样的人没法说。
裴母却冷哼:“亲家公,我还没死呢。”
咱这还没死呢,你张家就想来掺合裴家的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全张了张嘴彻底不说话了。
张氏突然哭了起来,抹着泪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刚开始哭,念悠突然站起来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笑道:“弟妹这是干什么,弄的跟我们欺负你是的。你若是命不好能嫁给二郎不成?裴家虽然不是侯门世家,可在九如镇上也是大户了不是,嫁入大户享福来着,怎么就命苦了呢,快别这样,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张氏眨巴眨巴眼,觉得有些不对啊,她本来要哭诉命苦受欺负来着,现在苏氏都这么说了,她该不该继续哭呢?
裴骁看着裴源,突然开口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将三万两银子和宅子的地契归入公中统一分配,要么拿上你这三万两银子,净身出户。”
“大哥!”裴源惊叫。
哪样也不想选啊。
“二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裴骁眼神逐渐冷了下去,裴源看了大哥一眼,知道大哥耐性用尽,恐怕真的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突然张氏起身将被抱在奶妈怀里的儿子抱过来,往裴母身前一跪,大呼一声:“娘啊,给我们留条生路吧,给您的长孙留条生路吧!”
裴源也反应过来,颤抖着跪在裴母跟前,用膝盖挪着上前几步,抱着裴母的腿便哭:“娘,您老是疼大哥,疼妹妹,疼小弟,今天您就疼疼我吧。娘啊,儿子只求你疼我这一回吧!”
裴母生性优柔寡断,心肠又软,若是平时其他事情,恐怕裴母也就应了,可她不止裴源一个儿子,她还有其他的七个孩子,她得一碗水端平才对。
她颤抖着手摸摸裴源的脑袋,颤声道:“将三万两银子归入公中统一分配就是不给你活路了?重新分配产业就是不给你活路了?允诺你将三万两银子私吞,然后再分你一分裴家的产业你就有活路了?源儿啊,我若真的答应了,你弟弟妹妹们会怎么想?”
裴母摇摇头,对二儿子仅有的期望也落空,实在是失望透顶。
“老二啊,你自己选一条吧。”裴母说完便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裴源失望的眼睛。
这是不管他了吗?
裴源心里苦笑一声,这次彻底绝望了。
张氏哇哇大哭,哭天道不公,哭在裴家受欺负。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最后孙老先生叹了口气道:“老二啊,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啊。还是按照你大哥的来吧,省的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啊。”
裴源浑身一震,突然记起大哥曾经的身份来。
外面人不知道,他们家里人却清楚,大哥可不只是做兵,可是官至将军啊,曾经陛下给封侯他都拒了,自己如何和他争辩啊。
张氏虽然不情愿,可裴源还是暗自算了一笔帐,觉得归入公中后她们即便分得一成家产也没有三万两,还不如就带着三万两银子走呢。
裴源想了想便道:“我们,我们带着三万两银子走,但清河县我们买的宅子还是归我们。”
裴骁点点头,然后让孙先生拟出契书来。
其实这么一弄,裴家的家产分的很简单,二房带着自己赚的三万两银子净身出户搬出裴宅自行去县城居住,裴老三不愿离开亲人,还是在裴宅住着,但生活却只能自己负责。
其他未成亲的,家产虽然列了明细可他们各自手中只拿明细,具体东西全都暂时由大房保管,等成亲之后再交给他们。
而最后,裴母发话,二房所住院子的一应东西,都可以带走。
张氏和裴源心里难受,当天就开始打包行礼并且让张氏母亲去清河县新宅子打扫干净,第二天一大早便雇了马车将家搬进了清河县。
自此裴家正式分家,裴家二房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和九如镇裴家来往。
并且孝顺的张氏将穷困潦倒被张福贵败光了的娘家人都接到了清河县家中。
裴家人听说后只是一笑置之,再也不管二房的事。
九如镇田家,田玉良听说了裴家分家之事,淡淡的笑了:“就算分了家也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裴骁,难道分了家,裴源有难你会不管?”
田玉良毫不在意,外面梅花开的灿烂,田玉良不顾翠姨娘的挽留出了西厢房,在院子里折了几支开的灿烂的梅花进了正屋。
正屋里烧了三个火盆,有些热,乔言榕正坐在窗前愣神,田玉良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呐呐道:“娘子.....”
乔言榕身体一僵,浑身都在发抖,突然大叫一声:“啊,你滚!”
恶魔,魔鬼。
魔鬼笑着,将她的笑容吞下,“裴家分家了,你还想着裴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