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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纪言警惕地绕过各团各路的士兵,却发觉集结的兵众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没有办法脱身,只瞧得眼前又一支队伍向她逼近,她只能借着夜色的遮掩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掩盖在其中,无奈,士兵越来越多向她逼近,突然间傅纪言发现不远处的营帐里微微灯火,且这个时候居然无人把守,让她一时惊讶起来。不过眼下之际,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找地方躲起来,也比干愣在此处被抓起来好。傅纪言思忖一刻,急速闪了身子,向不远处微微灯火处俯身前行。
傅纪言悄然地撩起帐幔进了营帐,便觉得营帐里水汽铺面迎来,带着些许芬芳的味道,这个帐子里干干净净,所有东向摆放的整齐而有致,看起来不像是男人的房间,却并未看到任何人,这让傅纪言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情缓了些许,看来她暂且不要出这个屋子才好,故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正当傅纪言小心翼翼挪动身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帐外一声大喊:“玉姑娘在吗?”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傅纪言吓了浑身一个寒颤,敏锐地环视四周,只觉得营帐周围几近无处可躲,见帐营中只有一个宽大的屏风遮挡,便凭着自己本能疾身冲到营帐右边角落的屏风处。
当冲进屏风里的一瞬间,傅纪言一股脑子只觉得水汽蔓延,仿佛置身于蕴雾之中,让她一时间睁不开眼。
正埋头于水中的玉璞溪仿佛听到了异样的动静,有些疑惑,缓缓将身子探出水面想要一瞧究竟,可是不瞧还好,一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面前突然站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北齐小将,这让玉璞溪吓得失口尖叫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居然夜闯她的营帐,若是宇文克知道的话定会将这名无礼的小将给大卸八块。
许是外头的士兵听到营帐内玉璞溪的一声尖叫,心中一惊,一时忘记礼节地蜂拥冲进营帐内。
傅纪言被一声尖叫吓得忙回了神,才知道原来这营帐里面并非没有人,而是主人在沐浴而已,这军营里居然还有个女子,真是奇怪。不过现在并不是该想这件事情的时候,若这女子再大叫,恐怕帐子里的士兵一定会冲进来,将他逮个正着。说时迟那时快,傅纪言突然一把将整个置身于水中的女子拦腰拖出了水中,霎时间女子的身子一览无遗展现在傅纪言面前,婀娜多姿,身材凹凸有致的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只觉得让人看了愈发的热血上身,可是显然傅纪言没有注意到这些,也忘记了对方是女子,忽地将女子光裸的身子贴近自己,倏然将怀中的匕首抵在女子滑腻如羊脂般的脖颈上,压低声音警示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不要乱来。”她已经感觉到围追她的士兵正靠他愈来愈近了,稍有闪失,自己便会被擒拿,遂对怀中女子呵斥道。
玉璞溪哪里会想到原来这名身穿北齐盔甲的男子居然是名刺客,然而这个刺客居然不顾男子之仪的将她光裸的圈在怀中,着实让她又羞又愤,在被刺客抓起的那一瞬间,玉璞溪有过想与眼前男子同归于尽的念头。但是当他将她锁在怀中那一刻,玉璞溪心中一震,只觉得这个怀抱颇为熟悉,熟悉的让她有些恍惚,竟忘了方才的轻生念头,这个怀抱,似曾相识……
“快点。”手上的匕首又逼近一步,傅纪言继续威胁道。
屏风外的士兵听到屏风内没了动静,心有疑惑,便开口问道:“玉姑娘你没事吧?”士兵们都知道这屏风是宇文克为了玉璞溪能安心沐浴而置办的,他们自然不会不顾礼法的冲进去。
玉璞溪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还如此屈辱地被身后的男子抵在怀中,男子手中的匕首正一步步向她靠近,一个用力她便会被……这使得她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努力的稳住自己的不安与恐惧,答道:“没事,只是、方才发现了一只老鼠而已。”
“真的没事吗,玉姑娘?今夜有人夜探我军军营,怀疑是后燕刺客,所以将军命我等挨个营帐搜查,不知玉姑娘营帐中可否有异常?”一名将士闻言,不禁皱了眉头,方才玉姑娘在帐子中叫那么大声,着实把他们吓着了,还以为真的有刺客进来了。原来只是一个老鼠就把她吓成这样,真是女子娇贵。不禁心中嘀咕着。
“却无异常,我只是在帐中沐浴而已,你们可自行在屏风外搜索,若无异常的话,还请将军们能退出璞溪营帐。”玉璞溪闻言,心中一慌,看来这个刺客是后燕人了,遂稳住气息答道。
将士叹气,环顾了帐子四周,皆未发现异常,便开口道:“既是这样,末将等打扰玉姑娘了,还望与姑娘早些休息。”说完,便齐声应了一声,退出营帐。
傅纪言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直到没了动静,心中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总算是过了这关,握着匕首的手也慢慢下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锁在怀中的女子身无一物,身上剔透晶莹的水珠也顺着自己身上的铠甲而浸透了其内的长衫,竟让她感到胸前有些湿冷,而这被自己锁在怀中的女子更是瑟瑟发抖,让人有些怜惜。傅纪言忽而觉得自己这样终是不妥,赶忙将手中匕首放下,也微微松开了自己按住女子手臂的手,清了清嗓子,歉声道:“姑娘抱歉,我无意于伤害你,也并非是刺客,我只是来找人的。”或许因为眼前的人儿是个女子的缘故,一时间让傅纪言心软起来,她不愿欺负女子,也不愿伤害女子,遂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玉璞溪听到身后人爽朗清明的声音,一时间怔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难道不是长陵……她不会听错的,她一定不会听错的,还是这个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玉璞溪难以遏止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也不管自己身子是否光luo着,也不管这空气中的寒冷自己能否抵抗住,蓦地回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想要瞧瞧身后人的样子。可是傅纪言本就拉低了头上的头盔,将自己大半个脸都遮挡起来,想要瞧清楚也是不容易的。
面对怀中女子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傅纪言也被吓蒙了神,一般的女子不是会羞愤地躲在水中吗?而为何眼前的女子却突然转过身来,将她吓了一跳,他本来想将女子打晕后伺机,而现在女子反常举动显然让她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干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玉璞溪看着眼前身着北齐盔甲的男子,身高八尺,身材和姿态都与她心中的那个人愈发的重合起来,她有些难以克制自己,仿佛做梦一般,在傅纪言失神望着她的时候,快而准地将眼前男子头上的头盔摘掉。
当头盔摘掉的那一瞬间,清俊明朗的五官展露在玉璞溪面前,玉璞溪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剑眉星目,瘦削的脸上的那双永远闪烁的光彩的眼睛,她永远不会记错的,眼前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一直以为长陵已经永远离开她了,没想到,却在鲁疆这个地方她又见到了她。这让玉璞溪仿佛整个人置身于云端,又觉得不可思议,身子随着心情的激动愈发的颤抖起来,不管不顾的地一把扑向了眼前这个自己思念入骨的人。
“长陵,是你吗?”玉璞溪难以扼制住自己的心情,声音愈发的颤抖起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呆愣着的人,“我以为你永远离开我了,没想到却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你?难道真的是我对你的感情感动了上苍才让上天允许你见我一面。”说着说着,玉璞溪留下了带着激动的泪水,这泪,她不曾为别人流过,却为了她流了完了自己一生的泪水。不管这人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只要上天能让她再见长陵一面,她就已是无憾。纤细的柔荑不禁慢慢向下,颤抖地握住那人有些温热的手指,这一握,让玉璞溪又是一喜,原来长陵真的是活着,而不是死了,“长陵,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你为什么活着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眼中的湿意更甚,玉璞溪哀怨般地揪着眼前人身上的铠甲,朝她嘶吼道,可这最后的话却终是泣不成声,无法再言语。
傅纪言看着眼前已经哭得成泪人的女子,只觉得手足无措,这个女子方才的惊人举动把她吓了一跳,颤声伸着手道:“姑、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若这个女子不是神经有问题的话就一定是认错人了。
“什么认错人,你就是长陵啊。”玉璞溪红肿的眼睛粲然望向傅纪言,她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不认识她,她明明就是她,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有久违的熟悉感,这种感觉是谁人无可替代的,可是为何这人又对她如此冷淡,这让她心中又是一痛。
“什么长陵啊,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傅纪言被女子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这女子言语如此奇怪,一定是有些不正常,可惜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了。
“不,你就是长陵。”玉璞溪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不认识她,有些用力的扑进傅纪言的胸口中,埋在傅纪言胸前,哭泣道:“长陵,你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她想让长陵记得她,那人说过,这辈子、下辈子都会永远记得她,而现在当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居然像个陌生人一样。那种感觉让玉璞溪倍感无力,胸中悲戚似乎想狠狠将她的心撕裂开来,眼泪随着心情的起伏而簌簌下落,一滴滴无声地顺着冰冷的铠甲滑落,慢慢凝结。
傅纪言面对女子的泣声一时有些无奈,她只是来军营探查敛歌的消息,却不想误打误撞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一时间竟让她脱身不了。这个女子一定是认错人了,傅纪言心中冷静下来,她不想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多做纠缠,否则更让自己难以脱身而已。遂狠下心肠来,朝埋在自己胸前哭的泣不成声的女子背部重重一击,只见女子翩然倒入她的怀中,傅纪言看着昏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叹气一声,遂将女子缓缓放在尚冒热气的水中。自己的力气应该不是很大,一会时间这个女子便会醒来,这样的话应该不算伤害她吧。傅纪言暗自庆幸自己的手力拿捏到位,继而赶忙起了身,从屏风内探出头来,见四下无人,便伺机逃出帐营中。
此时,各营各团还在加紧巡逻中。由于已经打草惊蛇,她也知道这样下去敛歌的牢房一定会被盯的更紧,她这样冒失无意是自寻死路,所以傅纪言左右取舍了一番,便决定全身而退。她看来要再想办法接近北齐军营才行,遂躲过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凭借着自己身体的矫健性,躲过了重重的阻防。
今夜,真是个凶险的夜晚,傅纪言叹气一声,无功而返。不过,那个女子……傅纪言失神地望着自己方才被握紧的手指,只觉得指尖仿佛有种异样的流连,可是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