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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在新年party上认识的也就一个景案了。
在场的两个景案的朋友,苏窈到的时候他正在跟人寒暄,过了会儿才将人带过来跟她认识。
之后又为她介绍了主要的一些工作人员,完毕之后跟她在宽阔的吧台旁坐下,“怎么样这两天玩得?”
有点开总结大会的意思。
“还不错,”苏窈环视着周围面带笑意,“住得也不错。偿”
景案点点头,却没有急着问苏窈投资的事情,而是跟她说起了一些上学时候的事情。
其实苏窈对于曾经的人或事,如果很少想起,或者本身交集就不多的话,很难有深刻的印象,发觉景案讲很多往事的时候,她都觉得模糊撄。
刚聊得不错的时候,吧台旁坐下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将手袋往吧台上一拍,“我已经尽力了,我大过年的跨越几个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那老外滑雪,你以为我乐意啊?一说起合同的事就跟我装失忆。这本来不是我的事,我头上那位不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压着我么,她话都撂那儿了,要是这单拿不下我升职就没希望了!陷阱都是我上,好处都是她得,世间便宜事儿怎么都被她占了呢?”
越说越气,她大骂了一声:“贱人!我等下就去祝她鸡年大吉吧!”
电话那头男人【马蚤】里【马蚤】气说道:“美女,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消消气儿哈。职场如后宫,谁让你上司是个女人,谁让你的宠妃属性威胁了正宫的地位呢?”
“呸!老娘生得一副正室的脸,否则早就上了老总拿下总监的位置,还能轮得到她?当小三了不起啊?”
旁边分贝过大,景案和苏窈的聊天早就结束,静静听着这位撒气。
只是景案越听越觉得这声音熟悉,缓缓转过头……
女人及肩的卷发,半垂下来挡住半边脸,饱满圆润的指尖涂着淡金色的指甲油,精致却不显得张扬,彰显着职场人士的分寸。
“这位小姐……”
景案出神的盯着她看,目光仿佛黏在了她身上,不禁出声,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
那女人一转头,清脆冷怒的声音暗藏怒意,“你叫谁小姐……”
‘呢’字被强行吞进喉咙里,两人四目一相对,很有默契的噤了声。
女人神色复杂的打量了两眼景案,而景案此刻背对着苏窈,她并未察觉他凝重的表情。
那女人后知后觉的朝电话那头说了就:“今天真倒霉。”
说完挂了电话就要往外走,景案想也未想,拔腿便追了出去。
追了几步才想起苏窈,转身看向她,苏窈耸耸肩,“我刚好累了,先回去了。”
景案点点头,转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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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窈还躺在床上,陆东庭打开窗帘,只见枝头上已经坠满了雪。
别墅的屋顶上铺了厚厚一层的银白。
“这么大的雪?”苏窈惊讶,这下真走不成了。
这种程度的雪,山路肯定也铺满了,开车下山很危险。
反正也已经做好再逗留两天的准备,苏窈也不出门了,在网上买了不少关于酒店管理的书,研究酒店业的发展。
中午的时候陆东庭接到电话,是叶棠茵打来的。
“东庭,和窈窈快回来吧。你小姑说,要回国给苒宁办葬礼。”
陆东庭心里一沉,“葬礼?”
苏窈听到这两个字,莫名的敏感,顿时停止手上的动作看向陆东庭。
陆东庭过了会儿,说:“知道了。”然后摁了挂机键。
苏窈张口便问:“谁的葬礼?”
“陆苒宁。”
苏窈顿时血气往上涌,脑中空白一片。
陆东庭什么也没说,让她收拾一下东西,随后打电话让姚现派辆直升机候着,等雪停了立刻进山来。
苏窈醒过神来,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就……”
陆东庭抿了抿唇,神情严肃,“陆瑞姗和汤显在堪萨斯州找到了陆苒宁的踪迹,说是生孩子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苏窈下意识就想到了萧宋离。
“那,萧宋离知道吗?”
陆东庭说:“还不清楚,他们最晚估计明天回国。”
苏窈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抓着床单久久不能言语。
只是,如果去世了这么久,现在带回国重新安葬,是带回的尸骨吗?
苏窈问出心中的问题,陆东庭说:“到时候才知道。”
中午停了雪之后天气放晴,直升机下午接近两点时分到的,陆东庭和苏窈已经准备就绪,和景案道别之后便上了飞机。
临行前苏窈告诉景案,她会尽量给他考虑过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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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七,春节都还未过去,陆苒宁的碑竖在了陆家的墓园里。
但是陆瑞姗带回来的并不是陆苒宁的尸骨,只是带回了一些贴身遗物,立了衣冠冢。
陆瑞姗的说法是,落叶总要归根,总不能让陆家的孩子无名无分流落在外。
陆瑞姗邀请了不少人,但是大部分人是忌讳在过年期间参加葬礼,太晦气。
这天来的人,也就只有陆继焕一家,陆东庭一家,以及陆苒宁的少许好友。
受到消息的人,都纷纷送来了花圈,但人并未出席,
仅仅是花圈,都用了一辆卡车运上山。
苏窈站在寥寥人群中,看着黑色墓碑上的照片里,是陆苒宁微微扬起嘴角的脸,小家碧玉似的漂亮,身上一股温婉的气质,跟她以前在除夕家宴看见时愁容满面的淡漠样子有些不同。
墓碑上写着生猝年月日:1995.6.29——2015.8.27。
至始至终没有只字是关于她肚子里孩子的。
汤显就站在陆瑞姗身旁,他第一次作为陆苒宁的父亲出现,也是最后一次。
他抱住哭干了眼的陆瑞姗,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苏窈想,应该是一些安慰的话。
苏窈觉得,从头到尾最刺痛她的是,是那寥寥一行数字,就总结了她的一生。
二十岁,她本该青春正好。
但是却止在此处,带着腹中胎成了萧宋离这一生无法偿还的孽债。
世间的男女情事,开始总是美好的,结局却各尽不同。
有恩爱两不疑的,有相互折磨而活的,有极端到以生死了结这一场风月的,更有即便死也心有不甘的。
苏窈喉咙如同堵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只加重了她呼吸难受的程度。
素颜的陆瑞姗缓缓走过来,眼底一片青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好。
她停在苏窈面前,面无表情的问:“萧宋离呢,他怎么没来?”
“我没联系上他。”苏窈低声据实相告。
“没联系上……”陆瑞姗轻笑,那笑声阴凉,宛如一条体温冰凉的蛇绕上苏窈的脖颈。
陆瑞姗望向雾霭茫茫的山间,“怎么,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啊,连脸都不敢露了?”
苏窈不知如何回答,偏头看向一旁,陆瑞姗伸手便扣住她的下巴,还没捏稳,一把被陆东庭拽住了手腕扔开。
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够让她觉得痛的程度。
陆东庭面无异色,沉沉看着她,语气不知是诚恳还是警告,“小姑,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陆瑞姗反问,而后缓缓抬起头望着陆东庭不喜不悲的清冷面容,“她是你表妹。你却包庇着害死她的凶手!”
陆瑞姗顿时厉眸一扫,声胆俱裂,手指颤抖着指向苏窈:“你,给我把萧宋离找出来,找不出来,我跟你,还有你,”复又指向陆东庭,“都没完。”
汤显看向这夫妻二人,没说话,甚至没做出阻止陆瑞姗的动作。
苏窈望着陷入丧女之痛当中的陆瑞姗,“小姑,还是要代我弟弟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汤显低声笑了笑,目光淬了冰渣子一般,凉凉巡视过陆东庭和苏窈:“对不起没用,毕竟人死也再不能复生,你们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我们失去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都去了,在葬礼上说些推脱责任的话,不太托,苏窈也就没反驳,死者为大。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苏窈捏着眉心,五官拧在了一起,唇色也苍白。
陆东庭扶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轻挣开他,然后一齐往外走,“你能联系上萧宋离吗?”
陆东庭沉默了一秒钟,明显的停顿之后,说:“不能。”